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渢的出現, 雲蕊才得以脫身。
在那幾個人走了之後,他們去僱了一輛馬車。
生怕引起秋水幫人的懷疑,他們便坐在馬車之中, 由馬伕將車駛離鎮集, 直到再看不到人煙之後, 明渢拿出足量的銀子給車伕買下, 他們才徹底擁有了這輛馬車。
明渢獨自在前駕車。
雲蕊撩開車簾, 向他致謝道:“明公子,方纔多謝你替我解圍!”
聽到此話,明渢笑了笑道:“何須言謝, 我們本來就是一起的!”
雲蕊眼眸閃了閃,問道:“可是, 明公子怎會突然過來?”
說實話, 若不是他的及時出現, 就單憑她自己,要想甩脫那些跟蹤的人估計比登天還難, 弄不好很快就會被發現,那時自己被他們抓了,反而會引起更大的禍患。
明渢答道:“我思來想去,都覺得讓你一個姑娘家冒險實在太不應該,這種事情本應該我來做纔對!”他說着, 看了眼雲蕊, 又補了一句:“何況, 一一也很擔心你!”
雲蕊雖不說話, 可內心還是很受觸動。
明渢緩緩一笑, 專心駕起馬車來。
***
過了一會兒,他們就與一一還有曲寒清回合。
見雲蕊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一一擔憂道:“蕊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明渢餵馬吃了些草,答道:“是出了些狀況,不過已經沒事了。”
雲蕊瞧了瞧曲寒清,只見他目光淡淡,雖有幾許關懷之色,但在他眼裡,始終不會出現那樣的溫柔,她不禁黯然低下頭,知道自己過分貪心了。
一一以爲她還在生自己的氣,也有些無措。
明渢拍了拍馬身,對他們道:“這裡風聲太緊,大家把東西收拾收拾儘快離開!”
就在這時,曲寒清忽然“噓”了一聲,指向左邊那條路。
“你們聽!”
四人屏息而聽,只覺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
應該是秋水幫的人,來的還不少!想到這裡,明渢眉宇深深皺起,他奇道:“他們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他略思量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一定是剛纔的車伕,你們快上馬車!”
衆人不敢耽誤立即上車,明渢和曲寒清坐在外面。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明渢用力甩着馬鞭,但馬車畢竟不是快馬,載着他們幾個人速度快不了,曲寒清見此,果斷道:“明兄請立即帶着她們往前走,我去引開他們!”
車廂裡的雲蕊急道:“少爺,這太危險了!”
一一也道:“你的傷還沒有全好,要去也是我!”
“好了,都別說了!”曲寒清打斷他們,“我們還在老地方會合,蕊兒,你給大家指路!”
見他心意已決,雲蕊咬了咬脣,應道:“是!”
曲寒清看向他身側的明渢,交託道:“這裡就交給你,我相信你有辦法擺脫他們!”
明渢與他對視一眼,鄭重道:“你放心!”
曲寒清回頭看了看一一和雲蕊,不待言,立即飛身而出,伴隨着一陣清亮的笛聲,他的整個人都掠出去很遠。明渢知道自己責任重大,遂架着馬車一路飛馳而去。
“少爺……”
雲蕊緊緊握車門紅了眼睛。
一一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也難受不已,只得抱了抱雲蕊。
見他們弄得好像生離死別一樣,明渢安慰道:“你們不用太過擔心,曲兄對這一帶的地形極其熟悉,他的輕功又是我們中最好的,我相信,秋水幫的人奈何他不得!”
一一也點了點頭:“希望他能儘快趕來與我們回合!”
***
再說這邊,曲寒清冒着危險現身。
果然,他的出現引起了秋水幫幫衆的注意,那些人除了極少數去追明渢的馬車外,多數人都在這裡,見曲寒清毫無所懼地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先用極難聽的字眼辱罵了他幾聲,隨後將他團團圍住,爲首的人一聲喝令:“捉不了活的,死的也可以!”
曲寒清面色淡淡,冷笑兩聲:“就憑你們?”
爲首那人正是秋水幫青雲堂的堂主,混跡江湖有一二十載,在江湖上也是成名高手,見曲寒清這般自信,不由放聲大笑道:“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
曲寒清並無意真與他們交手,他發現青雲堂堂主手中機括已上,當中的箭鏃瞄準了他,他適時足尖輕點,伴隨着一聲笛音,他的整個人都退開數尺之外。
在他所離開之處的樹幹上,則釘着三枚細長的小箭。
又聞咔嚓幾聲,機括上了槽,曲寒清目光一動,朝着另外一邊跑去。
秋水幫的人一甩馬鞭,立即追趕而去……
***
明渢心知自己責任重大,一路都不敢耽誤。
在第四天的傍晚,他們才趕到了曲寒清所說的地方。
果然如他所說,這個地方是極其隱蔽的,若不是雲蕊帶路,他們根本找不到。
入眼所見,是一個年代久遠的宅院,門匾上寫着“謝園”兩個大字,院牆上的大漆都已經斑駁,頗有歷經風塵的滄桑之感,它雖然顯得古舊,門庭前卻是極爲乾淨,懸在門前的大紅燈籠擦得一塵不染,可想而知,這個宅院之中尚有人在居住。
“這是我家老夫人的孃家,自從太爺過世後,這裡就很少有人來住了。”雲蕊走在前面介紹道。
明渢和一一對視一眼,跟她往前走去。
雲蕊走到大門之前,用力敲了敲門環:“李伯,請開開門,我是雲蕊!”
片刻,這朱漆斑駁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來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老人見到是雲蕊,立即笑着道:“是蕊姑娘啊,少爺回來了?”說着,他歡喜地朝後看了看,卻見雲蕊的身後並不是曲寒清,而是明渢和一一,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雲蕊向他解釋道:“少爺在路上耽擱了,讓我先帶這兩位貴客來!”
知他們是少爺的客人,李伯不敢怠慢,立即躬身向他們道:“二位貴客請進!”
明渢和一一也向他回禮,隨即跟着他們進了謝園。
宅中十分清寂,或許疏於料理,院中許多花草都有衰敗之跡,但四周還算打掃得乾淨,並不見一片落葉,跟着他們往後院走去,一路上他們除了看到這個李伯之外,只有兩個丫鬟在灑掃,其餘並未見到半個人,不免想到,這個舊宅就只有這個老伯和幾個丫鬟看守了。
或許是瞧出他們疑慮,雲蕊道:“少爺在外許久,甚少回來。”
明渢點點頭,說道:“曲兄的這個地方清幽寧靜,的確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
雲蕊笑了笑,道:“就怕少爺回來,說這裡太過清寂,怠慢了你們。”她說着,伸手引路道:“每間屋子都有人打掃過,明公子和一一姑娘暫且住在這裡吧!”
明渢和一一皆是道謝,隨即走進各自房中。
入眼所見的大牀上用着碧色的透明紗帳,幾條軟被整齊疊放着,桌椅皆罩着繡着彩紋的綾羅,櫃子裡和書桌上纖塵不染,是一派寧靜優雅的感覺。
她走到桌邊將行囊放下,推開了一扇窗戶。
窗臺的對面就是兩棵海棠樹,他們來的並不是時候,海棠花凋謝了一大半,頗有些可惜,她心中也悵然起來:曲公子將他們安排的如此周到,真是煞費苦心,也不知此時他怎麼樣了?
她站在窗前出了神。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她回頭一看,道:“蕊兒?”
雲蕊緩緩走進門來,將手中的熱茶放下,向她致歉道:“一一姑娘,前些時日是蕊兒口不擇言,說了那些傷害姑娘的話,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見她主動來和好,一一自然很是歡喜,她拉起她的手道:“我怎會放在心上,你們都對我有大恩,我只怕你會因爲這些事情,以後便不再理我……”
雲蕊羞愧不已。
一一拉着她在繡墩上坐下,說道:“所謂關心則亂,蕊兒很在乎,對嗎?”
雲蕊臉上染上一抹紅霞,隨即道:“蕊兒一介卑下之人,原不該逾矩過問主人的事情,可是,一一姑娘,少爺從前過的十分悽苦,蕊兒不忍心他再受到傷害了。”
一一沉默半晌,說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
“我也知道,少爺不是輕易能放下的人,所以是我錯怪姑娘了。”蕊兒輕嘆一聲,握住一一的手道:“少爺對姑娘一心一意,還希望姑娘將來能夠慎重選擇!”
一一點頭道:“你放心……”
雲蕊滿意地笑了笑:“那姑娘好好休息,我出去將其他地方佈置一下!”
一一見她離去的身影,心中又陷入無盡的自責。
在她的心中,已經將曲公子當做了十分重要的人,但是,這並不是男女之情,她感激又愧疚,可是那天,她已經將事情說得那麼清楚,曲公子依然不願意放手,這讓她怎麼辦纔好?
曲公子說的也有道理,畢竟他們已經上了同一條船,怎麼能再將誰扔下呢!
唉,也罷,暫且先這樣,將兇手找出來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