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扇淡淡一笑,“其實道理很簡單啊。既然姑娘的病是因傷情而起,那麼咱們就想辦法讓她忘了過去,忘了公子。如果姑娘能放下對公子的感情,想必她的心裡也就不會如此痛苦了。沒有了病根,病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了。姑娘風華正茂,她的人生總不能就此消沉下去。”
宇文飄雪笑了笑,目光卻十分黯淡,“你覺得,可能麼?讓她忘了雲千歌,這怎麼可能呢?”
畫扇卻十分堅定,“怎麼不可能?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在人爲,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誠心和毅力,精誠所至,金石爲開。你會打動我家姑娘的。”
宇文飄雪卻笑得落寞,目光含悲,“也許你說得對,這世上必定有一個人能用愛來醫治好她的心傷。可是我也知道,那個人不會是我。”
畫扇氣憤不過,竟抓住宇文飄雪的衣領,“你怎麼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你怎知我家姑娘一定不會被你打動?”
對於畫扇的失禮,宇文飄雪竟未生氣,只是輕輕拂開了她的手,問道:“冒昧地問姑娘一句,你有真正愛過一個人麼?”
畫扇心裡一痛,卻極快地釋懷,異常平靜地回答:“我曾傾慕過一個人,但我想那應該不是真正的愛吧。”
宇文飄雪笑了,眸底的傷悲愈濃,“是麼?若你真的愛過一個人,你就會了解。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是無論你付出多少努力都得不到的,例如愛情。我不去爭取,不是懦弱,而是心裡實在太明瞭,她不會喜歡我。如果她的心裡有我一丁點兒的份量,拼盡一切我也會去爭取,哪怕是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可是,我看得出來,她只是把我當成年幼時的大哥哥,她的心裡眼裡從來沒有我的位置。而我,斷不願意讓這份感情成爲她心頭的負擔。我,情願陪在她的身邊,做她一世的哥哥。”
畫扇被他的這番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眼眶泛紅,忽而朝他鄭重作揖,“畫扇代我家姑娘謝過宇文公子的一番深情厚意
。謝謝你,如此真心地對待我家姑娘。”
宇文飄雪淡淡一笑,“畫扇,其實你也是一個好姑娘。無名有你這樣的姐妹,我打從心底替她感到高興。今日之事……”
畫扇搶過他的話,眨眼微笑,“今日之事,是你我之間的一個秘密,我什麼都不會說。”
宇文飄雪感動,“謝謝你,畫扇。”
畫扇落落大方地微笑,揚了揚手,如一名江湖劍客般拿腔作勢,“咳,能得醫仙道謝,在下實感萬分榮幸。”
說罷又是端正衣冠,一揖到底,逗得宇文飄雪忍俊不禁地笑了。
此時卻有船劃過水面細微的聲響,似乎是有什麼人在朝白霓裳她們的畫舫靠近。宇文飄雪警覺地豎起耳朵,眸光驟沉,朝畫扇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全好,留在此處照顧無名,我出去看看。”
畫扇點了點頭,“那你可得小心些。”
話還沒說完,宇文飄雪已提着衣袍走了出去,衣冠勝雪,翩然玉立在船頭。他擡手放在額上,果然瞧見前方的水面上有一艘氣派的大船正朝此處划來,而船頭的布帆上寫着大大的“唐”字,迎風飄舞。
宇文飄雪不動聲色地負手站立船頭,暗道:原來是四川唐門的人來了。也不知是爲了什麼事,難道是有無雙公子的消息了?
此念剛轉,四川唐門的船已泊近。唐嘯天領着幾位堂主站着船頭,滿臉堆笑,拱着手,眼中卻寫滿疑惑,“這位少俠是……”
宇文飄雪輕撫腰間的玉簫,衣袂連翩,目光倨傲,吐出一句:“閻王要人三更死,我偏留人到五更。”
唐嘯天以及身後幾位堂主的嘴微微張開,心裡的詫異不亞於見到離恨宮的宮主。唐嘯天的老臉抽搐着,上下打量面容清傲的白衣男子一眼,眸光興奮,“您,您就是江湖中人稱‘醫仙’的宇文公子?那您與白髮羅剎……”
宇文飄雪斜睨他一眼,淡淡道:“她是我剛認下的義妹。”
唐嘯天驚
心於他冰寒的目光,心裡暗自叫苦,面上笑得諂媚:“哎喲,原來白髮羅剎是醫仙的義妹啊。呵呵,日前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實在是失禮。失禮了呀。不周之處,還請醫仙多多海涵。”
宇文飄雪面色淡淡的,似乎極大耐煩與唐嘯天這般虛僞客套,徑直問:“你今天來有事?”
唐嘯天怔了怔,隨即又笑起來,“江湖人素言醫仙言簡意賅,今日一見果然是快言快語,氣度非凡。唐某此來是爲了無雙公子之事。”
宇文飄雪的黑眸略動了動,“有無雙公子的消息了?”
唐嘯天笑容略減,嘆了聲氣,“不瞞醫仙,唐某召集門下弟子四處打探無雙公子的下落,可奈何公子素來行蹤不定,實在是不好找呀。”
“所以你就想就此放棄找人了,是麼?”宇文飄雪的面色依舊淡漠如冰,聲音裡卻多了幾分凌厲。
唐嘯天“砰”的一聲跪下,身後的幾位堂主亦跪在了宇文飄雪的面前。
宇文飄雪面色微變,“你這是做什麼?”
唐嘯天拱手懇求:“求醫仙放老夫、放四川唐門一條生路吧。老夫得罪不起您這樣的大人物,可老夫更加得罪不起他們啊。”
宇文飄雪遂問:“他們?他們是誰?”
“醫仙亦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如若今日老夫膽敢向醫仙透露了他們的身份,只怕會招來滅門之禍啊。是以懇請醫仙體諒老夫的苦衷,放過我們四川唐門吧。”
幾位堂主亦齊聲附和:“是啊,請醫仙放過咱們吧。咱們實在是人微言輕,幫不了您的忙啊。”
宇文飄雪冷冷地睨着唐嘯天等人,“你們的意思是說,有人不許你替我們找人?”
唐嘯天回答道:“何止是不讓找,老夫敢斷定,只要有他們在,江湖中斷斷無人敢替你們攬下這樁差事。”
中原武林有如此威懾力和鐵血手腕的門派組織只有一家,那便是離恨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