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雋不說話,未秋心裡頭慌慌的,吭吭哧哧的說道:“那個……”
“你看不上我?”秦雋問道,眼神透露出來的意思——他很受傷。
單純的未秋立刻搖頭,“不是。”末了怕秦雋不信,還特別強調又說了一句,“當然不是!”
“那就是願意嫁了。”秦雋篤定的說道。
“哎?”未秋愣了,隨即臉上飄起了紅雲,“你不能這麼斷章取義啊!”
秦雋就像沒聽到未秋說話一樣,問道:“既然願意嫁,那爲何不相信我?”
未秋低下頭,說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以前從來沒說過要成親,突然這麼說,我……任誰都得心有疑慮吧!”
她真的沒辦法相信啊!而且這事來的太突然,她完全沒想好要怎麼辦,說秦雋是開玩笑,更像是欺騙她自己。
在未秋看來,秦雋雖然面上不顯,也從沒說過想要飛黃騰達之類的話,但是他是有野心有抱負的,儘管她能看得出秦雋心裡是喜歡她的,可這樣一個穩重冷靜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爲那一點點喜歡來娶她?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嘛!
她還覺得姜澤喜歡她更多一點呢,在回京城之前把她捧在手心裡,可之後還不是爲了護他表妹和母親,傷害了她!對於秦雋來說,難道不是前途官運最重要嗎?
說到底,她已經不相信情啊愛的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秦雋看着未秋輕輕嘆了口氣,未秋小心翼翼討好他的樣子可愛的很,讓他的火氣消的一乾二淨,可她這麼不信任他,未嘗不是前頭姜澤那些事給她帶來的陰影造成的,這又讓他很心疼。
回頭看盧炳和虎頭已經走遠了,秦雋便伸手揉了下未秋白淨小巧的耳朵,說道:“外頭曬,回屋去吧,我明天上午有事,下午過來。”
“好。”未秋連忙說道,看着秦雋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子口。
等秦雋走了,未秋才悵然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轉頭準備進院子時,看到以祝氏爲首,陳方和陳泰還有六月站在祝氏身後,四個人虎視眈眈的看着她,未秋嘴角立刻抽了起來。
“過來!”祝氏不客氣的朝大閨女喝道,“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六月這次可沒和未秋統一戰線了,幸災樂禍的站在祝氏後面,巴着祝氏的胳膊,笑嘻嘻的朝未秋吐舌頭,“就是啊,姐你給我們說說唄!”
未秋咬牙切齒,六月這頭小白眼狼,平日裡白疼她了!
“沒怎麼回事。”未秋撇撇嘴,低頭擺弄着裙角,“就是昨天他冷不丁跑到咱們家,說想跟我成親……”
祝氏眨了幾下眼,不敢置信的問道:“然後你就答應了?”
天啊,祝氏含恨捂臉,閨女居然恨嫁成這樣?一點女兒家的矜持都沒了!
“當然不是!”未秋立刻說道,“我是有條件的!”
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工作忙的昏天暗地,接觸的男性不是孕婦的老公就是孕婦的爸爸的大齡女大夫了,她才十八歲,一朵花一樣的年紀,她不恨嫁好嗎,一點都不恨嫁!
“什麼條件啊?”六月十分好奇的問道。
“就是……”未秋剛要回答,立刻瞪了六月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少管,趕快回屋呆着去!”
還沒等六月開口,祝氏就不耐煩的擺擺手,“什麼條件,趕快說!”
未秋悻悻然說道:“他要是保證不找別的女人,以後錢都歸我管,我就嫁!”又趕忙加了一句,“我以爲他不會答應的。”
祝氏愣了下,這條件可真是夠直白的,確實像她大閨女的風格。
“雖說是嘴皮子上答應了,可以後的日子長着呢,誰能保證他不反悔啊?”祝氏嘟囔道,“你啊你,怎麼就是不長心眼呢!”
陳泰笑道:“這事誰也保證不了,不過我瞧秦公子爲人不錯,是個有信義的人。”
秦雋護送他們一家進京,又趕去救未秋,如今陳家人對秦雋的印象都不錯。
“而且秦公子只有一個嗣母在聊州,以後就算是接來京城了,想來不會太親近,大妹妹要是嫁過去,等於上頭沒婆婆壓着。”陳泰又說道。
祝氏嘆了口氣,點點頭,其實秦雋這門親事是很實惠的,秦雋雖然官小,但好歹是個官,俸祿足夠養活一家三口,而且秦雋在京中買的有一個院子,據說是嗣母盧氏贊助給他的。
當然,秦雋的這些硬件比起世子爺姜澤來說,那就是不值一提了,不過姜澤已經是過去式了,就算姜澤願意娶,他們也不敢把未秋嫁給他,姜澤家的人霸道兇殘,誰知道未秋今天嫁過去了,明天會不會有官差通知他們去認屍啊!
他們要是按照姜澤的條件來給未秋找丈夫,那就是異想天開,這輩子都沒戲。如果未秋跟着他們回聊州,估計也找不到秦雋這樣條件的人的。
總的來說,秦雋工作穩定,有車有房,祝氏如果是跟未秋一樣來自千年之後,她就會知道,秦雋這類人有一個統稱——經濟適用男。
這些都是外在條件,祝氏和陳方最看重的還是秦雋是茜茜的親生父親。秦雋有句話說的對,不管將來未秋嫁了誰,都不會像他那樣真心疼愛茜茜的。在祝氏和陳方這些土生土長的古人眼中,秦雋和未秋纔是應該做正經夫妻的,以前他們對秦雋不瞭解,以爲秦雋出身不好,還要納未秋爲妾,現在看來,秦雋還是不錯的。
祝氏拉着陳方回了屋,嘆了口氣說道:“這門親事,我看行!畢竟這倆人才是正頭夫妻……”
陳方也嘆了口氣,拍了拍祝氏的手背,說道:“怕就怕咱們走了,秋兒一個人嫁在京城,受了氣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是這個理啊!”祝氏說道,“秋兒這孩子,從小就遭那麼大的罪,又攤上姜……那樣的事,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陳方沉默了半晌,最後說道:“我看秋兒是願意的,憑咱們家,難給秋兒找到比秦公子更好的。”
未秋帶着個孩子,就算把孩子留在陳家,由他們照看,頂多也是給人做填房,對方前頭娘子沒孩子留下還好,要是有孩子,進門就當後媽,那才叫糟心。
兩個人叫上了陳泰,嘰嘰咕咕在房間裡商量了一下午,等晚上吃飯的時候,祝氏也不搭理未秋。
未秋厚着臉皮問了一句,“娘,你和爹是怎麼想的?”
祝氏眼皮都不帶擡一下,不鹹不淡的說道:“你不都答應人家了麼,我和你爹怎麼想有什麼用?”
未秋訕訕然,狗腿的笑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答應沒用,得您和爹點頭才行。”
祝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現在知道討好她和陳方了,晚了,沒用了!
等到第二天秦雋再過來的時候,祝氏就拉着他坐下,開始討論婚禮的具體細節了。
未來丈母孃態度轉變有點快,秦雋就以爲未秋幫他說了不少好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未秋,眼神溫柔寵溺的都能滴出水來了。
“秦公子,雖說這婚事咱們已經定下了,但該走的過場不能省了,三媒六聘,一樣都不能少。我這個閨女長的好,心眼也實在,不比別人差什麼,你得跟娶好人家的姑娘一樣的禮節來娶我閨女……”祝氏認真的說道,“婚期麼,訂到八月十五之後吧,我們一家過個團圓節再打發姑娘。”
祝氏之所以把婚期訂這麼晚,一方面是捨不得女兒出嫁,想多留未秋一段時間,另一方面,她昨天和陳方商量過了,決定把汴州的土地分成三份,三個孩子一人一份,未秋那份就由陳泰回去出面賣掉,當做嫁妝。
再說他們兩三年沒回汴州了,陳泰作爲長子,也得回去看看家裡是什麼情況,除了賣地,還要把剩下的土地佃出去,很多事情都待處理。
“陪嫁方面秦公子放心,我們老兩口在汴州還有些產業,斷不會虧待了秋兒的。”祝氏最後說道。
未秋立刻說道:“我不要嫁妝。”
家裡什麼情況她清楚,祝氏要給她準備嫁妝,只有賣地了,這讓她心裡很過意不去。
這段日子來,家裡人對她和茜茜十成十的好,沒有因爲姜澤的事情而對她有什麼閒話,反而更加關心她了。之前她沒把祝氏和陳方當親生父母看待,覺得能分得一份產業理所當然,但她如今是真的把自己當做這個家的一份子了,反而不願意了,她希望祝氏和陳方能夠過的好,老有所依。
祝氏瞪了她一眼,不容商量的揮手道:“這事沒你插嘴的份,哪有姑娘家看着別人商量婚事的,也不嫌害臊!”
一向疼愛慣着她的陳方態度也異常堅定,“趕快回屋去吧,我跟你娘心裡有數。”
未秋沒辦法,只得出去了,臨走氣鼓鼓的嘟囔道:“憑什麼我不能插嘴?我孩子都生了,算什麼姑娘家!”
秦雋實在繃不住了,低下頭去,就怕被祝氏和陳方看到他上揚的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