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隨着胡賁一聲暴喝,1500杆魯密銃中,首先打響。
然後,第一排退下,至第三排後面,第二排的1500杆魯密銃緊跟着打響。
接着第二排再退到第一排後,第三排銃兵頂上來,再打放了1500杆魯密銃。
到了第三排的銃兵打放完畢後,原先最早的一排銃兵,已然又裝好火藥與子彈,繼續頂上最前頭,重新開始新一輪的打放,這三段擊流程,又重新開始。
爆豆般的槍聲,綿密響起,槍口餘焰組成一排暗紅色的飄飛火幕,濃重的白煙立刻在排成一排筆直直線的盾牌上,連綿涌起。
無數顆呼嘯的三錢重的細小鉛彈,發出輕微的尖嘯,向對面大步跑來的,最前面的一萬名流寇先鋒精兵,疾射而去。
這些熾熱滾燙的細小鉛彈,呼嘯而去,立刻有如熱刀扎黃油一般,輕易地穿入那些流寇精兵的身體中。
李嘯所研發的魯密銃,由於是上好精鋼所制,又是制式生產,質量十分穩定可靠,射程比明朝工部產的魯密銃還要遠得多,其準確射程,還要多二十餘步,達到了一百七十多步遠。
這便是火銃總總長鬍賁能下令,在一百七十步外開火的原因。
與此同時,因爲魯密銃與所用的鉛彈,皆是制式生產,質量優良,只要銃兵按流程操作,死火與炸膛的機率卻是極小,每一輪打放中,最多隻有百分之五的火銃,未能打放。
這些尖嘯着疾射而去的鉛彈,只到對面的流寇不是身着厚實鐵甲,或是手持的盾牌正巧擋住,那這些鉛彈,絕對是死神手中,用來收割生命的那把可怕鐮刀。
這些柔軟細小的鉛彈,打中人體後,就在人體內四下亂竄,形成可怕的空腔效應,切開肌肉,打斷血管,撞裂骨頭,更能把人的臟器攪得一團稀爛。
即使鉛彈未能擊中要害,中彈者若無及時救治,卻也是活不長了。
因爲即使是救了下來,鉛彈中的鉛元素溶入血液,可讓人很快急性鉛中毒,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那絕對是必死的絕症。
在唐軍這樣綿密不絕的魯密銃打擊下,原本吶喊直衝的流寇精兵,頓時出現在大大的混亂,吶喊前衝的速度,延滯了不少。
因爲,在他們的印象中,明軍的打銃,只要頂過了第一輪齊射,那麼,在接下來的一分鐘時間裡,明軍因爲要重新裝填上彈,處於防備最是無力的狀態,自己便可乘勢而攻了。
只不過,現在超過了先鋒將領劉宗敏想象的是,這對面的唐軍,那數千杆魯密銃,彷彿永遠都不會停下來一般,打得那一萬名流寇精兵一時懞住。
這樣綿密而集中,且彷彿永遠不會停止的射擊,完全與以往面對的任何明軍都不一樣。
這種近乎無休止的火力射擊,對流寇軍兵的心裡打擊十分巨大。
一時間,立刻有一千多名流寇軍兵死傷。隨着死傷人數的快速增加,流寇先鋒軍陣各處,皆開始快速出現混亂。
甚至還有不少流寇軍兵,哭嚎着扔下武器,掉頭向後逃去。
“別跑,不許跑,繼續給老子衝!”
被幾面大盾牌牢牢護着的劉宗敏,衝着那些潰逃而去軍兵厲聲大吼。
只不過,在一片喧譁與混亂中,他的命令很顯然沒起到作用,那些潰兵還是哀嚎着,不斷向後潰逃而去。
“媽的,給老子殺,殺了這些窩囊的逃兵!臨陣而逃者,格殺勿論!”劉宗敏一臉猙獰,厲聲大吼,抽出腰刀,率先向轉身逃走的潰兵砍殺而去。
見主將這般無情砍殺,一衆護衛也毫不留情地向逃兵們瘋砍而去。
只不過,在綿密如爆竹般,幾乎不知何時纔會停下的魯密銃聲下,劉宗敏的斬殺威嚇之法,顯然也是效果不大。
“狗日的李嘯,俺要日死你!俺日死你先人!!俺日死你祖宗十八代!!”
劉宗敏雙眼血紅,一邊奮力砍殺越來越多的潰兵,一邊用最粗俗下流的話語厲聲大罵。
見到流寇軍陣,在自已的魯密銃三段擊中,被打得不知所措,成百上千地不停死傷,以至出現了越來越大的混亂時,唐軍陣中的李嘯,心下快意無比。
哼,你們以爲,這樣堂堂正正地對決作戰中,就可以憑兵力優勢碾壓我軍麼,現在,嚐到我軍三段擊的厲害了吧。
而看到自家的前鋒部隊,被唐軍陣中綿密兇狠,幾乎無斷絕的魯密銃打放,給打了個措手不及,以至死傷連連,甚至出現越來越多的逃兵之時,坐鎮中軍的李自成,頓是雙目圓瞪,怒氣填胸。
“操你娘個慫貨李嘯,真沒想到哇,你這廝竟還有這樣一手,倒是賊狠!”李自成惱恨不已,隨及大聲喝道:“還愣着幹什麼,速速鳴金,讓先鋒部隊先撤下來!”
“得令!”
眼見得先鋒部隊混亂程度越來越大,幾乎再難收拾的時候,從中軍陣中,及時地傳來了叮叮叮的鳴金聲。
劉宗敏的先鋒部隊,頓時如遇大赦,紛紛轉過身來,向後狂撤而去。
砍得腰刀鮮血淋漓的劉宗敏,喘着粗氣,一臉沮喪無可言說。不過,他卻也不敢稍留,而是跟着自家部隊,急急後撤而逃。
在他們向背後,逃出了離唐軍軍陣約二百步時,背後的魯密銃打放聲,才漸漸稀落,終至停止。
其實,到了現在,唐軍的魯密銃手,每個人平均只擊發了三次不到。而兩軍將士皆可看到,在離唐軍陣前一百步至一百八十多步的距離中,散落了大量的死傷的流賊,幸得未死的傷兵,在地上大聲哀嚎,翻來滾去,其狀況極爲悽慘。
此時,從唐軍陣中,遠遠傳來連綿的歡呼聲,讓流寇軍兵們遙遙聽到後,更是沮喪不已。
只不過,唐軍雖在鼓譟歡呼,卻也沒有乘勝而攻,而是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陣型,等着流寇的下一次進攻。
“報闖王,唐軍此番魯密銃打放,讓我軍傷亡三千多人,基本皆是劉大將的先鋒部隊。”
聽了軍兵報上來的統計,劉宗敏一臉羞赧,李自成則是眉頭大皺。
他嗯了一聲,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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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王,都是俺無能,沒能率兵衝到前邊去,以至還在半路上就折損了恁多的軍兵將士,還請闖王責罰!”劉宗敏低頭抱拳,躬身而拜。
“起來,這一時小負,又算得了什麼。戰場廝殺,勝負本是常事。”李自成冷冷道:“沒想到哇,李嘯竟有這般強悍的火銃部隊,真真威猛如虎也!倒是俺也沒想到,才一時低估了他,俺這個主帥,卻也有過錯。”
“闖王,於今之計,卻當如何,可是要就此退兵麼?”從後來趕來的高一功,一臉急色地問道。
李自成捋着鬍鬚,默然無語,他沉吟良久,眼中卻是一道冷光閃過。
“不過小挫而已,我軍爲何要撤。這點損失,我軍還是擔得起的。”李自成冷哼一聲道:“我軍不過才損失了三千來人,相比我軍六萬餘人的兵馬,這點損失算得了什麼。接下來,還是要繼續進攻,打敗李嘯,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行,那就請闖王下令,讓俺再帶兄弟衝過去,這一次,俺保證率部衝陣成功。”劉宗敏大聲喊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色。
李自成卻搖了搖頭,厲聲叮囑道:“不可!不可再折損我軍的步兵精銳了。宗敏你可重新揀選部隊,率我軍新附軍一萬人,重新衝擊。這一萬新附軍,人人持盾,以爲周密掩護,繼續向唐軍戰陣衝去。爾等此次衝鋒,勿畏死傷,只要能衝到唐軍陣前,與其絞殺成一團,就是勝利。”
“好的,闖王高見。反正這些新附軍剛降不久,死了也不心疼。請闖王放心,在下保證完成任務。”劉宗敏臉上閃過一道獰笑,大聲應諾道。
“嗯,只要你們衝陣成功,那俺隨後率中軍大部,一併掩殺而至,利用我軍的人數優勢,將李嘯的唐軍以及那侯恂的援軍,一齊徹底擊垮!”
“得令!”
半個時辰後,流寇陣中,戰鼓聲又隆隆地響起,刺耳響亮的天鵝號聲,響成一片。
這時,對面的唐軍看到,二百來步外,流寇軍陣,已然重新分形,最前面的約一萬名新附軍軍兵,竟是人人手持盾牌,小心摭防,齊聲鼓譟前行。
在重新來到了離唐軍一百八十步時,劉宗敏一聲令下,原本小心翼翼緩行的流賊先鋒部衆,立刻紛紛加快腳步,呈一字並肩陣狀,吶喊着向對面的唐軍槍盾戰陣衝去。
與此同時,唐軍陣中,那一排排早已嚴陣以待的魯密銃,頓時重新打響。
“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槍聲,綿密響起,槍口餘焰組成一排飄飛的火幕,濃重的白煙立刻在城頭連綿涌起。
“兄弟們,不要怕,用盾牌護住緊要,跟俺衝過去!”劉宗敏大聲喊叫,率先在一衆護衛的保護下,向唐軍陣中猛衝過去。
一衆流寇,見主將如此英勇,也紛紛鼓起勇氣,向着前面的唐軍戰陣猛衝過去。
無顆流彈激射而來,只不過,因爲此次衝來的流賊,皆有盾牌作爲防護,雖然盾牌被擊中的流賊,全被巨大的衝力打得向後直栽,但好在有盾牌作爲防護,被擊中倒下的流賊,卻是少了很多。
“哈哈,兄弟們,唐軍的火銃,奈何不得咱們了。咱們繼續前衝,只要能與唐軍盾陣戰在一起,便是勝利!’劉宗敏大聲喊叫着,繼續向唐軍槍盾戰陣猛衝過去。
見到流賊又大批衝來,李嘯眉頭大皺。
他知道,這批重新衝來的流賊,雖然衣甲殘破,刀槍也不整齊,應是流賊從降兵及流民中新募的新附軍,乃是流賊中最不值錢的部隊,一般作爲炮灰使用。
只是,雖然這些炮灰不值錢,但若是這樣頂着盾牌,不顧死傷地衝來,衝到自已的槍盾戰陣處,也不過是兩分鐘時間足夠了。
這樣一來,流賊後面,那僅隔了幾十步遠的大批後續部隊,也會兇猛地衝來,從來利用人數優勢,將自已的軍陣沖垮擊敗。
哼,你們想得倒美,只不過,我李嘯,又豈會讓你們輕易得逞!
早有準備的李嘯,立刻打出旗語,令分列左右兩邊的橫行總軍兵立即上攻,以保護槍盾戰陣的側翼。
與此同時,分列在左右兩邊的玄虎重騎與飛鷂子騎兵,一齊啓動,向烏央央衝來的流賊新附軍的左右側翼,猛衝而去。
李嘯的戰術目標很清楚,那就是趁衝來的敵兵,正在一心防備正面的魯密銃射擊之時,猛地從兩邊派出騎兵,對這些新附軍進行左右夾擊,從而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些新附軍,其戰力與穩定性,當然是遠遠不能與流賊精銳的老營軍兵相比,受到突然而猛烈打擊的他們,極可能會混亂或崩潰。
如果這些率先衝陣的新附軍,能被自已那總共4000騎的輕重騎兵給衝亂,甚至衝潰的話,那麼,後面的流寇精銳軍兵,將會陷入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
如果一來,自已再令全軍壓上,侯恂的兩萬後備援軍,也同全力出擊的話,李自成這近六萬的兵馬,極可能會從點到面,最後全面崩潰。
這是一個相當大膽而進取的計劃。
當然,這樣的戰術,對時機的把握,與戰陣技巧的控制,要十分精當而準確,才能儘可能實現李嘯的戰術目的,達到擊亂擊潰前部流賊新附軍,又能不至於陷入新寇前後夾擊的危險。
李嘯對自已手下這些久經戰陣的軍兵,信心十足,正因爲手下有良好的執行力與能動力,李嘯才能這般大膽地實施自已的計劃。
於是,隨着李嘯一聲令下,左翼的玄虎重騎總長薩穆什喀,這名在海洋島投降李嘯的正白旗清軍猛將,此時已是一身漢將裝束,他打了個長長的唿哨,嘴中連聲下令,2000名人馬俱着重甲的玄虎重騎兵,以震天動地之勢,擺成楔形尖擊陣,起步,小跑,加速,有如一道黑色的閃電一般,向對面流寇新附軍的右翼,猛衝而去。
而在右翼,飛鷂子輕騎兵總長巴圖,也疾疾地率兵出擊。
巴圖,這名來自外藩蒙古翁牛特部的驍將,據說是蒙古白銀家族孛兒只斤家族的後人,自在崇禎九年時,在京城西邊鎮關城所處,被李嘯用計收俘後,先是在金湯城勞改了近一年,洗腦漢化後,然後便在李嘯軍中當騎兵效力。在征伐臺灣的荷蘭人,日本島津氏,以及征服蝦夷島、庫頁島的戰鬥中,巴圖屢立戰功,功績顯赫。
蒙古人最喜歡服從強者,崇拜強者,故巴圖自爲李嘯效力後,深感李嘯知遇之恩的他,自是爲其盡力征戰,以此來證明自已值得信任。而李嘯也對他十分欣賞,一路擢拔,最終提拔他爲興中鎮丙營飛鷂子輕騎的總長。
用輕騎衝陣,效果沒有人馬俱着鐵甲,有如微型坦克一樣的重騎好,但如能出其不意給流寇凌厲一擊的話,也會造成相大殺傷與衝擊。
這樣一來,與對面的玄虎重騎兩相沖擊疊加,給流寇造成的損失還是很可觀的。
巴圖躍馬揚鞭,嘴中發出狼一樣綿長悠遠的嘯叫,率領着2000名飛鷂子輕騎,略略地兜了一個大彎後,一邊不斷加速,一邊覷準了流寇新附軍的左翼後部,有如一頭敏捷出擊的惡狼,向自已的獵物,狠狠地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