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把洛蓮留下,但既然姬叔下的命令,我們也只能照辦,不能搞什麼特殊了。
其他人都出去後,姬叔把我拉到牆上的地圖前,指着地圖對我說道:“我研究了一下地圖,按照八卦八門的方位,西南方向是驚門,所以目前有一塊陰雲在那裡的上空浮着,給我們的城市帶來一些驚懼的影響力。而東北方位屬於傷門,所以這些天的深夜裡那些街頭被害者,可能是被東北來的一股力量所傷吧。”
我很感意外,這個問題我倒一直沒想到,結果是姬叔搶先想到了。而那座白骨坑就位於城市的東北方向。
“是不是有人發現過那些兇手?”我仍很想了解這個情況。
姬叔搖搖頭:“目前並沒有任何人聲稱親眼看到了什麼,只是一些謠傳在城裡傳得沸沸揚揚,謠言一起只會越傳越廣而不會自行消失,我們也無力闢謠,畢竟街頭髮生了兇案,而且找不出這些死者死亡的原因,所以我們沒有更好的措施,只能進行戒嚴,把城市進行封鎖。”
“可這樣做也只能是暫時的,城市總不能一直封鎖吧。”我說道。
“是啊,搞封鎖是下策,實在沒轍了。所以現在把你找你,還是想聽聽你有什麼妙法沒有?”
姬叔也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了,可能他也聽過兩個女兒講述過我的故事,這個城裡只有我跟女鬼打過交道,別人就算見過一些詭異的事也只是很被動,根本說不出個因果。
我問姬叔有沒有向上彙報,或者去請外援?
姬叔長嘆一口氣:“你也肯定理解,這種事是說不清的,上面聽了我的彙報,會批評我把普通刑事案說成什麼靈異事件,我倒不是怕丟了這頂官帽,而是想在這個位置上把這些事給徹底解決,恢復城市原來的安寧,這是我的職責。而下面各個部門的頭頭們,我也召集多次開會,他們都瞭解目前的狀況,沒有人敢說我們只是遇上普通的案子,特別是像翁行長,堅決咬定我們的城市遇上靈異了。”
“竇叔是什麼看法?”
“他比我還相信是靈異事件。”
看來現實已經逼得衆位精英不得不從另一角度來看問題,承認面臨的危險來自異端。
姬叔問我這一陣子有沒有在尋找對付異端的良方?自己是不是學到了更強的功夫?
我說訪了幾個地方,見到了德高望重的風玄道長,不過連他老人家也拿不出立竿見影的良策來,只能動員我繼續尋找更有本事的高師。
“再厲害的高師是哪一種呢?”姬叔問道。
“高僧或高道吧。”我分析道,“他們應該是佛門和道門中的頂尖人物,平時輕易是不露聲色的,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因爲他們身懷極致的本領,達到了通仙通神的境界,反倒對人間的一切產取冷處理,即使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也不會站出來作干預。”
“他們會住在哪些地方?”姬叔又問。
“那就很難說了,也許是藏在深山野嶺,或者窮鄉僻壤,但也許會在鬧市之中,大隱隱於市。”
姬叔點着頭說:“有道理,大隱隱於市,說不定在某些舊民宅裡,就隱居着一位得道的高僧或者高道,他們以平常人的外表過着平常人的生活,即使隔壁鄰居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以爲不過是那種退休工人式的老漢,沒有任何出色之處。也許在我們爍鎏城裡就會有吧。”
我認同姬叔的描述,但我認爲我們市裡肯定沒有這種人,不然的話也不會發生那麼多街頭慘案了,高人雖然隱居,也不可能眼看着城市被搞得那麼慘吧,他會對陰靈們的入侵無動於衷嗎?即使不是公開站出來叫戰,至少暗中也會對那些陰靈來一些警告,比如在那些蒙面人出來時,略施法術把他們打退。
但至今還沒有這種跡象發生,只有葉叔和葉憐紫幫過我,特別是在姬叔家所在小區有人噴火,事件影響那麼大,也沒見有哪位大能人出來主持公道。
“那你打算到哪裡去找這樣的師父?”姬叔有點焦慮地問我。
我說還沒有頭緒,需要慢慢尋找。
然後我說要到街頭轉轉,看看是否真有傳謠中的殭屍出沒。
街頭現在倒顯得不冷清,大批的警察和保安三個一羣四個一組地巡邏,還有一些平時流裡流氣的小痞子卻結成團伙,手持鋼管甚至西瓜刀自發地巡邏,不要命的痞子這時候也懂得自保了,他們個個赤着膊,露出身上花花綠綠的紋身,清一色剃着鍋蓋頭,幾乎個個脖子上掛着金項鍊,神氣活現地走在大街上。
精神可嘉,但如果真的遇上殭屍兵,他們會嚇得屁滾尿流,這種氣勢頂多在平民面前裝裝逼,對付殭屍根本沒什麼價值。
不知白骨坑裡的殭屍是不是真的已經出來,到街頭上來殺人了。
如果那些遇害者真是被殭屍殺的,說明武媚娘她們給白骨坑灌入的陰力達到很高的程度,我在洞裡看到的殭屍還是挺僵硬的,走路一拐一拐,最重要的是沒有感應,但如果它們都跑上街並且殺人,那就幾乎是活殭屍了。
我在街頭走着,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這時忍不住想起來凝湖公園的方塔,那裡會不會有情況呢?
我叫了一輛出租車去了凝湖公園。此時的凝湖公園裡異常寂靜,沒有人在三更半夜到公園裡瞎逛,以前這裡是小青年們談情說愛甚至是偷歡者的絕妙地方,公園的濃蔭下和暗角落裡總有幹私事的好場所。越是夜深越是有利。
但現在沒人敢來了,女孩子忌諱這個城市邊緣的公園,偷歡者也不敢拿性命開玩笑。
我沿着草坪向方塔走去。平時方塔的外面有四盞地燈,每個方向有一盞,朝上照出方塔的麗影。現在地燈沒開,只有離方塔十幾米處有一盞路燈亮着,但被濃濃的樹冠給擋着,那些光也照不到方塔那裡。
我沒有走有光那面,從背面走。忽然聽到方塔上傳來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很綿長,聽上去就像一個老頭。同時我望見在三層走廊上站着一個黑影。
因爲是背向路燈的所以看不出是什麼人。
我連忙閃身到旁邊的箭竹叢後,透過竹子縫隙向上眺望。並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只聽一個聲音響起來:“我要把你訓練出來,大大超過黎小睦,你怎麼一點信心也沒有呢?”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顯得蒼老而陰冷。我一時辨不清是什麼人。
另一個聲音在回答:“我不行,肯定不行,我鬥不過黎小睦的。”
這個聲音很年輕,也那麼耳熟。
只聽老的在質問:“是不是,你不想跟他鬥了?你把你家的世仇拋下不管了?你想想你太公會在陰間多麼失望?他能甘心自己的後代這麼沒用嗎?”
“我也確實曾經想報太公那一代的世仇,可是現實卻無情地反擊了我,嘲弄了我,我妹妹被殺,不是黎小睦這個仇人乾的,恰恰是我們的同盟者韓舟,這個混賬王八蛋沒有一心一意跟我們一起誅殺仇人,反而勾結女鬼害了我妹妹。現在韓舟也死了,我也不想再報什麼仇了!”
這個聲音充滿憤恨和失望。
那不是蘇子初嗎?
我的驚愕不是一點點。蘇子初在跟誰說話?那個蒼老的聲音是哪一個?是什麼人還在鼓動蘇子初繼續與我爲敵要殺我?
韓舟已經死了,聽起來這個聲音也不像是他的太公小寒心。
只聽老的哼一聲:“你跟韓舟的恩怨是另一碼事,不管韓舟有沒有害了你妹妹,反正你蘇家跟黎家的世仇並沒有抹煞,黎小睦總歸是你的仇人。我現在都主動找你,要將超級本領教給你,就是無私地助你報世仇,你倒反而不領情?”
蘇子初說道:“道長,我什麼都放下了,其實對於韓舟,我本來也無意要殺他,但我妹妹的冤魂不散,是我妹妹的陰魂殺了韓舟。我連韓舟都可以饒恕,對黎小睦更能寬容了。我現在不想當什麼武士,只想迴歸本位,去好好讀書,爭一份刁絲的前程。”
說着有腳步聲從樓梯下來。
一會我看到蘇子初從方塔出來,向着公園出口走去。
我並沒有跟上去,而是繼續隱蔽在箭竹後,要看看那個老的會不會出來,我一定要搞清是誰,因爲這是個危險角色,決不能輕易放過他。
等了一會沒見有人再下來。
我思索一下,決定進塔去,直接去三樓觀察一下,就算跟那人碰上也不怕。
但正要跑出去,忽聽上面又傳來交談聲。
仍是那個老的聲音:“你都聽到了吧,蘇子初放過黎小睦了,他連我的本事都不想學,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你知道阿斗是誰嗎?”
“我知道個屁!”另一個聲音響起來,嗓子有些怪,好像喉嚨裡沾了幹灰塵,一點不*,帶着一種嘶啞味。“我不管阿斗不阿斗,反正蘇子初就是個沒用的東西!”
老聲音長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呀,做什麼不好,非要跟那個胡麗麗搞在一起,就算跟她搞上了,選哪個姑娘給她吸血不好,偏要選上蘇子初的妹妹呢?結果你也嚐到了,你沒有被黎小睦打敗,卻死在了蘇子初妹妹的手上,而且死在一個亡魂手上。”
“哎,現在說這些有屁用,蘇月曦死了,我特麼也死了,現在我好恨啊,當初爲什麼去聽信胡麗麗這個鬼娘們,她告訴我只要認她作女朋友,一定可以幫我把蘇月曦搞到手,我特麼太喜歡蘇月曦了,哪怕跟她風流一夜也心甘情願,可她卻偏偏對黎小睦有意,那種眼神讓我看了心裡就像被挖一塊似的,我一時頭腦發熱,就答應了胡麗麗的建議,結果在我跟蘇月曦要熱烈親吻時,胡麗麗這個卑鄙的吸血鬼卻搶先把她的血舌捲住蘇月曦的舌頭,我特麼還沒弄清怎麼回事,蘇月曦的血就被這個卑鄙無恥的女鬼給吸走了……”
臥槽,聽聲音,那不是韓舟嗎?
可他明明已經死了,現在他的陰魂又出現了。
韓舟陰魂出沒,對我來說是一件大壞事,我決不能掉以輕心。
我更加專心地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