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夫婦

上卷 穆氏夫婦

穆氏夫婦楚澤紹很會打仗,他的天下是打出來的。

他讓手下的得力干將金少校帶了幾千士兵,扛着二戰時代的輕重武器開赴了前線。雙方一交火,高下立現,基沙爾立刻就帶人退入堪八奇鎮外的要塞之中,準備進行長期抵抗。而在外界戰火紛飛之際,穆世這廂也不得安寧;糟心的事情一樁接一樁的襲來,簡直要壓迫得他大病一場。

“現在這種時候,你居然有心思做出這種事情來?”他怒氣衝衝的質問昆迪婭:“給你父親留一點面子吧!”

昆迪婭穿着件袒胸露背的長裙,滿不在乎的坐在沙發上:“自從父親把我嫁給你之後,我就只當他是個混蛋!”

穆世抄起面前茶几上的玻璃水壺,哐啷一聲砸到地上:“你不要以爲我真的拿你沒有辦法!從現在起你不許再出房門,等回家了我再和你算這筆帳!”

昆迪婭冷笑一聲:“你以爲你真敢把我怎麼樣?實話告訴你,鮑上校年輕英俊,充滿魅力,我愛上他了。”

穆世沒想到昆迪婭會如此坦白,登時氣的一顆心亂跳:“你竟敢當着我的面說出這種話來?!”

昆迪婭尖着喉嚨笑了一聲:“也沒什麼不敢的。難道男人就只許你喜歡,不許我喜歡嗎?”

“你太過分了!”

“是麼?比年紀輕輕守活寡還要過分嗎?我的穆先生,麗迪和莫蘭妮現在年紀還小,等再過兩年,你還會有新綠帽子可以戴的。”說到這裡她低下頭,以手掩口嘻嘻笑了,臉上卻並沒有笑容。

穆世聽了這話,終於氣急敗壞的大喊道:“來人!”

幾名衛士應聲跑過來:“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穆世一揮手:“把太太關到樓上的空屋子裡,不經我的允許不許開門放她出來!”

衛士們對穆世是言聽計從的,上前就要去將昆迪婭架起來。昆迪婭見穆世當真動手了,當即勃然變色的站了起來,以手指了穆世道:“你敢動我?我爸爸饒不了你!”

穆世到了這個地步,也就索性不再顧忌:“你爸爸在這個時候都不肯向我伸出援手,你還打算讓他爲你撐腰嗎?你說的沒錯,你爸爸的確是個王八蛋!滾回你的房間裡去,替你爸爸贖罪吧!”說着他氣沖沖的一揮手,衛士們會意,便毫不客氣的拉扯了昆迪婭,強行將人向樓梯上拖去。

那昆迪婭身爲穆家大太太,居然受到如此無禮對待,自然是憤怒以極、又叫又罵;而衛士們因爲平時總是受到她的謾罵嘲諷,所以此刻都十分賣力,把那昆迪婭腳不沾地的送進三樓一件空房內,隨即關了房門,又派人去找來鑰匙將門反鎖起來。昆迪婭在房內啪啪拍門,鬧的聲震屋宇。麗迪和莫蘭妮膽怯怯的出房觀看,各自咬了根手指頭,嚇的目瞪口呆。

這件事是在下午鬧起的,昆迪婭直怒罵到了深夜才終於精疲力竭的沉默下來,其間她無吃無喝,空房內也無椅無牀;入夜之後氣溫驟降,她穿着件單薄的綢裙,凍得瑟瑟發抖,想要再叫,卻因喉嚨嘶啞,叫不出來了。

穆世,從行爲上來看,是位虔誠的宗教徒。他向來不認爲自己僞善,不過此刻他的確是想弄死昆迪婭。

他很恨自己這位大太太,因爲她將自己和普嘉等人的關係宣揚的四方皆知。結婚之前,外人不過說他有點小胡鬧;結婚之後過了不久,他成了外人眼裡的變態。

昆迪婭的出身頗有根底,是不丹國內的大貴族,所以穆世一直不敢對她輕舉妄動;但是經過了這一陣落難之後,他見岳父對自己並無救助之意,便冷下心腸,決定同岳家乾脆的一刀兩斷。昆迪婭的父親遠在他鄉,自去過他的安閒生活,昆迪婭落在了大爆發的穆世手中,則算是倒了大黴。

日子過去了三天。樓上的昆迪婭長久的沒了動靜。在穆世跟前能說得上話的只有那羣英俊衛士,但衛士們是沒有興趣爲昆迪婭求情的;麗迪和莫蘭妮又嚇的戰戰兢兢,不敢同穆世主動搭話,全家人強裝自若的過着生活,同時暗暗等待着昆迪婭被活活餓死。

這天,楚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穆世的叔叔。

穆世有好幾個叔叔,這位穆賓先生只是其中最不成器的一員。穆賓和穆世有點連相,但是個子高,身材好,乍一看似乎是更爲完美一些。

穆賓今年四十多歲了,保養的很年輕,穿戴也考究,完全是按照英國紳士的造型來打扮的。見到穆世之後,他先是嘻嘻哈哈的寒暄一陣,然後就直奔主題的說道:“盧比,家裡的長輩一直在等着你回去。你畢竟是大哥的長子,基沙爾那小子再怎樣作亂,我們也是絕不會認可他的!”

盧比是穆世的乳名,因爲當年他降生的時候,穆老爺正巧賺了一筆數目驚人的印度盧比,故而以幣爲名,頗有一點意義。穆世聽了這話,馬上知曉這是家裡的老東西們見楚澤紹出兵了,便立刻見風使舵的選擇立場,以免等到自己殺回去後會落不到好果子吃。

“基沙爾年紀小……”他態度很矜持的答道:“受了外人的蠱惑來造反,雖然行爲可恨;可我作爲大哥,卻總還是要念一點親情的。”

穆賓擡手摸了摸光可鑑人的背頭:“那是那是,你從小就是個善良的孩子。只是基沙爾這樣不成器,我們做長輩的旁觀了,也很替你感到不平。”

長輩們曾經一度偏向於基沙爾,所以穆世一直懷恨在心,此刻也不肯明確表態,只岔開話題淡淡的問道:“現在路上不太平,二叔是怎樣過來的?”

穆賓張開雙臂畫圓:“我繞了個大——圈子,從山地過來的。現在基沙爾大概是知錯了,躲在堪八奇再不出兵,外面倒也還算安寧。”

穆世聽他忽然隱約的說起了基沙爾的好話,便心裡一動:“基沙爾老實了?唉,沒想到我們這一對親兄弟,卻要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可嘆啊!不過他不是還有錫金人做後盾麼?”

穆賓偷眼瞄着這位侄子的臉色:“利馬的楚主席一發兵,錫金人就撤了。所以基沙爾現在……”

穆世不看他,態度安然的問道:“家裡的長輩對於這件事情,總該有點意見吧?”

穆賓笑了:“盧比,你真是很聰明。既然你把話說到這裡,我也只好將來意挑明瞭。家裡的長輩呢,自然是全力支持你的,可基沙爾畢竟也是穆家的人,所以就希望你能夠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到時候讓他遠遠的往北邊去,你眼不見心不煩也就是啦!”

穆世微笑着垂下眼簾:“基沙爾讓我十分傷心,我也不知該如何處置他纔好。不過這件事可以先往後放一放,我總不能立刻就回家,還有時間可以考慮。”說到這裡他站起身來:“二叔,你既然來了,就不要急着走,在利馬住幾天吧!”

穆賓見他客居他鄉,卻是住的十分穩當,便曉得他與那楚澤紹搞好了關係,定然是勝券在握了。他是奉了幾位老兄弟的命前來傳話兼打探口風,如今得了答案,便無意多留,起身就要告辭。

穆世見他執意要走,也就不再多留。站在楚宅大門口,他眼望着穆賓的汽車一溜煙的隱入綠林車道之中,忽然覺得心情甚好,有一種大獲全勝的愉悅。

叫來了普嘉和兩名衛士,他決定乘車出去逛逛。他想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利馬回家了,這裡雖然不怎麼樣,不過畢竟是自己絕處逢生的地方,有必要四處遊覽一番,留下一個清晰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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