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主意既定,便立刻開始下一步行動。
他傳下命令,把現在的平南營,擴軍三倍,成立平南鎮。
這平南鎮,也與興中鎮一樣,下轄三營,每營三哨,共有盾兵135隊共13770人,槍兵270隊共27540人,玄虎重騎總2500人,飛鷂子總2500人,橫行總2500人,輔兵3000人,火銃手2000人,火炮部隊500人。總兵力達到54310人。
所有擴充所需要的兵力,大部分從臺灣當地的移民家庭中選入,還有一小部分,則是從勞改完成的漢軍與流寇軍兵中補充。
李嘯在平南鎮中,作出一項重大改變。
那就是,從唐軍序列中,徹底取消滿州騎兵與步兵的編制。
李嘯一直認爲,專門編制滿州部隊,其實也只是帶有試驗性的過度性措施。
從長久來看,這樣專門編制的,帶有強烈民族特性的部隊,一定會不斷強化那些本已漢化的滿州軍兵的自我認同,對唐軍將來的發展,其實是十分有害的。
象現在,諸如額弼綸、薩穆什喀等人,雖對自已十分忠誠,可謂手指臂使。但這世間人心是最不足恃之物,如果長久地保持一個由專有民族組成的軍隊,這些人肯定會有意無意地抱團,並且強化自身屬性,這樣無疑是在自已內部埋下不可預測隱患。
所以李嘯要做的,就是把隱患消滅在萌芽中。
在額弼綸等人對自已還是十分忠誠之際,在滿州部隊,還沒有形成獨立的山頭,擁有獨有的歸屬感與相關利益之時,那由自已親手來改變這原有的編制,讓這些漢化後的滿州人,徹底淹沒同化在漢族的洶涌人海中,是十分必要,也十分緊迫之事。
再說了,如果單單爲漢化的滿州軍兵成立專門部隊,那將來投降的蒙古八旗也多了,是不是也要專門成立蒙古部隊呢。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時不我待,這是一定要立刻加以改變的地方。
在這個亂火紛飛的動亂年代,一個領袖,一個民族,一種思想,卻是一個部隊強大作戰能力的基礎保證。
於是,李嘯一聲令下,各地的唐軍中,原有的滿州部隊全部分拆,分別補充到玄虎重騎、飛鷂子、以及橫行總之中。
另外,由於現在魯密銃還在研發階段,火器之數尚是不足,故李嘯下令,將原由興中鎮管理的2000人的火銃手和500人的火器部隊,全部劃拔到平南營下,讓這些火器部隊能在東南亞再建功勳,不至於在現在局勢平定的山東里,無所事事。
接下來,李嘯開始任命平南營的主要將領人選。
原平南營營長李定國,提爲平南鎮鎮長,原副營長羅正,提爲平南鎮副鎮長。
平南鎮甲營營長,由鎮長李定國兼任,副營長則爲最近剛投靠李嘯的原遼東援剿總兵祖寬。
平南鎮乙營營長,由副鎮長羅正兼任,副營長則爲原興中鎮滿州騎兵總的額弼綸。
平南鎮丙營營長,由剛投效李嘯的原陝西總兵官曹變蛟擔任,副營長則爲在彰化城守衛戰中,立下大功的原流寇大將李萬慶。
平南營的監撫司司長,則依然由原先平南營監撫司司長趙文采擔任。
從以上的人事安排可以看出,李嘯的用人原則就是,表現忠誠,又有能力,便立刻加以重用,對於出身與過往等等,李嘯反而並不看重。
所以,纔會在唐軍中,出現了各種不同來路的軍隊將領濟濟一堂的大好局面,這些不同層級的將領,有從流民百姓中提拔的,有原先的明軍將領,有招降後的流寇大將,還有來自投降的滿州兵,蒙古兵,漢軍等等將領。
而且,因爲這些將領,只有訓練與作戰權力,其餘的軍兵教育,戰功審覈,薪酬發放等等,皆由監撫文官負責,且有安全司的密探人員,在暗中監查將領的舉動,故這些將領,在軍隊中的影響力,其實是很有限的。
李嘯這套借鑑了拱軍軍隊的管理模式,在這個明末時代,完美實現了對軍隊的強力管控和深層控制。
對手下軍隊的實際控制力,李嘯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手下的唐軍,甚至比一些近代軍隊,都有過之而不及,更不用說與明軍和清軍這樣的古代軍隊相比了。
現在,這平南鎮中,聚集了李嘯軍中最爲精銳能戰力的各類將領,可見李嘯對這支軍隊的期望有多高。
李嘯下令,全鎮的擴充與訓練工作,最遲要在三個月內完成,然後便要開始,向呂宋進攻,要把整個西班牙控制的菲律賓,全部奪佔,爲當年慘死在西班牙人屠刀下的華人報那血海深仇。
平南營的擴軍命令,傳到臺灣後,從南到北的臺灣的移民家庭,皆是踊躍報名入伍。
在各個村鎮府縣的徵兵報名處,大批的青年排成了長隊。
相比在臺灣老老實實地耕地種田,或是進廠做工,成爲一名光榮的唐軍士兵,更是每名適齡青年的最大夢想。
唐軍待遇極好,保障齊全,退伍了還有大把的安置費,社會地位也是極高,這種種好處,無不強烈吸引着臺灣的移民子弟們入伍參軍。
而且,如果自已將來在戰場上立下戰功,甚至被提拔爲軍官的話,那更是讓全家人都在十里八村中,名聲大顯之事啊。
由於報名人數踊躍,李定國的平南鎮,竟在短短五天之中,就全部名額皆已招滿。
而由於可挑選的軍兵充足,那各地徵兵處的軍官,更是精挑細選,優中選優,從而保證了所招軍兵都是精幹而強壯之輩。
當然,在招兵工作完成後,成功入伍的青年自是喜笑顏開,而大批未被選中的青年卻是十分失落,抱怨連連。
幸得監撫文官和地方官員大做思想工作,向這些落伍的青年保證,將來軍隊再度擴招的話,他們還是有重新被選上的機會的。
招兵工作完成後,李定國下令,全體新兵加緊訓練,務必要在兩個來月後,就要熟悉掌握相關的戰鬥技能。
李嘯規定的時間是新兵三個月訓練完成,而李定國給手下定的時間卻是兩個多月,由此可見,作爲主將的李定國,比唐國公李嘯心情更爲迫切,也更希望早日開始征伐呂宋的戰鬥。
炎炎夏日裡,李定國在加緊訓練新兵,而李嘯在安排完平南鎮擴軍事項後,又開始親自監管濟南城的重建工作。
這一天,李嘯正在府中核算,濟南城重建所需的各類費用,忽有軍兵來報,說是有一位名叫張煌言的年輕人,想來投靠唐國公。
“哦,快快有請!”
聽到張煌言來投的李嘯,臉上是忍不住的喜悅之色。
前世讀過明史的李嘯,自然對這位在明末鼎鼎有名的抗清英雄,有過一番詳細的瞭解。
張煌言(1620—1664年),字玄著,號蒼水,鄞縣(今浙江寧波)人,漢族,南明儒將、詩人,著名抗清英雄,一直堅持抗清鬥爭,前後將近二十年。
直到1664年(康熙三年),隨着永曆帝、監國魯王、鄭成功等人相繼死去,張煌言見大勢已去,復明再無希望,遂於南田的懸嶴島解散義軍,隱居不出。後被叛徒告密,是年被俘,後遭殺害,就義前,賦《絕命詩》一首。諡號忠烈。
李嘯知道,在真實歷史進程中,現在的張煌言,應該是在家中緊張備考,然後,於崇禎十五年,張煌言才考中舉人。
卻沒想到,在這個被自已改變的時空裡,這位滿懷抱國之志,時年不過20歲的張煌言,竟從浙江千里而來投靠自已,倒是大爲出乎李嘯的意料。
李嘯方步出唐國公府的大院之中,一身布衣卻精神抖擻的張煌言,已由軍兵引領,款步來到了院子之中。
“張先生,這位便是唐國公李大人。”
張煌言一怔,立刻對面前蟒袍玉帶,一臉笑容的李嘯,納頭下拜。
“學生張煌言,拜見唐國公。”
“張先生不必客氣。快快請起。”李嘯快步上前,扶起張煌言。
張煌言見李嘯親自出迎自已,又這般謙恭下士,不由得心下十分激動,他拱手道:“張某是浙江鄞縣人,字玄著,號蒼水,乃是一介白身。沒想到,卻得唐國公這般盛情相迎,學生心下,何其惶愧之至。”
李嘯大笑道:“玄著,有道是,有才豈在年高,本官用人,向來不拘一格,但憑才能與品德爲用,張先生就不必過謙了。外面天熱,不是說話之地,請玄著隨本公一同入客廳敘話。”
很快,二人入得客廳,分別看茶後,李嘯注意到,張煌言似乎有語想對自已說,但目光卻又不時朝丙旁的侍僕身上瞟去,李嘯會意,急急屏退左右,獨讓他與自已二人,在這客廳中細談。
“玄著,現在房中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有話,但講無妨。”李嘯直視着張煌言的眼睛,輕聲說道。
張煌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他那年輕的臉上,卻有着與他年紀完全不相同的沉重之色,他壓低聲音道:“李大人,以您看來,我大明,還有救麼?”
聽張煌言這般發問,李嘯臉色不覺一凜。
好麼,這張煌言,剛來投靠自已,便來問自已這一出,倒是什麼用意。
“這個問題麼,依玄著你看來,卻是如何?”李嘯把皮球踢回給了張煌言。
張煌言眨了眨眼,便道:“學生以爲,我大明已所以淪落至此,卻是缺少忠臣良將之故。若有李大人忠心輔國,剷除流賊與韃虜,則我大明亦可中興,我華夏必可重振。”
聽了張煌言這般書生意氣的話語,李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李大人,您不認同在下的看法麼?難道,以你看來,我大明已不可救藥,只會繼續這般沉淪下去麼?”張煌言面帶窘態地輕聲問道。
李嘯以一種複雜地眼神,看着面前的年輕的張煌言。
看到張煌言探詢的目光,他本有心把前些日子對陳子龍與姜曰廣等人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只是,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對這個年輕人說這些話還是早了些。
此人雖有才學,但年紀尚輕,一直在家中閉門苦讀的他,對朝廷對現狀還多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那麼,在正式任用此人之前,讓他先自已去各地瞭解一下實際情況,可能會更好些。
“玄著,有句話叫百聞不如一見。又有句話叫,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依本公看來,你年紀尚輕,雖有才學,但社會歷練畢竟不足。很多事情,本公現在跟你說了,怕你也難於理解明白。”
“李大人,你的意思是……”
“本公之意,便是你先不用急用在我軍中任事。可先去大明各地遊歷一番,再去本官治下看看,兩相對比,你就會知道,本公爲何會持這般態度了。”李嘯平靜地說道。
張煌言低垂下頭,對李嘯的這番話,他在內心雖多有意見,卻也不好反駁,畢竟自已一直以來,都是在家中閉門苦讀,雖有才學之名,便對於真實社會是何形狀,卻還真是瞭解不多。
“好,那學生就依唐國公之見,先去各地考察巡遊一番。”張煌言最終點頭同意了李嘯的話。
李嘯點點頭:“很好,張先生既同意本公之建議,那本公可再資助你一大筆盤纏,讓你這一路旅途,順順利利,不會爲錢犯愁。”
張煌言站起身來,慨然道:“多謝唐國公,你伏放心吧,最多過個一年半載的時間,待我各地考察完畢,一定再來唐國公處任職。”
“很好,等張先生考察回來之後,本公一定爲你接風洗塵。”李嘯大笑道。
張煌言走後,又過了兩天,李嘯接到了一封家信,是他的那名蒙古小妾英格瑪寫來的。
信中,英格瑪用潦草的漢字,向他報告了一個喜訊。
那就是,自他離開登州後,自已已經一個多月沒來好事了,看起來,應該是懷上了。
英格瑪這封信,讓李嘯十分喜悅。
他心下暗喜道,現在的自已,已有一男二女,現在英格瑪又懷上了,看來,自已的第四個後代,又快要來到人世間了。
李嘯心下暗想,也許,離開登州已有一個來月的他,雖然諸事繁忙,卻也該抽空回去登州,去和自已的妻妾們,好好聚一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