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麗麗願意幫忙,事情倒顯得簡明扼要了。因爲她對一切都很熟悉,像一部陰間的萬寶全書。
她知道摹霄殿在哪裡,就帶着我往小徑深處走去。
路上胡麗麗告訴我,那裡就是陰間衙門的所在地,有一片辦公區,當然也包括了閻王宮殿和官吏雜役們的聚居處。摹霄殿也在其間。
我問她摹霄殿這個名字有何意?她說從字面解釋就是摹仿靈霄殿之意。
靈霄殿那是天上玉皇大帝聽政的寶殿,陰間用摹霄之名,足見對上天宏偉宮殿的羨慕崇拜了。我暗想像小判他們這些小鬼卒天天浸溺在摹霄殿,觥籌交錯,意興大發,可能就會產生身在靈霄寶殿盡樂翩翩的仙覺吧?
既然陰間衙役也這麼以玩爲樂,那他們是不是也一付刁樣,在我求小判行個方便時,需要來個紅包什麼的?
臥槽,我身上別說什麼紅包,連片紙巾也沒了,除了這身被水打溼過又焐幹了的衣服,腳上的一雙裡面還有水的髒運動鞋,就只剩褲兜裡的那把摺疊式西班牙水果刀了,這玩意兒能拿出來當禮品?
我一下子站住了。
胡麗麗見我不走了,也停下來問道:“怎麼啦,又有什麼疙瘩了?”
我把我的疑問講了一下,說求人辦事不送禮連個話也說不上吧。
“你還是想得挺周到呀。”胡麗麗笑了笑問,“那你打算給小判送個什麼禮呀?”
“什麼都沒有,所以犯難呀。”我老老實實說道。
“既然什麼都沒有,想也沒用吧,還是先去找找再說吧。”
我一想也對,只能先去試試了,萬一碰上運氣好,什麼禮不用送就把事情解決了。
沿着小徑走啊走,漸漸前面的霧靄濃了起來。我走在胡麗麗前面,咚地一聲撞上什麼東西,鼻子差點給撞出血來。
“啊呀呀,是不是鬼打牆呀?”我捂着鼻子叫嚷着。
胡麗麗格格地笑着,“這就是辦公區的圍牆嘛,我一時忘了提醒你了。怎麼樣,鼻子撞疼了吧?快讓我看看。”
我知道她又要對我動手動腳的,藉口看我鼻子是不是出血,摸我的臉,那雙看上去很白嫩的手摸在我臉上,還是會讓我挺不自在。萬一她摸我的臉又產生衝動要吻我,那我怎麼辦?
好在她沒有過份動作,只看了看我的鼻子認定沒事。
“那這門在哪裡呀?”我伸手摸着那牆無形的牆,問着她。
“處處無門處處門。”她念叨。
“什麼意思?我不懂。”
“意思就是,能進的隨便哪裡都能進,不能進的哪裡也找不到門。”
“看來我是找不到門的,那你呢,能隨便進嗎?”
“當然能,”她看着我,“你也能,但有個條件。”
我忙問什麼條件。
“你趴在我背上,我來把你馱進去。”
這是什麼奇葩行爲,雖然你是個女鬼,但我好歹是個男子漢,讓一個女的揹我,實在找不到什麼驕傲感。
“你願不願意呀?”她見我沒反應就催着我。
我遲遲疑疑地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了?”
“別的辦法也有,那就是你揹着我,把我背進去。”
“爲什麼一定要你揹我,或我揹你呢?”
她解釋道:“因爲咱們倆只能合併成一個的樣子,就是說咱們兩個人只能由一雙腳進去,並且這道牆是認臉的,我如果揹着你,你把你的臉藏在我背後,只由我的臉向着牆,那牆就開門讓我們進。”
“那如果我揹你呢?”
“你揹我,就必須先用衣服將臉包起來,低下頭,我昂着臉把頭伸向前,那牆就辨出是我的臉,也就會開門的。”
我懷疑這是她自己耍的一出把戲,目的無非想跟我粘在一起,趁機佔我的便宜。我一旦背上她,她的兩手從前面伸進我衣襟裡亂摸怎麼辦?
但現在是我在求她幫忙找小判,不是我求她,既然求人辦事總要有所付出,她如果摸一摸我就很開心,那我還計較什麼呢,就當賄賂她一次而已,反正摸了也白摸,又不會損失什麼。
讓她揹我很不妥當,還是我來揹她吧。
她聽了也很高興,我正要脫衣服包頭,她卻將衣衫一撩,從褲帶子上抽出一條綢巾來,也不作什麼解釋就把我的臉給一蒙,再在我腦後打了個結。
頓時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但我的鼻子裡灌滿了陣陣異常的馨香。
記憶的池水驀然被撩動了,我能記起這種香氣曾經聞到過,那是我少兒時期吧,這種馨正來自那時候嬌美的麗麗姐。
這條綢巾所蘊含的馨香一點沒變,原汁原味是麗麗姐的玉體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我腳下亂了,一來是眼睛被蒙上就腳步不穩,二來是這股馨香令我暈頭轉向。
“小睦,你能不能蹲下一點?”胡麗麗在問我。
我蹲下來。
“那我要上來了,你準備好啊,不要受不住我的份量。”她嘻嘻笑着。
“好,沒問題,麗麗姐,我背得動你的。”我嘴上這麼說,心裡突然很害怕,因爲我早聽說過人死後是很重的,她自己走路可以輕盈如飄,越過一條河甚至可以踩着魚背,勝過人間最絕頂的輕功,但不要趴在我背上將我壓垮啊。
等了一會不見她上來。我問道:“麗麗姐,你上來呀。”
“我已經在你背上了。”她說道。
“咦,那我怎麼沒有感覺?”
“那我摸摸你吧,看看有沒有感覺。”
馬上我感覺有兩隻涼涼的小手摸在我的胸前,像兩條剛從水裡上來的魚在我胸前滑動。我被癢得笑起來。
“啊啊,別摸了,你在我背上了,那我向前走吧。”我站了起來。
可是她卻在我耳邊嘻笑着說:“你的身上好光滑,我喜歡,我要多摸摸,你等一下再走。”
我只好站着不動,任憑她兩隻手在我前胸滑來滑去。我可以感覺到她一定好陶醉,爽極了。
男人摸女人那麼爽,女人摸男人也一樣吧,這很好理解,異性相吸嘛。可惜麗麗姐是死了的,如果沒有的話,說不定我們之間還有可能鬧出點什麼緋聞來,當然那也得在我們各自結婚後吧,我跟她是不會結合的,但相互吸引力是存在的,這就是我們各自婚後有可能偷偷搞在一起的潛在危險。
不過這都是我現在的胡思亂想。YY而已。我只能用這種臆想來減輕她對我撫摸帶來的影響。
“麗麗姐,你摸完了嗎?”我催問她。
她嘆了一口氣,兩隻手從我衣襟裡縮回去,幽幽地說:“好了吧,反正這麼點時間也摸不夠,以後有的是機會對吧。”
以後還有機會?算了吧,這種機會越少越好。
“那我向前走?”我請示她。
“對,往前走吧,大膽點。”
我向前走去,心裡還是挺有顧慮的,生怕再次撞上玻璃牆。我蒙着綢巾十足是黑燈瞎火往前闖。
走了兩步,只聽胡麗麗喊了一聲:“好了,進來了。”
蒙在我臉上的綢巾被扯掉。我眨眨有點酸澀的眼睛,驀然很是吃驚。面前的場景真的雷着我了。
前面是一個桶形狀的山坳,我們就像站在桶的邊沿,腳下就是峭壁萬刃。
然而就在這個巨大的桶裡,桶壁並不只是光光的巖壁,從上往下卻排列着一圈一圈的建築。
這些建築如同在原有的大石桶壁上給雕挖而成,每一圈建築並不是突出在桶壁外,而是縮在桶壁內,最上一層距離我們站的邊沿目測有三百米。然後在下面相隔三百米深處又是一圈建築,同樣也是縮在桶壁內。再往下每隔一段距離就是一圈建築。
你可以想象那是一個怎樣的“桶”,中心區域是空的,望下去無盡無底,而桶壁上卻雕出了一圈一圈建築,或者說那些建築就建在桶壁挖出來的空隙裡。
每一圈建築也不會只是浮雕式,應該有更深的層次,就像一個鎮子露出來的一面,如果我們處在其中一層中,相信就像走在小鎮的街頭一樣,裡面會街巷縱橫,別有洞天了。
我無法估測桶口的直徑大小,也許有幾公里的樣子,那種巨型感的震撼力只有身臨其境才能體察到。以至於覺得太科幻了。
由於桶是巨大的,所以望下去視線很好,可以辨別桶內從上往下,光線是分層次的,越往下越陰暗,但並不是連貫性的逐步陰暗,而是一層一層地衰減,每一層的光線爲一個均勻層次,比如第一層三百米是一樣的亮度,而到跟第二層接壤處就結束,第二層整體比第一層的整體暗一個級別,第三層整體又被第二層暗一點,望下去就是光斑分成一節一節的,每兩層的接壤點都存在亮度的鮮明界限。
一層一層的建築區,也不是單獨的,在每一層之間有條路凹在桶壁上,成螺旋狀串通着,像一條蛇形由上往下旋下去。
我被這個場面極大的震撼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站在桶壁頂沿,可以聽到從桶內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歡笑,中間夾雜着陣陣哭聲,有些哭聲相當淒厲,讓我禁不住毛骨悚然。
“這是什麼地方?”我終於問出來。
胡麗麗指了指桶內,驚訝地問我:“你不知道這是哪裡嗎?我以爲你肯定知道,看一眼就認出來了。”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其實我有些懷疑的,難道這裡就是地獄?
果然胡麗麗告訴我,這就是地獄。
“地獄,就是這樣的?”
“是啊,你認爲是怎麼樣的?”
其實在人間,有關地獄的傳說很多,但沒有一種傳說會把地獄的輪廓描繪出來,所提到的無非是森森的閻羅殿,受刑場,大油鍋等恐怖場景,但它究竟是怎麼樣一個環境,誰也不想把它作仔細的研究。就好比你進了一座大商場,你只看到第一層裡賣金銀珍寶,或者頂多說-1層是超市,但你不能把整座商場的外觀描述一下,更不提到外面的道路,以及在城市裡的基本方位。
而我現在是站在地獄的邊沿,整座地獄場就呈現在面前。
“難以想象啊,地獄就是一個桶嗎?”我問道。
胡麗麗傲慢地說:“其實你能看到地獄的外觀,是你有福氣,如果你只是一個死了的靈魂,是不可能站到這個高度,可以整體地來觀察地獄的輪廓,只能通過另一條道到達最底一層,那裡是新到鬼魂的報到處,要接受審判後才分配到另外的層次上去。”
“另一條通道在哪裡?”我轉頭四顧着,試圖發現那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