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明渢

“好大的口氣!”妖嬈女子冷哼。

“不要逼我出手!”一一對峙兩人,髮絲微揚,眼中漸漸漫上寒霜。

自她走出清風谷來,一路上所見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並不少,但自己親身遭遇還是頭一回,何況身邊還有人等着她帶出去救命,她沉了沉氣,手緩緩移動到了腰側,腰間衣裳遮蔽的是一個七寸許的繡囊。這把刀,自從師父送給她以來,她還從來沒有真正用到過呢!

黑魆見她生得這般柔弱,還擺出這樣的架勢,更放言要將他們一刀一個,不禁覺得十分好笑,一些邪惡的念頭又在心中作祟,他哈哈大笑幾聲:“我們就是逼你了,又能怎樣?”

“在這個地方,你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捋了捋袖子,一步一步往前去。

女子伸手一攔,喝止道:“黑魆,你過分了!”

黑魆這才收斂一些,有些不甘道:“反正我們也不會留下活口,還不如讓我玩玩!”

女子沒有理會他,而是走上前一步,威喝道:“說,你和神鐵門是什麼關係?”

她哪裡和神鐵門有關係?不過是路過這裡,盡微薄之力救了個人而已,她不想捲入江湖紛爭中,更也不想出刀,但這個時候,有人需要她救,與這兩個惡人解釋再多,只在浪費時間。

她沒有答話,憤怒的女子緩緩擡起手來,脅迫道:“是誰讓你來救人的?”

一一無懼於她的威勢,淡漠道:“我想救便救了。”

“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女子握在手中的玲瓏奪命環晃了兩晃,上面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來,似是勾魂之音直懾人心魄。

同伴有了動作,黑魆手中的飛虎叉一橫,威嚇道:“臭丫頭,我們要殺的人你也敢救,呵呵,老子非得讓你知道知道我們地煞宗的厲害!”

心知躲不開這一戰,一一跳下馬來,手觸到了腰間短刀的刀柄。

天際黑雲遮空,塵沙再揚,殺氣瀰漫四野,一場大戰蓄勢待發。

那女子手中的玲瓏奪命環搖動,急促的鈴鐺聲響徹四野,驚得周遭鳥獸飛散,不過須臾,就有許多飛鳥墜地而亡,一一心知這鈴聲有問題,便暗自運起內功抵禦,因而也未受到什麼影響,她的拇指緩緩推動刀鞘,右手將刀以緩慢的姿勢抽出,一邊觀察着對方的動作。

那兩人見她不動如山,表情更是狂妄。

就在一一的刀將要完全拔出之際,忽聞一聲大喝:“住手!”旋即,一道飄逸地身影從後而來,輕如飛燕般落在他們中間。

是剛纔那個少年!

她悄然將刀插回刀鞘。

女子手中的奪命環再動,鈴鐺的聲音變得愈加刺耳,她對上那個少年,眼中露出深濃的笑意來,“我當時誰?原來是劍崖的明少俠,這麼巧,我們又碰上了。”

少年手中的劍一揚,將一一護在身後。

“神鐵門果然是你們下的手!”

女子嬌媚地笑了幾聲,並不否認道:“那又如何?這本就是我們與他們的交易,他們違約在先,可就怨不得我們心狠手辣!”見少年一副想要管閒事到底的樣子,女子目中折射出一道寒光,“別怪我沒提醒過你,我們早就脫離了聚義盟,往昔的結盟之情已經不再!”

“紫魅,跟他廢話那麼多幹嘛!”黑魆有些不耐煩。

“我們地煞宗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劍崖的人來管了!”

“神鐵門也是聚義盟的人,這件事,我們還真管定了!”少年傲然以對。

“反正事情已經敗露,咱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也做了!”黑魆手中的飛虎叉對準了他,“神鐵門的人就是我們殺的,你又能怎樣!”

“既然如此,就勞二位跟我去一趟上元城!”

“哈哈……天大的笑話!”黑魖盡是蔑視,“就憑你,還沒這個本事!”

“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二位不妨一試!”

少年孤身一人,渾身卻散發着無懼的凌厲之勢,他對上二人,若有所指道:“神鐵門擅長鑄造各類兵器,自然更精通暗器,二位身上尚留有血跡,想來,在他們手中並未討得便宜吧!”

身上的血跡……

紫魅驚了驚。她對上少年沉靜的眼眸,暗暗思忖道:這樣細微的痕跡都被他窺破,看來,他定然瞧出她和黑魖傷於神鐵門之手!這小子武功不凡,他們倆有傷在身,要真打,他們恐怕會吃虧……想到這裡,她忙一笑,嬌聲道:“小子,看在你師父的份兒上,我們倆不計較今兒的事情,吶,這個小妹妹就送你好了,但是——”她話還未完,手中的暗器就已經射向了那個瀕死的神鐵門門人,“他的命,我們要了,黑魖,快走!”

少年的身法很快,馬上截住暗器。

見那兩惡人藉此遁逃,一一急道:“他們逃了……”

少年回眸看向她,從容道:“無妨,我師兄在前面等着!”

哦……原來他都安排好了!想到這裡,她再度對他佩服有加。少年看了眼地上的人,心知他必須馬上救治,他道:“我馬上找人救他!”說着,他將手中的骨哨一吹。

等了片刻,一個絡腮鬍子的彪壯漢子來到此地。

“明師弟,人呢?”

少年向他道:“放心吧,他們逃不過凌師兄的追捕!”他看了眼一一身邊的神鐵門倖存者,見他臉色又晦暗了幾分,忙道:“趙師兄,神鐵門的這位前輩傷勢頗重,你可有辦法?”

趙師兄道:“這個不難,藥谷的人就在不遠處,我立即帶他過去。”

少年向身旁的一一點頭,意在讓她放心,隨即他將傷者交給了那位趙師兄,趙師兄背起傷者,用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趕去,看得原地的一一目瞪口呆。

少年對她道:“姑娘放心,神鐵門的前輩不會有事的!”

一一對上他的眼,點頭道:“那便好。”

少年像是想起什麼,對她道:“在下劍崖明渢,不知如何稱呼姑娘?”

“一一,一二的一。”

“原來是一一姑娘!”明渢笑了笑,繼而問道:“姑娘可是要去黃雲鎮?”

“不,我要去金鼎山莊!”一一說着,目中浮現一絲期許之色。這裡,是她唯一知道師父可能去的地方,她從清風谷出來,輾轉多日,纔來到了這裡。

“怎麼,你要去金鼎山莊?”明渢驚訝道。

“難道你……也是?”一一望着他,同樣吃驚。

明渢突然朗笑起來:“是,我也正要去拜訪金鼎山莊呢!”

兩人相視一笑。

原來,他們在此相遇非巧合,而是他們原本就要去同一個地方,金鼎山莊!

明渢擡頭看了看天色,對她道:“恐怕要下雨了,一一姑娘,我們快走吧!”

被他這樣一說,一一也覺一股冷風直透心間,再望向天空,大片晦雲已經遮蔽了朗空。兩個人,只有一匹馬,明渢遲疑一番,遂將馬牽來,對她道:“上馬!”

一一見他目光真誠,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明渢則牽着馬大步往前走去,一一看着他,開口道:“剛纔……你一直在跟着我?”

明渢淡淡一笑,道:“這裡荒郊野地,你一個姑娘家,我怎會放心讓你一個人走?何況,你還帶着神鐵門的前輩。”說到這裡,他面色嚴肅起來,眼裡多了幾許歉疚的意味,“捉拿兇手本是我們的事情,因此而連累了姑娘,實在抱歉。”

聽他這樣解釋,一一反而有些感動,不由搖了搖頭。

明渢告訴他,與這座荒山接壤的是仙雲嶺,他們只要穿過仙雲嶺,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金鼎山莊,否則若是從黃雲鎮及官道走,起碼得在這裡多繞一圈,一一雖然來過這裡,但那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有許多路徑她也不大記得,便由他帶路了。

再走不過半里之路,就到了仙雲嶺中。

入目所見,是一片荒寂如死的村落,村裡的屋子大部分都被燒成焦骸,斷裂的兵器被埋在荒草間,各種未見的毒蟲遍地爬行,一股難聞的腐味撲鼻而來。

一一心中存疑。

不應該是這樣啊!六年前,與二師父來的時候,這裡還有好幾戶人家,甚至她還在這裡留宿過……怎麼過了六年,這裡就變得如此荒涼?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她遲疑地看向明渢,問道:“這個村子……”

明渢駐足遙望着那片荒村,眼裡露出一片悲愴之意來,他道:“這個村子,是五年前的仙雲嶺之戰毀掉的!很多人都犧牲在這裡,包括我的師父和二師兄……”

“對不起,我不知道……”一一後悔問了這個問題。

“沒關係。”明渢看着那個地方,面上有些悽然和遺憾的感覺。

這時,只聞一聲轟霆巨響,空中滴落豆大的雨滴來,砸在臉上生疼,“糟糕,下雨了!”一一眼眸一動,也不計較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她向他伸出手來,“快上馬來!”

明渢會意,立即翻身上馬。

這時,閃電劈空,天彷彿被撕破了道口子,傾盆大雨奔瀉而下。天地頃刻化爲一片虛影。

兩個人的背影也漸漸在雨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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