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冤家路窄,未秋算是見識到了。
看着明明恨的牙都癢了,卻還強撐着一副柔弱笑臉的崔梅芳,未秋覺得有點膈應,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和井清萱一起招待女客的井大太太和井清蕙。
周密是嫡次子,母親在汝南老家,由長兄奉養,他在京中並無女眷親戚,能出來幫忙主持局面,招待客人的,就只剩下他名義上的丈母孃——井大太太,還有井清蕙了。
井清蕙一直在觀察着未秋這邊的動靜,收到了未秋瞧過來的視線,得意的衝她揚了揚下巴,挑釁意味十足。
未秋髮誓,這座次要不是井清蕙故意安排的,她把腦袋送給井清蕙當球踢!
正想着,井清蕙就走了過來,擡高了下巴,衝未秋假惺惺的笑道:“秦夫人,招待不週,還請見諒啊!實在是今天的人多事多,座次的事我給疏忽了。”
看未秋不說話,井清蕙又得意的笑道:“不過座次早都排好了,大家也都坐下了,實在不好調換,你說是不是?再說了,剛我聽秦夫人說的挺好的,今兒是倩倩的好日子,不好鬧出什麼來,便是有什麼不如意的,也很該忍這麼一時半會的,對不對?”
未秋笑了笑,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
井清蕙本來是開足馬力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膈應未秋,沒想到人家壓根沒反駁她,這讓她產生了一種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十分的不爽。
“我這裡沒事,你下去吧。”未秋個頭比井清蕙高,居高臨下的站在那裡,就像吩咐下人去做事一樣。
井清蕙剛要豎起柳眉,未秋就用食指放到了脣中間,“噓”了一聲,微笑道:“井三姑娘,今兒是倩倩的好日子,有什麼不如意的,也很該忍這麼一時半會的,是不是?”
看井清蕙那副憋氣憋的萬分痛苦的模樣,未秋又湊近了她,低聲笑道:“三妹妹,我忘了告訴你,你送給我的首飾……賣的不錯!”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井清蕙這輩子也忘不了她得意滿滿的從宮裡回到家後,發現自己的閨房遭土匪洗劫的模樣,對未秋恨的牙根癢癢。
“你這個下……”井清蕙恨的雙眼通紅,張嘴就要開罵的時候,見勢不對的井清萱快步走了過來,藏在袖子裡的手狠狠的擰了下井清蕙的胳膊。
“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的話都當耳旁風?你是想讓父親來給你說理,還是讓祖母來給你說理?”井清萱嚴厲的說道。
井清蕙委屈的要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爭辯道:“明明是她……”
“我只看到你主動去了清芷這裡挑事!”井清萱瞪着井清蕙,語氣毫不留情,“下去淨個臉,省得丟井家的人!”
說罷,井清萱歉意的朝未秋笑了笑,拉着委屈的要掉淚的井清蕙快步走了。
未秋覺得,不作死就不會死,說的就是井清蕙這號人。
雖然井清蕙走了,但崔梅芳還坐在她的旁邊,未秋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
六月拉着未秋的胳膊,小聲說道:“大姐,不如我和你換換位置?”
“不用。”未秋說道,多少雙眼睛都悄悄看着她們這桌的熱鬧呢,她要是換位置了,豈不是叫人看笑話,再說,就算她和崔梅芳之間隔一個六月,又能算離的多遠呢?
崔梅芳恨的要命,自從她在皇宮中給未秋下跪賠罪後,除了更臭名昭著的高昌,就再也沒有人願意和她來往了,家中的長輩險些沒把她給罵死,都是這個陳未秋的錯!
“怎麼?秦夫人不願意和我坐一起?”崔梅芳略擡高了聲音問道。
未秋嘴角噙着笑意,回頭看着她,輕笑道:“黃夫人,高昌公主可是你帶過來的?”
“那又怎麼樣?”崔梅芳硬着頭皮說道,公主都發話了,想來瞧個熱鬧,她敢不帶嗎?
“你有空跟我找茬,不如好好想想,井清萱會怎麼收拾你。”未秋慢悠悠的說道。
崔梅芳的想法未秋大概能猜得到,反正已經丟過臉了,再丟臉也比不過在宮中當衆下跪道歉,不如鬧點事出來,讓她臉上難看也算值了。
“用不着你操心!你欺負完我姐姐和哥哥不夠,還要來害我!”崔梅芳眼淚都要出來了,“你,你簡直喪心病狂!”
未秋皺眉,所幸崔梅芳還知道收斂,只是小聲嘟囔,然而看未秋沒有吭聲,還以爲未秋沒了皇后娘娘撐腰就怵了她,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同她起衝突,膽子愈發的大了起來。
從開席到現在,崔梅芳那張嘴就沒停住過,喋喋不休的嘟囔着,剛開始是罵未秋害了他們崔家,接着就是絮叨她大姐有多麼可憐,她自己也被未秋害的多麼慘,丈夫不喜,公婆責罵……
拜她所賜,未秋連一筷子菜都吃不下去了,覺得崔梅芳頭頂那股濃重漆黑的怨氣幾乎都能看得到實體了。
六月簡直按捺不住要站起來給崔梅芳一拳的衝動,未秋拍了拍六月的手,說道:“我要去更衣,你去不去?”
“去!”六月連忙說道,誰願意跟怨婦一樣的崔梅芳坐在一起,聽她絮絮叨叨,整個人都不好了!
兩人便起身離開了宴會廳,在周府丫鬟的帶領下出去了。
未秋並不是真的想去茅房,但出來後,六月倒是想去了,未秋便在不遠處的影壁後面等着她。
午後春日的陽光晴好,曬的人周身暖洋洋的,影壁後面是一片小花壇,花壇裡的花奼紫嫣紅開的正好。
未秋坐在花壇旁邊圓溜溜的石頭上,用手中的團扇擋住了陽光,遮住了臉頰,低頭看過去,陽光在她白色的綢裙上鍍上了一層刺目的光華。
天可真熱!未秋心中腹誹,要是擱現代,她早就短褲加T恤了,哪像這裡,裙子裡頭還要再穿一條襯褲。不過話說回來,她要是敢在裙子底下光着兩條腿,秦雋絕對不讓她出門。
未秋正胡思亂想間,裙子上的光華就消失了,陽光被遮擋的一乾二淨,她擡起頭,就看到姜澤揹着手,站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