初夏立即笑成一朵花,“十一黃金週我要去參加一個全國性的芭蕾舞蹈表演比賽,地點是去大理,上關花,下關風,蒼山雪,洱海月,都說那裡是愛情之都,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因爲只有被蒼山餌海見證過的婚姻與愛情纔會天長地久。”
她說得簡單明瞭,可沐辰逸卻彷彿沒聽懂一樣,瞪大了雙眼問她,“你爲什麼總愛信網上那些有的沒的?”
初夏嘟起了嘴,跟他談浪漫就是對牛談琴,但既然說了,那就一定得成功,於是又重複一遍。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沐辰逸就掉頭走了,初夏連忙追上去,拉住他,“就當是補蜜月了不行嗎?你不是在那邊呆過?也可以當是故地重遊啊?”
她不說這句還好,一說,他的眸子裡一點溫度都沒有了,突然態度大變冷冷地開口:“我不去,你愛找誰找誰去!”
“我讓你必須去,你沒得選擇!”初夏叫着,大小姐的本性還是出來了,“你要是不去我就把結婚證拍到校網上。”她能威脅住他的也就這一招了,好在每次都屢試不爽。
果然沐辰逸轉過身來,瞪着她,原來一向溫和清徹的眼睛,變得冰冷,又一次見到他不帶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眼神,初夏心立時涼了半截,她好像,有點把事情搞砸了,只是陪她去玩玩而已,至於嗎?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充斥着心房,還以爲經過了前一陣的相處,他對她開始不一樣了呢。
他一直瞪着她,好像是要將那女人給望穿了,拳頭攥得緊緊的,似乎能看到他渾身散發的那種怒氣。
過了很久,才緩緩地聽到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初夏,你知道嗎?你給我一種有了一種感覺……”他微眯起眼。
她看着他,不知他要說些什麼。
“這種感覺就是,俗不可耐,淺薄、虛榮。”說出這些話時,他的憤怒中彷彿還含有濃濃的失望。
她震驚地咬住下脣,一口氣梗在胸口,從小到大,不曾被說過這樣重的話,而且,還是從自己的老公口中說出,這與她預期兩人發展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馳。
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
“如果你想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妥協,那麼很抱歉,那隻會讓我推翻之前的種種好印象,對你重新認識一次。”
她忍着眼淚,從小就是衆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幾時讓人這樣指着鼻子說長道短過,更何況,她蜜月都沒有,婚禮也沒有,還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老婆,這麼多的委屈她都受下了,爲什麼,僅僅讓他陪出去一次,他就要這樣損她麼?他可以陪冷菲,爲什麼不能陪她?明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開始變得親密了呀,哼,過去她真太好說話了,纔會縱容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次偏不,她就非要他去不可。
她氣得譁一下甩掉外套,忘了裡面只穿着件吊帶小背心。
“剛纔是威脅,現在,要換色誘了嗎?初夏,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看着他已經怒火中燒的眼裡,好似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包含着女人的心機與城府。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他,“我沒有——我纔沒打算色誘你。”高仰着臉不讓眼淚落下,才發現了的確是很不雅,忙狼狽且慌忙地重新穿上。
她是一天到晚腦子裡對他有過各種非分之想沒錯,但那也只是限於想想而已,她受到的教育與觀念中,讓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用身體換取愛情的想法。
他可能真是氣壞了,原也不會這麼生氣的,但長久以來對冷菲的愧疚與對初夏的歉意,還有種種煩亂的情緒被壓抑了這麼久,終於在這一剎那被徹底點爆了。
“你憑什麼以爲我需要迎合你,博取你的好感,你以爲全天下的女人都非你不可嗎?”她吸吸鼻子,瞪向他。
他冷笑一聲,“真的沒有嗎?那是誰大晚上故意賴在我宿舍裝睡找各種理由只爲了一次次留下來過夜的?”
“你走開。”她像是被揭開了內心陰暗角落裡隱藏的不可見人的小秘密,一時惱羞成怒地叫,“沐辰逸你纔是全世界最自戀、最不要臉的男人。”
她決定,從現在起,開始討厭這個自大狂妄的男人。
“好吧,我話說重了,我道歉,初夏,我們,我們離婚吧。”
“什麼?”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的眼神竟然十分認真。
她站在原地,像座雕像,爲什麼,會扯到離婚上去的?
他悠悠看向遠處一對摟抱着走過的學生情侶,說:“你真不認爲這場婚姻很勉強嗎?”
“老師開始後悔了是嗎?”她下意識揪住領口,異常難過,他果然想甩掉她了,才維持了一年而已嗎?
他不看她,狠下心點頭:“不負責任地說,是有一點。”
他是真的受不了這樣的雙重煎熬了,自上回後冷菲再沒找過他,但他知道她這些日子過得很是亂七八糟,經常和市裡一些房開老總喝酒吃飯,好幾次喝醉了還是江小野去接的她,否則不敢想她會被那些男人帶到哪裡,而這一切,他是罪魁禍首,現在選擇和初夏離婚,他們誰都沒有損失,就算不能再回警隊又怎樣,他現在做一個大學老師也很不錯,當初真是一時糊塗纔會答應這個任務,現在他只求能脫離苦海。
也許以上的一切都還只是個藉口,而真正讓他動了離婚念頭的是,經過前一段時間與初夏的相處,讓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變得不淡定了,他害怕再這樣相處下去,終有一天他會,動了情!
初夏倒退兩步,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多大點事啊就離婚?夫妻吵架不是最常見的嗎?吵兩句就鬧離婚你當是過家家?老師爲什麼就不能給我們一個好好相處的機會?”她很是委屈,婚姻在她心中的位置是這麼重,原來在他看去卻是那樣的輕賤隨便。
當初結婚是他提出來的,說結就要結,現在突然說要離婚,同樣完全不考慮她能不能接受,原以爲他和其它男人是不一樣的,沒想到她真的看走了眼。
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她不明白,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才引來他這樣的滔天怒火。
沐辰逸沒有去看她臉上的淚痕,從來,淚水,都軟化不了他的心。
憑什麼,她不服,咬了咬嘴脣,猛地抓起沐辰逸的手,倏地,貼上自己胸口,“沐老師,你是不是因爲我們的婚姻生活裡少了這個,你才覺得過不下去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只要你想要,我分分鐘都是願給的呀。”
沐辰逸頓感掌心下柔軟一片,急忙想抽手,卻被她死死攥住,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初夏,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爲這個。”
初夏忽然就撲進他懷裡,環住他的腰際,隨即便感到幾滴溫熱的液體滲入襯衫。
“沐辰逸,你這樣不公平,不給我機會和時間來證明就直接判我出局,如果這樣,即便我又踏實又癡心又能怎麼樣?沒有機會啊,我又沒強迫你馬上喜歡我,沐老師,我並不是讓你現在就決定什麼,但起碼要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如果到時候你還是覺得我不行再宣判我出局我也會死得心甘情願,好嗎?”
他佇立不動,世間沒有誰可以絕對抵抗誘惑,和絕對的自控力,他可以面對金錢、毒品、權權利,女人等各種誘惑,卻極有可能敗在真愛這兩個字上,他還有血有肉,有人要用她水滴石穿的真愛來感化他,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再不果決逃開,一切就會變得不可收拾,所以他情願不要任務,背棄組織,放棄洗刷冤屈的機會,也要遠遠逃開她,至少,這樣就能不親手將她推進地獄。
“初夏——”沐辰逸有點有氣無力,他扶住她雙肩,緩緩地說:“對不起,我們一開始就不是因爲相愛才結婚的,這是一件瘋狂的事,你爲了幫我,做出了這個決心,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好,只是,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可恥的,你才二十一歲啊,我不能這樣誤了你一生你明白嗎?”
她搖搖頭,雙手摟住他脖頸,“我是因爲愛你才同意嫁給你,不是因爲那個事,不是……所以我們的婚姻是有愛的,一點都不可恥。”
她知道他們的婚姻確實有點勉強,但她並不認爲這不能轉變,只要給她時間,只要他願意正視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