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江聞言,終是得到肯定的答案,眸色微變了變,臉上卻仍是掛着一臉淺笑:“孤只是閒來無事,聽聞離帝到了,便想着過來瞧瞧,此刻既是離後身子不適,孤也就不便久留了!”
“也好!”
輕點了點頭,離灝凌江手裡的茶盞遞給袁修月,而後自榻前起身。
這廂,見獨孤江要走,袁明月眸色微深的凝了帳內一眼,便也要跟上,但就在她即將出得大帳時,卻聽袁修月的聲音在身後悠然響起:“姐姐,幾個月不見,此刻,既是來了,便與本宮敘敘舊吧!”
聞聲,袁明月腳步一滯!
而,在她身側正緊擁着她的獨孤江,則是眉心一抿,回頭看向離灝凌。
見狀,離灝凌淺顯一笑道:“不瞞嶽皇,你懷裡這位美人兒,實則是皇后的胞姐。”
聞言,獨孤江擁着袁明月的手臂微僵!
臉上的笑,再次變得燦爛起來,他眸光微閃的睇了袁明月一眼,而後在她耳邊輕道:“既是姐妹,美人兒便先在這裡多留片刻,孤去與我那王兄要了你!”
聞言,袁明月心下一喜,臉上自浮上一抹笑意:“妾身謝過皇上!”
輕笑着,捏了捏袁明月的臉,視線卻不着痕跡的自影子身上掃過,獨孤江脣角邊緩緩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終是擡步離去!
——
獨孤江離去之後,離灝凌便只輕蔑袁明月一眼,直與袁修月說,先去處理公務,便暫時離開大帳,容她們姐妹二人敘舊!
大帳內,姐妹二人,隔着紗帳,兩兩相望,卻是心境各不相同。
看着帳外過去曾不可一世的袁明月,想着她跟了獨孤辰,卻有勾引獨孤江,袁修月不禁脣角輕勾,無奈輕嘆道:“過去,我印象中的姐姐,一直眼高於頂,高高在上,卻不想而今的你,竟淪落到出賣色相了麼?”
“我今日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拜誰所賜?”黛眉輕挑着,想到離灝凌方纔對袁修月的好,袁明月眸中閃過一絲怨毒,深吸口氣,她隱去眸底顏色,不禁冷然一笑:“我與妹妹,從無舊情可敘,妹妹留下我,可是要如過去一般,對我落井下石嗎?”
聽了袁明月的話,袁修月不禁苦澀一笑。
“我不是你!”
見袁明月眼底的怨毒看的一清二楚,袁修月本就微黯的眸,再次深邃繼續,輕輕一嘆,她淺淺淡淡道:“我留下你,只是要與你知道,父親現下被削去了爵位,已是一無所有,而你的母親,而今應該也過的不錯!”
聞言,袁明月的神情微怔,終是變了臉色!
疾步上前,卻被影子伸臂當下,她聲音輕顫,哆嗦着啓脣:“你把我孃親怎麼樣了?”
“現在的你,倒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了!”苦澀輕語,袁修月低眉喃道:“你放心,她如今還活着,比起我孃親的死,和我所受過的一切,她如今只是興起罷了……我與你提她,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沒有資格恨我!”
“袁修月!”
忍不住尖叫咆哮,袁明月嬌顏猙獰:“你竟連父親都不顧了,簡直狼心狗肺!”
“大膽!”
袁明月此聲一出,便見影子早前橫在她身前的手臂驀地一擡,緊接着便見他手掌起落,啪的一聲,徑自打在她如花一般美麗的臉上。
“你……”
伸手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臉,又驚又懼的望着身前的影子。
對她,她並不陌生!
自然也知,她身手高強!
“你有什麼資格直呼本宮的名字?他又哪裡算得上我的父親?”並未因影子的舉動而露出一抹異色,袁修月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卻透出幾分威嚴!
想到他父親的身份,她冷然一笑,隨即輕撩紗帳,目光清冷的看向袁明月,淡淡說道:“你想要跟着嶽王,我便準你跟了嶽王,日後你在南嶽,我在離國,你我姐妹只怕終身都不會再見,我之所以留你,無非是想要與你最後說一句,人的臉,樹的皮,你已然錯的太多,莫要再揹負上水性楊花這四個字,最後讓世人所鄙棄!”
語落,不等袁明月出聲,她撩着紗帳的手,輕輕放下,對影子吩咐道:“送她出去!”
“屬下遵命!”
微恭了恭身,影子直接推了袁明月一把。
她不是男人,自然不會對她憐香惜玉,是以,只這一把,袁明月便被她直接推出了大帳,最後摔落在帳外的草地之上……
——
黃昏時,日落西山,離灝凌獨自一人,立身於巍山絕巔,看西山日薄,倒也是覺得別有另外一番情趣。
此刻,巍山南側,南嶽大帳之中,鶯歌燕舞,絲竹聲聲。
帳中,一個個身段妖嬈的舞姬,身披綵帶,極盡妖嬈的舞動着自己的身軀,只爲引得上位上,那個一身寶藍色雲錦長衫,冷麪卻如妖孽一般嫵媚的男子,得以多看自己一眼!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嶽王——獨孤辰!
此刻,在他身邊,左右各位一位傾城美人,但他卻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只低眉喝着他平日最喜的瓊漿玉釀!
但是今日,這平日最美的滋味,喝在他的口中,卻也淡然無味!
垂首立於他的身側,見他只時不時的擡眼睇上一眼正舞動身軀的舞姬們,便再次貪杯,雷洛的臉色,不禁暗暗沉下。
正在此時,自大帳外傳來一聲唱報:“皇上駕到!”
聲至,絲竹聲停,舞姬們也個個低眉斂目的恭立一側。
須臾,一抹玄青之色,自大帳外快步而入。
緊接着,便聞帳內衆人齊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王兄!”
對衆人視若無睹,獨孤江俊雅的臉上逸着淺笑,腳下幾步上前,迎上高位上一直坐着未曾動過的獨孤辰!
“皇上去哪兒了?”
擡眸看了眼自己的皇弟,獨孤辰微一仰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見狀,她身邊的美人,趕忙夾了菜,送到他的嘴邊!
看着他飲酒作樂的樣子,獨孤江淡淡一笑,屏退一位美人,在他身邊坐下身來。
示意舞姬們繼續,一時間帳內再次歡舞,他這才低眉對獨孤辰笑道:“方纔想遊覽巍山,卻見離帝的儀仗到了,便過去見了一面!”
聞言,獨孤辰握着琉璃杯盞的手微微一頓!
只一瞬間,他的腦海中,竟閃現出袁修月那張尚算清秀的臉!
“離帝到了,此刻便獨缺楚皇了!”
獨孤辰薄脣輕勾,於脣角處露出一抹驚豔的笑,再次舉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狀似隨意的問道:“離帝此行可還順利?”
“倒也還算順利!”
獨孤江端起美人剛剛斟的美酒送到嘴邊,眉心微挑:“只離後好像身子不太好,一直臥牀不起!”
只他一語落,獨孤辰手中的琉璃杯盞竟咯嘣一聲,便被捏碎了。
見狀,邊上美人一驚,忙取了帕子,爲獨孤辰將出血的手掌包紮起來。
“王兄怎麼那麼不小心?”
獨孤江眉心略蹙,深看獨孤辰一眼,似是想到什麼:“孤知王兄與他有過節,若你看到她此刻連喝茶都要離灝凌喂,便也就不會再如此氣惱了!”
聽了獨孤江的話,獨孤辰不禁眸色隱隱一變!
他不是給她解藥了麼?
何以到了如今,她竟還臥牀不起?!
看着獨孤辰的樣子,獨孤江輕笑了下,道:“孤與王兄要個人如何?”
聞言,獨孤辰眉心略蹙:“誰?”
“袁明月!”
眸色微潤,含笑看向獨孤辰,獨孤江輕嘆道:“如此國色,若不收進孤的皇宮,豈不可惜?”
聞言,獨孤辰眸色微冷的擡眸瞥了他一眼!
垂眸輕嘆,恰見袁明月自帳外而入,他眸色一沉,視線凌厲的掃過袁明月,“皇弟,你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竟連王兄的女人也想弄進去!”
袁明月擡眸之間,迎見他冰冷的視線,心頭一寒,柔弱的身子,亦忍不住哆嗦了下。
“王兄既是不給,孤不要便是,你何以要用那種眼神看孤?”瞥見他微冷的眼神,獨孤江不禁心下一怔,順着他的視線,瞥見剛剛進門的袁明月,他眉心輕皺着站起身來:“人都說楚皇的皇后,亦是天姿國色,孤去瞧瞧,他們到了沒有!”
語落,他彎了彎脣,快步起身裡了大帳!
他清楚的記得!
上次在宮中的一場宴會上,他的王兄也是以這種眼神看他,但事後他便殺了給他亂進讒言的佞臣!
自然,他深知他是爲了他好!
也從不曾想要要怪罪於他!
因爲,於他而言,他的王兄,是兄,又爲父,一直護佑他長大,卻也一直氣他不務國事,貪戀美色!
是以,他並非懼怕於他,而是敬畏,深深的敬畏!
這份敬畏,是源自於心的!
不過,此刻再見他這種眼神,再看到袁明月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他心中便覺得,若他一怒之下把這袁明月給殺了,未免可惜了她那國色天香的清麗容顏!
“皇上……”
見獨孤江只看了自己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去,袁明月瞬間覺得,自己彷彿墜入了冰窟之中。
怯怯擡眸,見獨孤辰自高位上起身,且俊顏含慍的大步朝着自己走來,她心下一凜,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轉身逃離!
但,說時遲,那時快!
尚且不等她的腳踏出大帳,獨孤辰的手便已然到了近前,並一把扯住她的雲發,在她的痛呼之中,將她整個人拽入帳內,而後狠狠的甩在大帳底那昂貴的地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