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瞳好奇的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來人,比起自己所認識的其他人,他的長相未免粗獷了些,可粗獷中也有些內斂,不像是有勇無謀的泛泛之輩,身材很是魁梧,穿的也都是鬆散一些的衣服,只有那根粗壯的黑色腰帶暴露了他的虎背熊腰。
百里三乎隨意的指了屋中的一把椅子,對着來人輕輕一笑,“你的錢我就不收了。你坐啊,咱們坐着說話,也是好久不見了,何必這般的羞澀?”
剪瞳聽百里三乎客客氣氣的說話,止不住的好奇心就像是某爺現在心中消不去的酸泡泡,“真的是恩客嗎?”
百里三乎也不介紹,只是飲了一杯茶,揉了揉自己笑到僵硬的笑肌,輕輕擡了擡脣角,“我的恩客自來只有你一人,哪來的旁人?”
“這位姑娘是……”剪瞳的問話,讓來人很是尷尬,剛剛落座就紅了臉龐,不像是坐在平穩的座椅之上,倒像是坐了一個灼灼燃燒的火爐。一個壯碩的大漢臉紅的這般詭異,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一般的江湖兒女不都是不拘小節的嗎?這人到底是怎麼了,剪瞳差點把人的右手拉過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尿頻尿急或者是便秘之類的疾病。
慢悠悠的給來人到了一杯茶,還貼心的試了一下茶壺的溫度,他衝着剪瞳挑眉,又笑嘻嘻的對着來人說道:“你老爹的愛徒,怎麼樣,大開眼界了沒有?”
老爹?這是什麼情況?剪瞳這輩子活到現在只有一個師父,那就是白素啊!這人是師父的孩子?這一認知讓剪瞳差點跳起來,難怪兩人這麼熟,原來是之前在百里家見過了一面,等等,剛纔她說了什麼來着?天哪,那一定不是她說的對不對?
剪瞳尷尬的搓搓手,從前想着要對師父的孩子這麼好那麼好的,也沒想過他會出現在這麼不合適的場景之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時候再指望着往回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剪瞳衝着來人擠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額哈哈哈,額哈哈哈,那個……你好……”
百里三乎正享受着可以肆無忌憚說着風涼話的日子,歪着頭,他得意洋洋的笑着,“他恐怕現在不怎麼好吧。”
剪瞳翻了個白眼,怎麼百里三乎這時候顯得這麼討厭呢!不幫着自己也就算了,還在一旁添油加醋的,“那個,你哪兒不好?我可以給你治治。”
百里三乎笑的更是開心,覺得這樣的對話很像是你有病啊,我有藥呢!快來找我治治吧。他抿了抿脣,目光掃過對面紅着臉的少年,對着剪瞳說道:“心情不好,你要怎麼治啊!”
忽的一陣冷風襲來,剪瞳就覺得空氣中多了一絲冷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想着這會兒颳得是哪門子的邪風,正要去把窗戶關了,就聽到有人在背後陰森森的說道:“本王可以打到你心情好爲止。”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冷靜回過身,剪瞳一觸及上官文盛怒的目光,就忍不住趴下
來抱大腿,“爺,您怎麼來了?”可她卻腹誹道:這藥勁怎麼過的這麼快,人家還沒有玩夠呢!
上官文聽了這話就不這麼想,泛起了無數的酸泡泡,每一個都在內室中爆裂,弄得他癢癢的,又恨恨的,“看來本王來的很不是時候?耽誤了百里公子眉目傳情了。”
百里三乎也喜歡看着自己的對手被惹毛,取了一個空杯子,倒上一點茶水,“呦,掌櫃的還沒上什麼水果呢,哪來的酸味?王爺先喝杯茶,把冒起的酸泡泡衝上一衝,這會子還有客人呢,要客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上官文哪裡管得了什麼客人不客人的,又不是安王府的客人,在他眼中,這不過是個俗不可耐的人前來買百里三乎一個醜到極限的笑而已,想到這兒,說的話也不免冒了些酸泡泡,“本王竟不知道百里公子童叟無欺男女通吃,這會兒連前來買笑的客人都是男的了。”
夏侯嵐悠沉默的坐在那裡,方纔剛想開口介紹自己,又被上官文打斷,此刻若是再想說點什麼,倒像是欲蓋彌彰,越描越黑的。
他不過是想着快到了午飯時分,也不方便此刻去安王府做客,索性在西街上消磨時間,待到吃飽喝足,再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過了晌午再去拜訪也不覺得失禮。沒想到忽而聽得街上的人奔走相告說是百里二公子在玄子酒樓賣笑,因着從前也有那麼一面之緣,他也深感好奇,怎麼好好的人,就去賣笑了呢?心想着一定要過來看看,哪怕是故人寒暄一下也好,若是有什麼自己可以幫得上的,可好盡一盡故人的情誼。
只是千算萬算不如天算,這裡除了百里三乎以外,還有旁的人,若說有別人在也罷了,偏偏又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中,自己一下就被認爲是覬覦美色的登徒子,弄得好不自在,早知如此,還不如像這個王爺一樣直接從窗戶進來。
說起這個王爺,他倒是看父親在信中提過,說是自己的師妹是安王府的王妃,見百里三乎稱上官文爲王爺,再加上師妹對此人的態度,也猜到了幾分。
好不容易理順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夏侯嵐悠終於輕舒了一口氣,什麼都用猜的,這趟京城也走的太過費勁了一些。
百里三乎也不跟上官文解釋,此刻他越是羞辱夏侯嵐悠,一會兒他的面色就會越難看,自己一手作出來的好戲,他幹嘛大發慈悲的給上官文一個臺階下,不解釋,就是不解釋。
“王爺客氣了,我今日出來的匆忙,身上的銀錢不多,王爺又不小心在下馬車的時候睡着了,我陪同聞人小姐一同逛集市,沒一會兒錢就用完了,可小姐她啊,寧可讓我在這酒樓之中設臺賣笑,也不願回去拉着王爺一同逛街,見小姐目光誠摯盛意拳拳,本公子也只好勉爲其難了。天生麗質難自棄,不知不覺也就這樣了,王爺的才華世人都知道,只是不曉得是否也能在一刻鐘的功夫賺的這麼多黃金呢?”
惡狠狠的瞅了一眼夏侯嵐
悠,此刻的上官文並不知道對方是誰,只是覺得家事而已,爲何還需要有個外人在場?這外人也未免太不長眼色了些,自己身上的生人勿近的氣息已經釋放的那麼明顯,此人還能坐如鐘一般一動不動,“以色侍人,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可王爺連色都沒有啊!就是那種被人脫光了,也沒什麼心情做壞事兒的那種”百里三乎故意說得曖昧,就像是他親眼看到剪瞳扒了上官文的衣服一樣,一見上官文的臉色又陰沉的一些,便笑着說道:“王爺坐吧,不用那麼客氣,掌櫃的我們都打點好了。方纔我們在這裡坐着的時候,可聽到了一段好玩的話,說來給給王爺聽聽,可好?”
“哼。”
“哼是什麼意思,我就當王爺是應了。方纔有個姑娘,大抵正值花樣年華,他看上了一塊玉佩,就讓自己的情郎給他買,你可知道那情郎說了什麼?”百里三乎賣了個關子,頓了一下才說道:“他說:‘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這就不是一塊玉佩的事情,我給你買了這玉佩,你定是要買了好衣服配着的,等你買了衣服,又覺得自己的鞋帽不好,等換了鞋帽,又會覺得頭上的飾物不好,等你把這一套東西都置辦齊了,親愛的,你就會棄我而去,跟着樓上那個笑一下都收十兩金子的人跑了!’王爺可覺得這話也逗趣兒嗎?”
“無聊。”
百里三乎的笑容越發肆無忌憚,還毫不客氣的撫上上官文的胸口,感受着那人僵直的身體跟熾熱的心跳,他滿不在乎的說道:“王爺是男子,可男子又如何,就算是男人也不得不承認我天生就是靠臉吃飯的人物,只消這麼輕輕一笑,流水一般的金子就送去了百里家。無論王爺是不是嘴硬,可我就是這般,天生會給人帶來危機感,所以王爺最好小心了,看好自己的最想要的東西,別再不經意之間,就被我搶了。”
“本王自是會把自己喜歡的,隨時帶在身邊。”
夏侯嵐悠垂着頭,只覺得眼前的畫面超出自己能夠接受的範圍,百里公子曖昧的摸着王爺的胸口,自己的師妹還在下面一邊懺悔一邊抱大腿,到底有沒有什麼人能告訴他,這種行爲是偶然性的,還是必然性的?然後他在決定要不要在安王府留宿。
上官文低頭看了看楚楚可憐的剪瞳,也於心不忍,推開了百里三乎,把剪瞳扶起來,自己在椅子上坐好,順便把剪瞳也攬入懷中,“說,爲何把本王弄暈了。”
“這只是個意外,我本來以爲你會發火的,哪知道馬車事件那麼輕鬆的就過去了,我一得意,忘了手上沾了休眠粉,後來就那樣了。我發誓,真的是忘了。”剪瞳作出賭咒發誓的樣子,目光炯炯有神,直盯着上官文,“爺,你不知道,要不是那個二貨那麼摳,出門就帶十兩銀子還能說得十分有理,我們也不至於混到在玄子酒樓設場子賣笑的地步啊。”
說着還擠出了幾滴眼淚,弄得比真的還像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