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人心

回到瑤臺鎮時,眼前正是一片刀光劍影。

劍崖弟子們在和黑衣人們混戰,很顯然,敵衆我寡,地上已經躺了不少人,還有一個百姓倒在地上,被砍碎的窗戶砸在了他的身上……明渢霎時紅了眼睛,握劍的手也在不住顫抖,就在這時,那樓上忽然傳來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驚得他立即回神,大罵一聲“畜生!”而後掠身從窗口飛入,搶先救下了刀下的無辜稚子。

沒想到有人闖來,目露兇光的黑衣人舉刀便砍,明渢抱緊孩子留神應招,三五下便刺穿他的胸膛後一腳將他踹下去,“不怕,哥哥保護你!”明渢說着抱着孩子從窗口飛下,見許平浴血苦戰,於是一把將孩子交給他,替他除去了那頗難纏的對手!

留守在這裡的都是劍崖中階弟子,能將他們傷到這種地步,看來對手必定有備而來,已經有無辜百姓喪命,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鎮上的其他人!眼見一個小弟子危急,他連忙闖入戰局,與那四五名黑衣人纏鬥在一起,有了他的援手,那小弟子才脫身而去。

掃視一圈,明渢很快便找到爲首者,他的劍冷冷指向他。

“就是你!”

見黑衣人陸陸續續倒了下去,爲首者目光一頓,淡淡掃向持劍傲立的明渢,他手中長刀一揮,直嚮明渢而去,明渢劍似行雲流水,輕易就破解他的招式,不過須臾之刻就轉爲上風,爲首那人大駭,手中的招式慢了半分,明渢的劍與他的臉頰擦過,鮮血染滿他的臉。

爲首黑衣人按住臉上的傷,驚道:“想不到這個地方,竟臥虎藏龍,劍崖的人還真是不容小覷,我們走!”明渢正欲攔阻,只見他灑下一片清霧,明渢立即捂住口鼻,等煙霧消散,所有的黑衣人就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滿地的屍首和片片血跡。

見有人要追,明渢提醒:“窮寇莫追!”

這時,渾身浴血的靈曄也衝上前來,道:“明師兄,還好你回來了!”

明渢點點頭,安排道:“大家快將受傷弟子安頓好!其餘的稍後再說!”

衆人相互攙扶着,將地上重傷的弟子擡入客棧,一直躲在內中的掌櫃和小二連連拜謝,一邊幫他們照顧傷者,小二們則是立即跑去請大夫,而被許平抱在懷裡的稚童尋不着親人,急地哇哇哭喊道:“爹爹,我爹爹,爹爹……”

明渢在許平身上接過孩子,柔聲安慰道:“不怕不怕!”

而這時,清理屍體的弟子們正擡着那無辜男子而過,明渢立即轉身將孩子抱緊,以免他看到親生父親慘死的模樣。畢竟血緣至親,孩子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嚎啕大哭,哭得身邊的人都默然不語,明渢抱着他,久久不曾說話,卻悄悄紅了眼睛。

小孩抱着他的脖子哇哇哭了很久,最後實在累了,才安靜睡着了。

***

在那晦暗的寂靜之林中,一干黑衣人正圍着兩個人。

被圍住的兩人也是穿着黑衣,但裡面的內襯卻是藍色的,很顯然,他們只是匆匆在外面披了一件黑衣,此時,他們兩人衣衫破損,鬢髮散亂,好不狼狽的模樣。

正是喬裝了的尹時和周遙。

爲首的黑衣人看着戰戰兢兢的他們,先是冷笑了兩聲,而後才意味深長道:“因爲一己之私,殘害同門,想不到啊想不到,劍崖之中竟會有你們這樣的敗類!”

“你胡說,我們沒有!”尹時辯解道。

周遙看着腳下的斷劍,似乎又在盤算什麼主意。

爲首黑衣人瞧了他們一眼,笑了一聲道:“沒有?那你們爲什麼要這副打扮?”

“你們,你們……”

尹時已經沒有底氣說下去了,他知道他們的所行所爲都在對方的眼皮底下,如今他們被抓了個正着,真是倒黴,若是此事敗露,他們可就沒活路了。

爲首黑衣人覷破他們的小心思,淡淡道:“事已至此,你們覺得,你們倆還回得去劍崖嗎?還不如……”他望着沉默不語的周遙道:“投入我麾下,我保你們無恙!”

尹時望着周遙,一時心中拿不定主意,他很怕死,卻又不甘心與他們爲伍。

周遙沉默半晌,終於道:“橫豎我們也是回不去了,你們想怎樣?”

爲首黑衣人很是滿意他們的態度,問道:“剛剛出現的,那個武功奇高的少年人,是誰?”

周遙擡起頭,目光陰鷙,道:“他叫明渢,是我師叔蕭翊的三弟子……”

“蕭翊的徒兒……”爲首黑衣人微頓,“嗯,是個不錯的對手……”

他的話剛落,忽然,一陣疾風而過,一個矮小的身影如鬼魅穿行,驀地,他就在那個黑衣人肩上坐下來,這是個渾身豔紅如火的男童,他看着周遙兩人,鼓掌笑着道:“哇,還真是有意思啊……同門師兄弟說背叛就背叛了……”

“你,你……”尹時的臉更是白了幾分。

“哎呀,可是,我不喜歡這樣的人啊,我最討厭背叛了!”男童眼裡閃過一絲殺氣。

“四爺,那他們……”爲首的黑衣人請示道。

四爺?難道……他就是五行門的……周遙心驚不已,忽覺什麼人接近了自己,“好惡毒啊你!”自己的耳畔飄來這樣一句話,他定睛一看,正對一雙漆黑的眼,就是剛纔那個男童,他渾身一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拉地向前幾步,好像什麼東西自體內被搶走了。

男童的眼裡折射出一道冷厲的光,他詭異一笑,緩緩將自己的手舉了起來,對面的尹時才發現,他的手中握着個血淋淋的東西,好像還在跳動。

周遙睜大了眼,直挺挺倒了下去。

“這顆心,果然黑啊!”男童欣賞着這顆人心,看向尹時。

“你你你……”尹時嚥了口唾沫,嚇得面無人色。

沒想到,男童走到他面前,一把將心往他懷裡塞。

“拿着!”他冷冷說道。

這可是他師兄的心啊!活生生的人心啊!尹時抖得更加厲害,哪裡敢接過去,可是一看到那個男童駭人的目光,他雙膝一軟,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雙手接過了那顆心,感受着心的跳動越來越慢,他終於崩潰地哭了出來,“啊,啊——”

男童蹲下身來,看着他,道:“吃下去!”

尹時將心扔了下去,大罵道:“你們,你們這羣瘋子……”

男童欣賞着他的表情,一邊漫不經心道:“吃下去,吃下去我就放過你!”

尹時又看了眼死不瞑目的周遙,抓起地上那把短劍,毫不猶豫就了斷了自己……

爲首那黑衣人看着兩具屍首,猶豫道:“四爺,這……”

男童冷哼一聲,將那顆人心塞到了尹時的口中,隨即擦了擦自己的手,又躍到了黑衣人的肩頭,他道:“這種敗類,看的我噁心,留着他們幹嘛,走吧……”

“劍崖的人自會來處理他們!”

***

處理了大半夜的事情,明渢打算一大早回劍崖稟告這件事,沒想到,他剛要出發,代掌門的師弟元瓊元師兄就親自來了,他說道:“明師弟,昨夜劍崖遭襲,代掌門怕瑤臺鎮也要出事,所以派我過來看一看,你們這裡還好嗎?”他看着四周,似乎明白了什麼。

明渢將昨夜的事情如實告知了他,聽得元瓊一臉凝重,他鄭重對明渢兩人道:“代掌門也是覺得瑤臺鎮十分重要,所以,明師弟,靈曄師弟,你們一定要守好這裡!”

明渢領命道:“元師兄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保證瑤臺鎮的安全!”

靈曄看着外面巡守的幾個人,想起了什麼,對元瓊道:“可是元師兄,我們這裡的人太少了,若是對方再來一次大肆攻擊,我們恐怕也招架不住啊!”

元瓊點點頭道:“這個你放心,我會稟告代掌門,讓他增派人手過來!”

靈曄鬆了口氣:“有勞元師兄了!”

元瓊看向明渢,問道:“明師弟,你昨夜跟那些人交手,可知道來人是什麼路數?”

明渢搖了搖頭,犯疑道:“這個,小弟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五行門的人……”

元瓊驚異道:“什麼?五行門?”

靈曄見他如此表情,疑道:“元師兄,昨天尹師兄有沒有回過劍崖?”

元瓊搖了搖頭道:“沒有,怎麼?他們人呢?”

明渢雙眉緊鎖,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心中想道:看來尹時並沒有回去稟告代掌門,反而和周遙兩人串謀,想害死自己……他心中理了一理,對元瓊道:“元師兄,實不相瞞,尹師兄和周師兄兩人行事頗爲詭秘,小弟正在調查他們的行蹤!”

元瓊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心中也十分鄙視尹周兩人。

此時,巡守的弟子神色慌張地過來稟告道:“元師兄,明師兄,靈師兄,不好了,尹師兄和周師兄他們出事了,你們快去看看……”

出事?明渢和靈曄面面相覷。

衆人連忙趕到出事的地點,面前的一幕讓許多人都吐了。

只見周遙胸口破了個大洞,正死不瞑目地仰天躺在地上,而尹時的嘴裡,則是塞着一顆血淋淋的心,很顯然,這顆心就是周遙的,奇怪的是,兩個人一身黑衣,看衣服破損的樣子,並不是死後才套上去的……元瓊和明渢看到這裡的時候,靈曄實在忍不住了,跑到一邊,和其他人一樣,將今早吃的點心都給吐了出來,元瓊也不忍地別過臉。

雖然他們做盡了壞事,可這樣的死法,也確實太慘了,明渢將白布蓋在了他們身上。元瓊看着那露出的一角衣服,奇怪道:“他們這副打扮是什麼意思?”

明渢藉此機會說道:“要是小弟沒猜錯,他們兩人應該是昨天混在那幫黑衣人中……”

元瓊詫異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們倆……是幕後之人安插在劍崖的內奸?”

明渢沉默片刻道:“這個,小弟不敢斷言……”

元瓊拍了拍他的肩,鄭重道:“瑤臺鎮交給你們,我將他帶回劍崖,有什麼事情及時聯繫。”

明渢和靈曄齊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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