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的這道以商貨代替銀子的命令,向在屯兵在外的莫長榮與安和尚兩人,分別送出去後,他隨即下令,着赤鳳營丙總的甲乙兩哨軍兵,各自押送數百輛四輪大馬車,滿載各類商貨,分別前往陝西與湖廣。
李嘯預計,這些商貨,在晝夜兼程的情況下,在一個月後,也就是八月底,應該足以抵達目的地,自已的商貨換俘虜與流民的計劃,應能開始順利實施了。
這段時間內,臺灣島的彰化城,已早在一個多月前就修造完成,原本散落在臺灣大肚地區的官署,以及數千人的臺灣派遣軍,均遷入新城之中。
濟州島的濟州城,則是剛剛擴建改造完畢,各類官府與靳統武的濟州守備軍,業已搬入煥然一新的濟州城。原本爲朝鮮流放犯人,荒蕪一片的濟州島,在總管吳亮的治理下,在大批流民的努力下,開始呈現欣欣向榮的景象,各項建設生產工作均在有條不紊地展開。
此時,登州城的外城與水城擴建工作,業已進行了一半,多達數萬的建築工匠,在烈日下汗流浹背地加緊施工,以期在兩個月後,整個登州城的擴建改造,能順利完工。
而那在登州城中,現在最爲李嘯關注的的造船廠,也已初具規模,在廠長林大壯的管理下,多達數千的船廠工匠,正在試產最小噸位的鳥船。
故到現在爲止,各處的建設工作,均已漸漸走上正軌,需要李嘯去親處忙碌指點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少了。
因此,李嘯現在登州,卻是難得的放鬆之時,也使得他每天能多花時間,來陪同一衆妻妾,以及逗弄那皆在呀呀學語的長子李成和長女李婧。
李嘯不知道,在他這個家庭裡,看似妻妾和睦,一片詳和安樂的氣氛中,卻有一個巨大隱患,暗藏其中。
這個隱患,便是身爲蒙古小妾英格瑪侍女的馬喀塔。
這位清國的溫莊固倫公主,來到這登州城中,已近一月。每天只是陪侍在英格瑪身邊,平時沒事的話,都是儘量深居簡出,不與人交往。故在府中,沒有任何人對默默無聞的她,引起足夠的注意。
只是馬喀塔自已,自來李嘯府上後,卻是心潮難平,感慨頗多。
從土默特部返回,一路上,看過那宣府北路的金湯城,又看過那繁華無比的赤鳳城,被深深震撼的馬喀塔,對赤鳳伯李嘯的治理能力,十分佩服。只是心下的感覺,更加五味雜陳。
而來到李府後,她見到了一個人,更讓她深深震驚不已。
那就是,那位兄長豪格的原妻子卓那希,這位自已姑姑的女兒,這位自已的表姐,竟成了李嘯的一名小妾!
沒想到啊,在清國失蹤已久的她,竟會在這裡,被李嘯收爲了小妾。
現在,那卓那希已懷胎兩月,看到李嘯對她關切恩愛的模樣,馬喀塔心下酸澀無比,更加懷念於私逃路上喪命的情郎額哲,對李嘯卻是愈發痛恨。
只不過,馬喀塔在見到過卓那希後,已改成蒙古女人裝扮的她,刻意與卓那希遠遠地保持距離,故卓那希竟未能將她從那一羣侍女中認出。
馬喀塔克制住了自已想與卓那希敘舊的強烈願望,因爲她絕不希望,一直在等待一個絕佳機會,打算幹一件大事的她,會被自已這位表姐所認出,以致自已那煞費苦心的既定計劃,遭到破壞。
馬喀塔這般低調與刻意摭掩自已的存在,最根本的原因,是她在等待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最終刺殺李嘯的機會!
在這近一個月的等待後,終於天不負所願,馬喀塔迎來一個絕佳的機會。
在這一個月來,做事低調認真的馬喀塔,已漸漸得到英格瑪的信任,原本只在外面幹活的她,開始允許她能收拾自已的內室。
而這一天,馬喀塔在收拾完英格瑪的臥室後,那英格瑪卻去了卓那希處遊玩,直到深夜都未歸來。
而說來也巧,就在這一天,李嘯陪着從皮島處過來採購商貨的沈志祥與王庭瑞二人,喝得大醉,在幾名護衛的陪同下,踉蹌返回英格瑪的房間。
那沈志祥與王庭瑞,自當日被李嘯從海洋島放歸清庭後,便向皇太極報告了自已在進攻海洋島時,英勇殺敵,接連血戰,雖然全軍盡沒,但他們好不容易奪得一條船隻,返回了石城島,繼續效忠大清。
因此戰中,所有清軍皆已被俘,故皇太極無從得知此戰真相。心下雖甚是疑慮的他,卻也不得不褒賞了沈志詳等人一番,且爲了顯示自已懷柔遠人,厚待降將之意,還專門加封沈志祥爲順續公,王庭瑞則升爲二等昂邦章京,並讓二人,率領殘餘水師船隻,繼續駐守在皮島、廣鹿島,石城島等地。
見到自已這番逃歸,非但沒有受到皇太極的處罰,反而因爲逃脫之功而升官晉爵,沈志詳這名原東江鎮的副總兵,自是心下欣喜非常,對放歸自已的李嘯,可謂感恩戴德。
故而,沈志祥此次率領商船,假扮客商,前來赤鳳城大批進貨後,李嘯心下亦是歡喜,便擺宴盛情款待他二人,喝了個大醉方歸。
見到大醉的李嘯,被手下扶回時,原本欲出門離去的馬喀塔,見此情景,她的心臟,頓是劇烈跳動起來。
好哇,機會來了!
等待與忍耐了這麼久,今天,終算等到了可以出手刺殺李嘯的機會了!
無盡的恨意,迅速在馬喀塔臉上涌起。
馬喀塔迅速地返身回房,從一個小箱子中,找出一把藏匿已久的鋒利小剪刀,悄悄地藏在枕邊。
隨後,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已激動心情的馬喀塔,纔打開房門,迎接李嘯入房。
兩名護衛見李嘯已扶入房中,又有侍女馬喀塔出來相接,卻也不曾多想,讓馬喀塔扶穩後,便告辭而去。
扶着身材強壯一臉通紅醉意的李嘯,慢慢朝牀上走去之時,馬喀塔心跳如鼓。
她控制着激動不已的心情,把他扶在牀上,耷拉着頭的李嘯,便象個木頭一般倒在牀上。
不巧的是,他那強壯的手臂,正好壓在馬喀塔的那藏在牀單下的小剪刀上面。
馬喀塔皺起眉頭,費力地想把李嘯那沉重而強壯的手臂,往旁邊挪開,卻發現,已然大醉的李嘯,身體死沉僵硬,她一個弱女子,一時根本難於搬動。
就在馬喀塔一時不知所措之際,李嘯的聲音甕聲甕氣地傳來:“英格瑪,怎麼還不侍候爲夫脫衣歇息,你卻是在做甚?”
李嘯這句突然的話語,嚇了馬喀塔一大跳。
她忙應了一聲,然後仔細地瞥了一下李嘯,發現李嘯醉眼朦朧,神情迷糊,根本就沒在看她,卻是僅僅把她當成了那土默特部的公主英格瑪而已。
馬喀塔長吁了一口氣,她略一猶豫,還是去了旁屋,打水拿毛巾來,然後過來幫李嘯脫衣擦身。
這項幫李嘯擦身的工作,她以前從未做過,一直是由英格瑪親自動手。而馬喀塔這位清國的公主,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自是手腳笨拙,戰戰兢兢。
好在李嘯已然大醉,根本沒有注意到現在幫自已解衣擦身的女子,不是英格瑪,而是正欲取他性命的馬喀塔。
看到李嘯那健壯如牛,有如雕塑一般,充滿了雄性魅力的男性軀體,就這樣赤裸地展示在自已面前,馬喀塔不覺一臉羞紅。
馬喀塔對李嘯充滿了切齒的恨意,卻還不得不顫顫地用溼毛巾,把李嘯全身擦拭了一遍。
只不過,在擦拭到李嘯那活兒的地方時,李嘯那裡明顯的起了反應,把綢質褻褲撐得有如一頂小帳篷,讓馬喀塔一張粉臉紅到耳朵根。
好不容易幫李嘯擦完,馬喀塔將水盆與毛巾放在一邊,眼見得李嘯沉沉不動,似已睡去,馬喀塔又大起膽子,想把一動不動的李嘯,那沉重的手臂再度搬開。
她咬牙躬身,用力發狠,這一次,李嘯嘴裡嘟囔了兩聲,總算把手移開了。
馬喀塔終於一把將那柄在燭光下閃着凜凜寒光的小剪刀,緊緊地攥在手中!
哼,狗入的李嘯,現在,本格格終於要爲我死去的情郎報仇了!
只是,手中剪刀緊握的她,卻是一臉猶豫之色。
自已真的能殺了他麼?
畢竟,是這個人的手下,從惡狼嘴邊將自已救起,從而救得自已一條性命。
隨後,又是此人安排,讓自已成爲那土默特部公主英格瑪的侍女,才讓自已有了棲身之所。
而自到山東,自已跟着英格瑪,在這李府之中,雖是侍女身份,卻是錦衣玉食,沒有任何人來欺壓與刁難自已,讓自已可以這李府之中,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他雖害了自已的情郎,卻對自已有頗多恩情,這樣的人,自已真的要下手去殺他麼?
馬喀塔舉着剪刀的右手,在不停地顫抖。
只是,若不殺了這個不顧自已感受,硬要自已嫁給那崇禎皇帝的可惡傢伙,又怎能爲我那屈死的情郎額哲報仇,又怎麼一泄我心中久久積鬱的憤恨!
再說,自已忍耐了這麼久,不就是一直在等着這個難得的機會麼?
兩個不同的馬喀塔,在她腦海在不停打架廝鬥,她臉上淚落如珠,持着剪刀的右手,顫抖得愈加厲害。
最終,馬喀塔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銀牙一咬,那柄顫抖着小剪刀,緩緩地朝李嘯的咽喉刺去。
不料,在這千鈞一髮之刻,竟有意外發生了。
那李嘯略一睜開朦朧醉眼,伸出左手,竟一把抓住了馬喀塔握着剪刀的右手手腕!
“英格瑪,你在做甚,怎麼還不脫衣,與爲夫一起休息呢?”
李嘯含糊地嘟囔着,一邊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去扯馬喀塔身上的衣服。
馬喀塔登時大窘,她又急又怒,一邊奮力想掙脫被李嘯握住的右手,一邊用左手用力拔開李嘯正撕扯她胸襟的粗壯右手。
不料,那李嘯雖然大醉,卻是力氣極大,她緊握的小剪刀的右手,根本無從掙脫,而她的左手,也根本無力阻止李嘯的扯衣之舉。
“嘶啦。”
一聲輕響,馬喀塔的外衣被一把扯下,露出裡面貼身的粉紅肚兜。
那粉嫩潔白的少女肌膚,頓是一顯無遺,那藏在肚兜中的豐滿****有如一雙呼之欲出的小兔子,猶在輕顫不已。
馬喀塔羞憤欲絕,情急失措之下,她伏下身,對着李嘯的肩膀,就是一口狠咬。
“啊!”
李嘯痛得大叫一聲,從牀上彈地坐起,一臉的醉意頓是去了大半。
他略一睜眼,卻見眼前衣衫不整之人,竟不是英格瑪,而是往日一直躲着自已,默默無聞的侍女馬喀塔,頓是一臉震驚無比的神色。
不過,他很快就瞥見了馬喀塔猶然緊攥在手中,那柄寒光凜凜的剪刀。
李嘯瞬間明白了,這馬喀塔想對自已幹什麼。
一道冷光從李嘯眼中,霎然劃過。
“啪!”
李嘯右手一記兇狠的耳光,打得馬喀塔一聲慘叫,摔臥於牀,手中的剪刀,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李嘯趁勢從牀上坐起,隨後緊急披上一件湖綢內衣。
聽到房中慘叫聲傳來,房門外,迅速傳來護衛們紛亂的腳步聲。
“李大人,發生什麼事了?!”護衛隔門大喊。
“沒什麼事,你們退下吧。”李嘯冷冷地回了一聲。
“喏。”
很快,房門外的腳步聲,由近而遠,迅速消失了。
見到李嘯竟沒有讓護衛衝進來抓走自已,被打得口角流血嚶嚶哭泣的馬喀塔,心中愈是五味雜陳。
房間中,一片讓人壓抑至極的寂靜。
“李嘯,動手殺了我吧,讓我徹底解脫吧。”
許久,馬喀塔從牀上直起身來,滿面淚痕嘴角殘留着一絲鮮血的她,繃着臉,眼神冰冷地對李嘯說道。
李嘯直視着她,沒有說話。
“殺了我!讓我去死,不要再折磨我了,你聽到了沒有!”
馬喀塔突然聲嘶力竭地吼了一句,隨及,一把捂住面孔,嚎啕而泣。
李嘯凝視了她許久,然後垂下眼瞼,長長地嘆了口氣。
“爲了刺殺本官,忍受屈辱當名侍女的你,一定謀劃了很久了吧。”李嘯的聲音,冰冷而平緩:“其實,本官早就猜到了,你並不是叫什麼雅格倫,而是清國的溫莊固倫公主馬喀塔。只不過,本官一直不想拆穿你的謊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