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女人……”
“是太守夫人!”
彭大虎和牛二虎同時脫口而出。
“大哥,你騙老三幹什麼?”牛二虎大聲問道,十分的不解。
彭大虎想捂臉淚奔,老三這副模樣,明顯是對給他治傷的女人有了興趣,不斷了他的念想,再起什麼波瀾,秦雋真的會砍死老三的!
聶三虎看着彭大虎微微一笑,“大哥,到底怎麼回事?即便現在瞞着我,以後我也會知道的。”
“老二,你說吧。”彭大虎說道。
牛二虎立刻興奮了起來,“真的是太守夫人救了你的命啊!我們摸進城綁了兩三個大夫,都說治不了你的傷,最後沒辦法了,聽說前些日子有個剿匪的小兵,被人一刀剖開了肚子,本來是要等死的,居然被太守夫人治好了,我們就混進了太守府,準備把她擄走……”
“你們瘋了吧?!”聶三虎簡直不敢置信,他們三個如今還活着簡直是個奇蹟。有如此傻大膽的大哥二哥,一定是他當初結拜的方式不對!
牛二虎委屈了,“這不是急着救你嗎!我和大哥哪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
“好,好。”聶三虎覺得他頭比斷了的胳膊還疼,“後來呢?”
後來的事,是彭大虎說的,他覺得讓牛二虎說,說到明天也說不完。
“就是這樣!”牛二虎最後附和道,又眉飛色舞的說道:“老三,你是沒見太守夫人,長的可真是漂亮,下手又狠,脾氣也烈,嘖嘖,她要是良家婦女,乾脆擄到山上給你當媳婦算了!”
立刻,外面就傳來了幾聲重重的咳嗽。
吳忠肩負着監視遼東三虎的使命,沒想到聽到這麼勁爆的話題,咳的氣都喘不過來了,糾結着要不要報告給他的男神知道。
彭大虎一腳踹在牛二虎的屁股上,罵道:“閉嘴,找死啊!”看老二眉飛色舞的樣子,要不是還戴着枷,只怕都要手舞足蹈了。
“二哥,你又胡說八道了,當心禍從口出。”聶三虎無奈的搖頭,有點疲倦的閉上了眼睛,“你們倆先出去吧,我累了,想睡會兒。”
彭大虎遲疑了一下,湊近了聶三虎的耳朵,問道:“那咱們以後怎麼辦?”
聶三虎睜開了眼睛,笑道:“大哥不必擔憂,安心等着,且看秦太守想做什麼吧。”
彭大虎點點頭,用腳踢了踢牛二虎,“走吧,別打擾三弟休息。”
牛二虎嘿嘿笑了笑,突然跑到聶三虎另一邊,也湊近了他的耳朵,小聲說道:“老三,太守夫人給你治傷的時候,你還抓着人家的手不放呢!”
說完,牛二虎趕忙推着彭大虎走了。
聶三虎愣了下,臉頰慢慢染上了一層紅暈,躺在牀上看着瓦房的房樑,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原來夢中的那個溫柔女子是真的存在的,只可惜已經嫁爲人婦。
他左手撫上了肩膀的斷臂處,一陣陣深入骨髓的痛感襲上了心頭,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
自從未秋給聶三虎動過手術後,秦雋就沒再讓她去查看了,另外派了一個大夫和兩個軍士照顧着聶三虎。
聽說聶三虎燒退後恢復的很好,未秋也放下了心,她還有丈夫有孩子要照顧,而且這個時代還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大規則,她給聶三虎治傷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們會不會找阿炳報復啊?”未秋有點擔心,畢竟是阿炳砍斷了聶三虎的胳膊。
秦雋搖了搖頭,“不會,聶三虎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做傻事的。”
日子在彭大虎和牛二虎忐忑不安中過去了,秦雋既沒有朝他們打聽銀礦的所在,也沒有讓他們做什麼,等聶三虎傷好的差不多了,把聶三虎也扔進了大牢裡同他們作伴,一日三餐準時送來。
只有聶三虎安之若素,吃的飽飯,睡的好覺。
進入到臘月,遼東遍地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住了,集市又熱鬧了起來,臘八節這天,全盛州城都在傳着一個驚天的消息——太守大人接了狀子,要提審盛州滿了!
柱子作爲一個八卦的忠實愛好者,迫不及待的向未秋報告了這一勁爆的消息。
“外頭都開賭局了,賭大人能不能砍了盛州滿的頭!”柱子激動的說道,“賭大人能治盛州滿罪的是一賠十五,賭盛州滿今天就能從公堂回家的是一賠一!”
未秋抱着秦衡,有點遺憾盛州人民對自家老公信任度略低,跟柱子說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啊?”柱子莫名其妙,“我聽說盛州滿不是好人,砍了也不可惜!”
未秋笑眯眯的說道:“可惜你做不成盛州滿的小女婿了!”
柱子紅着臉跑走了,“夫人你真壞!”
雖說對秦雋有着十足的信心,但聽柱子說的這麼嚴重,加上好奇,未秋等秦衡睡下之後,悄悄的跺到了前院,將公堂側門開了一條縫,從外面偷偷打量着。
因爲盛州滿不是一般人,影響太大,秦雋並沒有公開審他,關閉了公堂大門,堂內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個人。
未秋頭一眼看到的,便是跪在那裡的遼東三虎。
聶三虎雖然是個書生,但身材高大,跪在那裡不比高壯的彭大虎和牛二虎矮,面容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神情肅穆,眉目俊朗。右邊的棉襖袖子直直的垂着,顯得空蕩蕩的。
離遼東三虎幾步遠的地方,跪着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錦袍老頭,身後跪着未秋見過的滿鵬,想必那老頭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盛州滿。
然而出乎未秋意料的是,這個傳說中已經洗白了的,盛州最大的土匪頭領並不像人們想象中那樣面目兇殘,相反,他身材偏胖,花白的頭髮和鬍鬚,頗有幾分慈祥富家翁的模樣。
最後,未秋纔看向了公堂主位上坐着的秦雋。
她是頭一次看秦雋升堂,秦雋穿着大紅色的官袍,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淡然的看着堂下跪着的衆人,看似漫不經心,彷彿審的不是遼東最大的匪首,而是疑鄰盜斧的雞毛蒜皮。
未秋看的兩眼冒桃心,果然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是自家老公最帥啊!
許嫂子陪着未秋一同過來的,同兒子柱子一樣擁有強大的八卦基因的她踮着腳往裡看了幾眼,忍不住低聲問道:“夫人,您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未秋悄悄掩上了公堂的小側門,回頭問道。
許嫂子連忙說道:“外頭都說,大人治不了盛州滿的罪的,要是盛州滿倒了,山上的土匪沒人管着,都得亂到城裡來!”
“怎麼可能!就是皇帝沒了,也不見得天下就會大亂呢!”未秋忍不住笑了,輕聲說道:“這話肯定是盛州滿故意使人放出來的,全城的人都這麼說,不明就裡的人就信以爲真了,不過是想給大人壓力罷了。”
許嫂子迷茫的看了眼未秋,這個太守夫人從來沒有什麼架子,人長的漂亮,說話也和氣,最重要的是太守夫人年紀小,她習慣了在太守夫人面前有話直說。
“那,那山上的土匪真亂了怎麼辦?”許嫂子心有餘悸,“上次不就有兩個匪徒進到咱後院了嗎?”
未秋搖了搖頭,“那次是意外,以後不可能再有這種情況了。”
“那大人要是治不了盛州滿的罪,這事鬧那麼大,上頭怪罪下來怎麼辦?”許嫂子急了,這太守夫人怎麼就沒事人一樣呢!
未秋彎起了脣角,“那是他的事啊,我哪管了的那麼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有手有腳,總少不了我和孩子的一口飯吃。”
許嫂子愣住了,看着未秋一雙澄澈清明的琥珀色眸子,她這才驚訝的發現,眼前這位年輕漂亮的太守夫人,實在是一個心思豁達到通透的人。
“大人有您這樣的夫人,是他的福氣。”許嫂子真心實意的說道。
未秋笑眯眯的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呢!”
滿心崇敬的許嫂子頓時被噎的不輕,正常女人的反應不應該是一臉嬌羞的說哪裡哪裡嗎?
緊閉大門的公堂上,秦雋的案子審的輕鬆,原告被告各自說完,只剩下秦雋嚴肅刻板的問話。
看似平淡,實則暗詭洶涌。
結案的時候,已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公堂上燃起了一排排的蠟燭,一陣暗風吹過,燭火搖擺,在空蕩蕩的大堂上投下了一個個飄忽的黑影,寂靜的不像話的公堂顯得鬼氣森森。
聶三虎單臂撐起了身體,暗中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傷病尚未痊癒,跪在冰冷的公堂上一天,有些吃不消。
滿良和他的三個兒子跪在那裡,臉色灰敗,眼神黯淡,一副大勢已去的頹廢模樣。
聶三虎站起身,看着滿良,平靜的說道:“滿老爺,一路好走!”不知道當初滿良下令追殺他們兄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會有今天。
“別得意太早!”滿良冷冷的說道,“聽說你是個讀書人,想必聽說過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