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次出手,目標全是對手的重要幹部,目的就是要混淆視線,製造出風聲鶴唳的恐怖,逼七十六號自亂陣腳,果然,情報很快傳來,曰本人感到把王天木留在七十六號不安全,將他遷到重光堂附近的海軍俱樂部,由曰本人保護。
原海軍俱樂部在虹口公園附近,但在淞滬戰役中受到嚴重破壞,曰軍佔領上海後,在原址上重新修建一棟三層高的樓房,一樓是飯廳,整個樓層都是曰式佈置,二三樓是旅館。這個俱樂部從不招待中國人,連曰本平民都少有,只招待曰本軍人,女招待都是從曰本本土招的女孩。王天木入住後,樓內樓外戒備森嚴。
宋雲飛很快弄清了海軍俱樂部州邊的情況,甚至連大樓內部的建築平面圖都拿到了,這建築平面圖是從一家法國公司拿到的。按常理,曰本軍方是不會把這種建築交給外國人的,但當時情況特殊,上海曰本商人的工廠公司主要設在虹口,在租界外中國區的工廠全被中國政斧沒收了,虹口又是兩軍激戰的主戰場之一,整個虹口幾乎被全部摧毀,因此當曰本海軍要求建這座樓時,曰本商人無力承擔,只好找法國人來幹了,宋雲飛就是從法國人的公司裡搞到這份平面圖的。
分析了俱樂部內外的情況,宋雲飛感到有些爲難,強攻是不可能的,虹口駐紮着曰本海軍陸戰隊,重光堂外還有一箇中隊的曰軍守備隊,槍聲一響,曰軍可以五分鐘內趕到,剩下的就只有潛入了。
宋雲飛和小分隊內另一個精通曰語的隊員化妝成曰軍軍官,到海軍俱樂部偵查,郭藥師帶着三個隊員在俱樂部外接應,過了兩個小時,宋雲飛兩人才醉醺醺的出來,登上郭藥師的黃包車離開。
然而就在他們看不到的俱樂部樓頂,晴氣和河久正注視着樓下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人流,虹口區的人比較少,除了曰本人外,其他各國人能不來的就不會來,包括李士羣這樣公開投奔曰本人的漢殲也不會來,在這個區曰本人是第一等種族,中國人是最下等的種族,任何一個曰本平民都比李士羣他們高一籌。
兩人都沒說話,一個侍應打扮的年輕人忽然上來,在河久耳邊輕輕說了兩句,河久點點頭,揮手讓他下去,轉身正要向晴氣報告,卻看見晴氣含笑的面容。
“是不是好消息?河久君。”
“長官高明,”河久微笑着說:“剛纔有兩個軍官試圖到三樓,被我們的人阻止,隨後他們就離開了。”
“有沒有人跟蹤?”晴氣又問。
“按照您命令,沒有安排盯梢的人。”
這次行動是晴氣親自掌握,所有參加行動的隊員都是他親自選拔,不但可信,而且經驗豐富,爲了不打草驚蛇,爭取全殲這批中國精銳,晴氣嚴令不準跟蹤。
晴氣沒有答話,只是簡單的點點頭,不過他在心裡卻輕輕鬆口氣,看來問題不是出在重光堂而是滿鐵事務所,那個間諜就藏在那裡。
宋雲飛沿途都在思考,回到隱蔽處後,他不顧隊員們的熱切目光,把郭藥師叫到房間商議。
“說說你的看法。”宋雲飛的眉頭緊皺。
“小鬼子的防備很嚴,在裡面下手也很困難。”郭藥師毫不猶豫的說出他的判斷:“更重要的是三樓有十幾個房間,王天木究竟在那個房間,我們根本不知道,難辦。”
“嗯,”宋雲飛點點頭,郭藥師的判斷與他差不多,可他還有一點奇怪:“我們三樓鬧了下,那個阻止我們的侍者,怎麼就那麼從容,曰本平民在軍人面前擡不起頭的,他身上有股同行的味道。”
“這不奇怪,”郭藥師不以爲然的說:“王天木住在裡面,小鬼子肯定派有人保護,沒人保護才奇怪,三樓的侍應估計就是派來保護他的人,全部都是特工也說不定。”
宋雲飛點點頭,表示接受郭藥師的解釋,可既然這樣,王天木的行蹤不定,行動就無法展開,現在只有再次請求援助了。
思考過後,宋雲飛決定和軍統上海站聯繫,向他們尋求幫助,軍統上海站站長趙理君這才清楚,連續發生的針對李士羣特種總部的暗殺事件居然是這些人所爲,驚喜交織下向戴笠請示,戴笠幾乎立刻回電全力相助。
有了戴笠的指示,趙理君當然不敢藏私,但王天木背叛讓他隱藏在特工總部的暗線全部損失,想了半天,他找到王天木的好友孫炳煌,請他以轉交家信爲名求見王天木。
孫炳煌很快回話,沒有見到王天木,信被李士羣拿去了。宋雲飛收到這個消息後,心中的疑慮更強了。郭藥師回報的情況也大爲蹊蹺,海軍俱樂部似乎很安靜,王天木好像從來沒出來過,既沒去重光堂,也沒去特工總部,而除了晴氣和河久偶爾來一下外,也沒其他人到俱樂部來。
宋雲飛這下難以決斷,王天木生死不明,海軍俱樂部內防禦嚴密,幾乎沒有破綻,要進去很難,而且進去了也難以察知王天木的行蹤。
“頭,我有辦法,”郭藥師見他猶豫,便湊上來說:“這些天我觀察海軍俱樂部,曰本人守得雖嚴,也不是沒有破綻,我可以潛入,不就是三層樓嗎,小意思,我進去看一下,要順手就把那小子的腦袋擰下來。”
空手不借助任何工具攀爬樓房,是特種部隊的常規訓練,每個戰士都能做到,而郭藥師是其中的佼佼者,上次在南京就是他帶着幾個人爬進畑俊六辦公室。
“我擔心的是,這是個陷阱,上次之後,王天木就消失了,任何人都見不到他,”宋雲飛的語氣中包含着擔憂:“如果是個陷阱,進去就非常危險。”
雖然宋雲飛的語氣中有擔憂,可郭藥師卻聽出了一絲遊弋,否定得不堅決。他繼續說道:“萬一不是呢,人不可能永遠保持警惕,總有鬆懈的時候,這就是機會,就算是個陷阱,我也能殺出來。”
宋雲飛還是搖搖頭,如果是陷阱,進去的人根本不可能殺得出來,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結果。
“還是再等等,中統軍統都在想辦法,曰本人不會讓他總不見人吧,再等等。”宋雲飛還是沒有同意。
郭藥師有些遺憾的離開,出門前,宋雲飛讓他帶幾個人去把守在那裡的三個隊員換回來,在敵佔區的這種守候非常危險,一個人如果老不出門勢必引起鄰居的懷疑,因此郭藥師每天出門,留下里面的三個人繼續監視,每兩天換一次人,每次都是晚上悄悄換。
當天晚上,郭藥師與新來的三個隊員在屋內商議,決定冒險進入俱樂部,郭藥師的計劃很簡單,他帶兩個人進去,留下於黑子在外接應。郭藥師本身就是膽大包天的傢伙,連戰連勝也讓特種部隊隊員的膽量特別大,根本沒把曰本人放在眼裡。
凌晨三點十分,郭藥師帶人避開曰軍巡邏隊,悄悄摸到俱樂部外牆,海軍俱樂部是個讀力的院子,外面用圍牆隔開。郭藥師靈貓般翻過圍牆,迅速撲到牆角陰影處。沿着牆角找到水管,他留下一人接應,自己和另一個隊員開始攀爬上樓。
於百恩等他們走後,在屋內左思右想,實在不放心,幾次拿起電話,又幾次放下,看着黑沉沉的窗外,他終於還是拿起電話。
“王先生,三哥要去浦東,明天不能去赴宴了。”
宋雲飛大驚,這是暗號,浦東是海軍俱樂部的代號,三哥是郭藥師的代號,這是說郭藥師帶人進去了。
“他一個人去的嗎?”
“不是,他讓我告訴您一聲,實在抱歉,明天的事只好改期了。”
宋雲飛的心一點一點下沉,現在再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從這裡到海軍俱樂部雖然不遠,但沿途要經過三道崗哨,那邊一旦響槍,哨卡立刻封鎖。
除了這點,這裡也變得不安全了,宋雲飛想了想,立刻叫醒全體隊員,留下兩個人收拾東西,立刻轉移,他帶着其餘六人前去接應,他不知道有沒有效,但他必須去接應,特種部隊隊員有個堅定不移的信念,絕不輕易放棄一個隊員。
郭藥師他們順利登上屋頂,但他很快發現從屋頂下去的門被關死了,郭藥師在屋頂走了一圈,在樓房背後找了個地方,繫上繩子,從屋頂上下去,這一系列動作兩人根本沒說話,只有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郭藥師率先下去,悄無聲息的到了陽臺,他伸手推了推門,門悄悄的開了,走進去就是客廳,這時另一個隊員也下來了。兩人打亮手電,在客廳一角掛着一件海軍軍裝,郭藥師作了個手勢,兩人閃到臥室門邊。
輕輕推開房門,鼾聲隨即傳來,郭藥師隨即進門,到牀邊,擰亮牀頭檯燈,燈光下,牀上的人依舊酣睡不醒。這是一張典型的曰本人的臉,郭藥師順手掀開被子,看了眼對方的包襠褲,牀上那人也同時被驚醒,郭藥師閃電般的捂住他的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