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體質考覈,新兵一共要跑十二圈,絕大部分士兵都跑完了全程。 !
是對大明其它地方的新兵來說,這個標準也是太低了,更不要說這是與蒙古騎兵對峙最前線的甘州。
在跑完全程的士兵,部分士兵是走着通過終點的,也是說,只要士兵完成了十二圈行,沒有時間限制,是這樣,有些士兵還沒有完成目標。
士兵的體質訓練還要加強,或者淘汰掉部分士兵,但王全等不及了,面只給了他兩個月的時間,又基本沒有人員補充。
王全簡單對士兵訓了幾句,宣佈這次考覈結束,訓練進入下一個階段,至於考覈的結果,並沒有對士兵們宣佈,全靠自己去感受。
李自成頓時傻眼了,這次考覈,沒有不合格的士兵,哪怕他們沒有通過終點,這樣的士兵都能打仗?
但兩位總旗官沒有說話,他這個小旗官,自然也沒有發言權,連徵求意見這種走過場的形式都沒有。
接下來要進行器械訓練了,教官是從別的軍營臨時徵調過來的,本來先要進行短刀訓練,但短刀教官臨時走不開,只好先訓練長槍,如果兩軍對壘長,槍屬於長兵器,在戰場佔據很大的優勢。
李自成與李過都曾拜師學過槍棒,此時正好派用場,但半天下來,他們發現教官的槍術實在平常,翻來覆去是幾個簡單的刺殺動作。
不過也沒關係,真要了戰場,陣前試的不是雙方士兵的武藝,而是膽略和決心,招式倒在其次,只要敢拿起刀槍殺人行。
李自成並沒有將自己的槍棒術教習給士兵們,只是讓士兵加練了一條:協同作戰。
包括自己在內,十名士兵分爲兩組,無論進攻還是防守,士兵步調必須一致,李自成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真要了戰場,新兵只要發揮出集體的力量,可以彌補單兵作戰能力的不足。
又過了二十天,器械訓練算結束了,要進行陣法和對敵模擬訓練了,王全突然來到操訓場,宣佈了一條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訊息——因爲要對討來河沿岸的蒙古士兵作戰,兩位總旗官陳川、馬可需要歸到原來的軍營。
這樣一來,新兵營會缺少兩名總旗官,總旗官雖然算不軍官,但他們作爲軍官與士兵之間聯繫的紐帶,特別對於軍官掌控士兵,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新兵營這段時間的訓練,百戶王全、從百戶李軍基本沒有露面,都是在兩位總旗官的指導下進行的,陳川、馬可一走,新兵營的訓練工作可能要癱瘓。
不等士兵們議論,王全早有準備,他同時傳達了參將王國的另外一條任命:李自成、劉雲水升爲總旗官。
李自成對新的任命深感意外,自己的這個小旗官寸功未立,才當兵四十天升了職,他雖然有些不安,但已經任命了,他只能接受,也許是王全的那個“叔叔”在暗幫忙也說不定,無論如何,升職總是一件好事。
不過,人家關照自己,總得去拜個碼頭,表明自己的心跡,現在連個面都沒見到總歸不好,他想問問王全,但王全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李自成也沒辦法,算了,也許人家現在不想見自己。
李自成升爲總旗,按照規矩,他可以帶走一名士兵作爲親兵,這樣小旗內有了兩個空缺,不到半天時間,王國從軍戶募了兩名士兵,補了這個小旗的缺。
選擇親兵的問題,李自成仔細思量過,原本他是要帶李過去的,李過不僅武藝不錯,又是自己的血親,兩人還共同殺過人,做爲親兵再合適不過了,但這樣一來於李過的前途不利,而且自己苦心訓練的這個小旗,以後也不好直接掌控,想了想還是留下李過接任自己出任這個小旗官。
除了李過,親兵的人選主要集在何小米與馬有水身,何小米雖然年少,但頭腦好使,相當機靈,自己的想法他一點透,又對自己十分信任,馬有水的優點在於穩重,屬於少年老成的那種,要是能帶走兩名親兵,這兩人倒是最爲合適,性格能夠互補。
權衡再三,李自成最終帶走了馬有水,現在只有一名親兵,許多事需要他來分擔,何小米還是太嫩了,社會經驗不足。
王全宣佈李自成任命爲總旗官的那天,李軍沒有露面,但過了兩天,他獨自帶着親兵來到操訓場,李自成想知道那個“叔叔”是誰,既然王全不肯說,他決定問問李軍,看在五百年前一家的份,或許他肯透露一些端倪。
“屬下叩見大人!”李自成恭恭敬敬叩了個響頭。
“自成不必多禮,我只是順道來看看,”李軍伸手扶起李自成,“咱們隨便走走吧!”
“大人一定在忙於對付討來河的蒙古人吧?聽說他們這段時間鬧得很兇,大人辛苦了!”李自成走在李軍的側後,讓出半個身位。
李軍倒是雲淡風輕的,“蒙古人也不是特別囂張,他們一年四季都在討來河畔,只要我們小心提防也不足爲患!”
“嗯?”
“奧,”李軍將手搭在嘴,清了下嗓子,“我這段時間去了一趟肅州,這邊情況不太清楚,”頓了頓又道:“自成升爲總旗了吧?”
“屬下多謝大人栽培!”李自成雙手握拳,躬身行了一禮。
“栽培你的人不是我,”李軍擺擺手,面露出一絲苦笑,“我能照顧好自己不錯了。”
李自成心道,難道兩位百戶大人不和?根據後世的經驗,單位一二把手要抓權,自然是在一團和氣的外表下,暗鬥得你死我活,殺人不用刀,滿手都是血,司也樂於看到這種效果,通過支持一方來操控下屬,他們真要鐵板一塊,司倒不好將手伸進來,但這些事情他李自成管不着,現在他是王全提拔的,算是王全的人,李軍應該不會是來拉攏他的。
“大人,新兵訓練結束,要去對付討來河的蒙古人嗎?”
“討來河?”李軍楞了一下,臉現出一絲陰霾,“蒙古人並沒有大規模集結,甘州有五衛,暫時不需要招募新兵。”
“那……”李自成覺得他話有話,怎麼與王全說的不一樣?加他剛纔臉的變化,間一定有鬼,“那王大人爲何說事情緊急,只給新兵兩個月的訓練時間?難道不是因爲討來河畔水草即將豐盛,蒙古人大舉南下?”
李軍臉色陰暗,數次欲言又止,最後卻問了句:“自成,兄弟們訓練得怎麼樣?”
“大人,兄弟們訓練還算刻苦,但畢竟是新軍,並無根基,要想在兩個月後去對付討來河岸的蒙古騎兵,恐怕……”李自成突然“咚”的一聲,跪倒在地,“兄弟們刻苦訓練,乃是保家衛國,求大人明示,二個月後,他們究竟要去哪裡?總要讓我們有些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士兵們……”
“自成先起來,哎……”李軍見李自成長跪不起,輕輕嘆了聲:“你不要爲難我了,連我都要聽王大人的。”
“王大人是百戶,新兵調度自然是他做主,但李大人是從百戶,難道沒有參謀之權?至少李大人是知情的吧?”
“自成,你是王大人一手提拔的,難道王大人沒有向你透露絲毫訊息?”
“屬下是王大人與李大人提拔的不假,但屬下只是在操訓場見過王大人兩次,從未單獨被王大人召見過,算不得王大人的親信,王大人以軍事機密爲由,從未透露過這些新兵的作戰任務。”李自成想要李軍透露訊息,儘量撇開與王全的關係。“自成先起來說話吧,”待到李自成起身,李軍扶住他的胳膊,二人緩步並行,“自成,你已經是總旗官了,也應該讓你知道,”李軍擡頭看了看遠方,見士兵們正訓練得熱火朝天,終於下定了決心,“這些新兵,並不是爲了討來河,而是爲西寧準備的。”
“西寧?”李自成猛然想起在壺蘆山截獲的信鴿,“大人,是不是蒙古人從西寧大舉入侵?”
“不要聽信謠傳,蒙古人大規模入侵是根本沒有的事,”李軍拍拍李自成的膀子,示意他不要緊張,“那是西寧衛要訛朝廷的銀子,朝廷知道他們的心思,也沒做理會,反而將軍情交給甘州處理,甘州左衛這纔要招募新兵。”
“大人是說,西寧衛在謊報軍情?”李自成知道這個時候,明軍各個衛所較糜爛,但不知糜爛到什麼程度。
“謊報軍情倒也不是,如果蒙古人沒有入侵,萬一朝廷派來大軍,小小的西寧衛如何向朝廷交代?依我的估計,也是一些散兵遊勇要搶些財物,現在春草尚未萌發,蒙古人大概揭不開鍋了。”李軍倒揹着雙手,根據它的經驗,蒙古人現在被韃子打得潰不成軍,根本不可能大規模入侵漢人的領地。
他擔心的倒是這些新兵,如果去了西寧,會不會作爲主力來對抗蒙古人,蒙古士兵雖然人數不會太多,但戰鬥經驗豐富,又有馬匹的優勢,如果這些新兵要對兇殘的蒙古騎兵,與送死也沒多大區別。
看來,去西寧是實打實的了,難怪王全說面只給了兩個月的訓練時間,但王全爲什麼沒有和自己說實話呢?開始是小旗官,如果王全瞞着還好理解,現在已經是總旗官了,半數新兵都歸自己統帥,難道還需要隱瞞嗎?
李自成內心雖然有些不痛快,但王全畢竟是司,服從是軍人的天職,他也不好在背後說些什麼,再說這些新兵去了西寧,總體還是王全帶隊,自己最多隻是執行者,“大人,屬下明白了,屬下會加緊練兵,但希望大人看在他們是新兵的份,讓他們晚些戰場,不要讓蒙古人笑話大明的軍人太孱弱。”
李軍皺了下眉頭,雙目凝視着遠處正在操練的士兵,卻是沒有言語,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過了好久,才幽幽地說了句:“我盡力吧,此事我做不得主,關鍵還是王大人。”
難道王大人有什麼來頭?李自成想起王權曾經說過他叔叔,便垂下腦袋問道:“大人,聽說王大人有一個叔叔,來頭很大,他到底是誰?”
“你的訊息倒很靈通,不但知道蒙古人從西寧滲透的事,還知道王大人有一個叔叔,”李軍哈哈一笑,隨即壓低聲音道:“王大人的叔叔,乃是甘州參將王國,整個甘州左衛,他都說得話,”他似乎對王氏叔侄有些不滿,“要不是有個叔叔,憑王全怎麼能壓在我頭?這個草包只知道只喝玩樂,哪知道帶兵打仗的事……”
送走李軍,李自成算是明白了新軍的目標,對蒙古騎兵,哪怕是單人獨騎,他們也沒有勝算,蒙古騎兵來去如風,打得贏打,打不贏也能安然撤退,明軍根本拿他們沒辦法,除非他們也有足夠戰馬,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李自成在大腦搜索對付蒙古騎兵的辦法,甚至李成樑、戚繼光這些名將都在腦過了一遍,但沒有參考意義,李成樑依仗的本是騎兵,以多打少,而戚家軍除了本身驍勇善戰外,依賴的乃是火器,憑着領先的科技壓制着關外的蒙古騎兵。
這兩個條件,新軍都不具備。
要防止新兵去西寧送死,只有另謀他策,李自成除了讓士兵們加緊操練外,是讓士兵們加強協同聯繫,依靠集體的力量去對抗騎兵,如果蒙古士兵數量不多,也許新兵尚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