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迢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齊飛和越王的將領在戰場上一往無前,所向披靡,這使得局勢飛快地倒向越王一邊。
但燕王、趙王仍在負隅頑抗。
陸訶白天進京面聖,回家時憂心忡忡,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將夫人和女兒叫來談話。
“皇上在陰太師的勸說下,一意離京,並說大臣不聽從者即爲叛變,他是再也信不過越王了,老夫心意已決,將隨皇上離京,你們……也早些收拾行裝吧。”
楊夫人嚇了一跳:“此舉實在荒唐,就算皇上不打算迴轉心意,但是有三王圍住京師,京師像個鐵桶一般,他如何逃離?”
陸訶看楊氏兩眼:“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楊氏聞言紅了臉,一臉訕訕,她看看林迢等人,又說:“老爺,您既然已經決定,我們自然是隨你同生共死的。只是,我心中還有一點疑惑,大臣難道都要帶上家眷?自古逃難沒有不棄捨家眷的,這回卻讓我們也跟您走?”
陸訶聽她說“同生共死”,目光放柔和了些,有些嘆息地道:“你不知道,這次離京,嬪妃尚且沒有全部隨駕,怎會讓大臣家眷全部跟隨?因我是一品官員,所以一定要舉家離開。”
林迢心知肚明,讓一品大臣帶上家眷其實是皇上制約大臣用的招數,大臣若敢中途叛離,家眷便會被殺掉,以儆效尤。
沒想到新帝也是這麼毒的一個角色。
跟着皇帝走的都是他的寵妃,而更多的人則被留下,往好了說是迫於無奈帶不走那麼多人,往壞了說她們這是被放棄了。
後宮千千萬萬的女子,就這麼被留下來,以後別的勢力進入皇宮,她們的下場可想而知,死的機率絕對大於生的機率。
林迢並沒因爲可以跟着陸訶離京而感到慶幸,反而有些慌張。
有齊飛的保護,按理說她可以留在京城過得好好的,但是她畢竟是未嫁女子,哪有跟着未婚夫走而不跟父親走的道理?
所以沒有辦法,她也和楊氏一起打點起來,等的是明晚的子時,和皇帝偷偷離開皇宮的車轎一起趁夜離京。
這事情自然是一點也不能透露給齊飛知道的,因爲齊飛是越王那邊的人。
當天,齊飛再來見林迢,林迢心知這是他們短時間內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她正猶豫着,不知該說什麼,齊飛卻寵溺地摸摸她的鬢角,說:“真可惜,晚了一點了,若我早些娶你,現在你也不必離開我的身邊。”
林迢吃驚,他已經知道?
看到她驚訝的臉,齊飛說:“越王可謂神機妙算,自然猜到皇上近日離京,不過他只打算默默地看着——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內,我現在肯定這個人是笑到最後的人了,皇位一定是他的,我會扶持他,幫助他早日得勝,好迎你回來。”
林迢看他一眼,他這幾天軍裝不離身,身姿挺拔,充滿英氣,是個年富力強的青年將軍,但她卻從他的眉宇間讀到一絲困撓。
“其實我不想你離京……但是這似乎會讓皇上起疑,也會讓陸丞相難辦。”齊飛揉了揉眉心,失笑:“我現在有種把你綁架的衝動,讓別人都找不到你,誤以爲你失蹤了。”
他看林迢不說話,也沒勉強:“你臨走前,送我一樣東西吧。”
林迢有些發愣,送什麼東西?她擡頭看齊飛不容拒絕的眼神,猶豫了一下,最終掏了掏腰間的荷包,卻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些香料。
齊飛看她拿不出來,自己伸手從她頭上取了根玉釵,說:“就這個吧。”
既然他說就這個了,林迢也就不再掏了。
心想,這大概是信物之類的東西吧,齊飛看着粗枝大葉,實際上心思倒挺細膩的。
“祝你一路平安。”林迢說。
“是我該祝你一路平安啊。”齊飛忍不住笑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條項鍊,下方是鏤空的金錦鯉,怪好看的,交到林迢手裡道:“我也送你一個東西。”
沉甸甸的錦鯉項鍊放在林迢手裡,她覺得心底有些沉重,和他告別時也有些走神。
本以爲是簡單的利用和被利用,但從齊飛的角度出發,明顯不是這樣的,他是真心實意地對待陸宛。
如果一次的話還好說,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作爲一個空降的人,接受了某個人對原主的好意,但是卻不能確保最後是不是對得起對方。
這讓她有點心塞,忍不住呼喚系統:“桃花運什麼的好麻煩啊,下回能不能別這麼着了。”
系統:“如果沒有他,你打算怎麼報復王瑾?”
林迢答不上來,感覺作爲丞相之女,報復他使不上力啊,難道要嫁給他,然後殺害親夫?
天哪,這有點可怕,即使是爲了任務,也不會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她必須承認,報復王瑾,齊飛居功至偉,沒有對方在戰場上和王瑾硬碰硬,並且最終打敗對方,她是沒辦法達成目的的。
“操,那你下回就來個簡單的任務,不要讓我非得向人妥協。”
“呵呵”。系統冷酷地扔出兩個字。
“沒人性。”林迢罵了一句,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且說這天,林迢還和一個預料不到的人見面了。
應湘,她滿臉恐慌地來到陸家,對林迢說:“我爹要離開京城,但是讓我留下,我很害怕,我知道越王要霸佔京城了,我在他手底下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求你帶我出京,我要去見見王瑾。”
林迢沒想到在這緊要關頭她會來找自己:“你怎麼就覺得我能同意你。”
應湘兩眼腫得跟桃子一樣,一副隨時哭出來的樣子,說道:“你不就是不想看我好過嗎,我已經成這樣了也不怕受你惡言惡語,只求你看在往日沒有情分,但朝夕相處的日子也是實在的份兒上,最後能幫我這一次……”
“不,”她又說道:“即使我出了京,能不能見到王瑾也很難說,所以你這也算不上幫我,不一定會幫到我,我只求你給我個機會,我想去找他,現在在家裡我快活不下去了,我爹竟然也不帶我娘走,我們已經家破人散了,求你行行好,幫我這一回。”
林迢看她可憐兮兮,全身都在發抖,目光閃了閃,生出惻隱之心,但是她不打算答應:“你怎樣與我無關,再說我們府上何嘗不是,我連丫鬟都帶不走,怎麼能帶上你。”
“隨便你怎麼樣,”應湘擡起頭,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把我塞到箱子裡,當作下人使喚,隨你怎樣,只要你行行好,把我帶出京城。”
林迢這下真沒話說了,看她這麼害怕,是出自內心的怕,竟然不惜離開母親身邊,也要私自離開。
她正猶豫着,系統說話了:“宿主答應此次請求,任務完成後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的系統評分。”
系統這句話讓林迢有種不妙的感覺,爲什麼應湘和她走可以加評分?她雖然鬧不清楚,但是當時她就因爲系統的一句話答應了應湘的請求。
第二天子時,應湘扮作她的丫鬟,和她們陸家幾個女眷坐上轎子,去皇宮一角和皇上匯合。
就像齊飛所說的,越王知道皇上在做什麼,但是隻打算默默地看着,她們一行人從北門悄悄地出去了,經過灞樑往南走去。
林迢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但是心裡有猜測,皇上大概是要到側都咸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