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綱看着大牢外面,一身紅色官袍,打扮的得體威嚴,整整齊齊的秦雋,怒從心起,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從我十歲到聊州,到我十九歲離開,你罵了我九年的小雜種。”秦雋淡淡的說道,“我希望今天是最後一次。”
“你別得意忘形!”秦綱底氣不足的叫道,“你就是走運當了官又能怎麼樣!你能忘了祖父祖母的養育之恩?小心我告你忤逆不孝!”
秦雋笑了笑,大牢中光線昏暗,那涼涼的笑意讓秦綱心裡發毛。
“你告我忤逆不孝?”秦雋好笑的說道,“誰信呢?遼東上下對我惟命是從,南方三府無數人給我立長生牌位,京城無人不知皇上有多器重於我……你告我?呵!”
“那總有講理的地方!”秦綱叫道,“這天下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秦雋點頭,說道:“那你去告吧,把我這個太守告下來,然後新太守來了,還是要判你的罪,秦氏一族失去了太守的庇佑,該多怨恨於你?當然,你被流放了也好,砍頭也好,這些怨恨都和你無關了,祖父祖母和你的父母妻兒就得承受這些怨恨了。”
族長的孫子秦滎好不容易得了官,若是因此失去了,族長不往死裡整秦家四房。
秦綱不過是嚇唬嚇唬秦雋,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狀告秦雋,當即就說道:“我不過是說着玩的,九弟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我卻不是說着玩的。”秦雋揹着手,冷冷的說道,“我給你官,讓你貪,是我知道的,我允許的,但讓你當了官,讓你貪了錢,你還回過頭來想從我這裡咬到更多東西,那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秦綱沒想到自己私下裡那些事秦雋都知道,頓時額頭上就冒出了汗,“什麼咬更多東西?我不知道……九弟,你還是趕緊放我出去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貪了。”
秦雋眼神清冷的看着他,就像是看一隻卑微的螻蟻,慢慢的說道:“秦綱,你還真是一個蠢人……我不管你貪,不管你玩忽職守,你最好也管束住四房的老老小小,別妄圖染指我的事。你犯下的罪都是鐵證如山,你的腦袋也不過是暫時放在你的脖子上,哪天惹我不高興了,我就能讓你的腦袋搬家。”
“我,我是你堂哥啊……”秦綱結結巴巴的說道,“咱倆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我們……”
秦雋揹着手,往前踱了兩步,說道:“就算你是我親哥,本太守也不能枉顧國法,包庇於你,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本太守也要大義滅親啊!”
大義滅親是好事啊,不管是不是大義,只要滅了親,總能讓不明真相的羣衆送來掌聲和讚美聲。
“你,你是故意看着我貪錢的!”秦綱尖聲叫道,“肯定是的!”
秦雋笑了笑,很是欣慰,“你總算明白過來了,不枉我在你身上浪費了這些時間。若不是要拿你們的把柄,我有那麼好心給你個官做?你以爲是憑着你罵了我九年小雜種的兄弟交情?”
秦綱看着他,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你是祖父祖母最疼愛的孫子,回去後好好勸勸他們,年紀大了,安心享清福就行,有我在一天,就有他們一天好日子過。莫要受了蠱惑,去做不該做的事,對大家都沒好處。”秦雋說道,最後看了眼髒臭如乞丐的秦綱,轉身大踏步走了,魁梧穩健的背影像座山一般。
他早已經不是那個被親生父親拋棄,被族人欺負,走投無路的弱小少年了。
秦雋走後,便有衙役打開了牢房的門,放出了秦綱。而秦滎正在牢外面,微笑着等着他。
秦綱朝他呸了一口,直接往家走,秦滎則是跟在他身後。秦綱回到家後,推門直接進了院子,他大兒子正在院子裡玩,瞧見他後立刻罵道:“哪來的叫花子,滾,滾!”
“小兔崽子,罵誰叫花子呢!”秦綱大怒。
聽到了他的聲音,秦綱媳婦從屋裡跑了出來,嗷嗷大哭道:“你個死鬼,你可算是回來了啊!”
秦家四房的人都跑了出來,圍着秦綱和秦滎七嘴八舌的問個不停。
“你這些天都去哪裡了?”
“是不是叫鬍子綁了?”
“你怎麼回來的?”
秦綱瞪着眼睛,問道:“你們不知道我去哪裡了?”
秦大伯跺腳道:“我們怎麼知道你去哪裡了?那天我們等到半夜都沒等到你回來,第二天我們去糧庫問,都說你中午出去跟朋友吃飯沒回來!哎,可急死我們了!我們讓秦雋去找,找到現在也沒找見人!”
不等秦綱開口,秦滎就笑道:“綱兄弟是叫人綁了!若不是我們趕到的及時,綱兄弟怕是性命不保了。”
秦家四房頓時就是一片驚叫,秦四太爺和四太夫人險些暈過去,秦大伯母更是抱着秦綱哭個不停,直叫兒子瘦了,定是受了磨搓!
“那鬍子綁你幹什麼?”秦三伯叫道,“不看僧面看佛面,阿雋可是太守!他們膽子也太肥了,回頭就叫阿雋把土匪窩給端了!”
秦綱連忙開口,“我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秦滎警告的目光,秦滎接着說道:“要說原因,實在有些不好啓齒,還請女眷迴避則個。”
“不用迴避,你說!”秦綱媳婦頓時意會到了些十分不妙的東西,咬牙切齒的說道。
秦滎便說道:“綱兄弟失蹤的那天中午,和幾位朋友不是包了粉頭喝酒麼,正好綱兄弟包的那個粉頭和一個土匪有些交情,那土匪一怒之下,趁綱兄弟喝醉了酒,在半路上下手,把綱兄弟綁到了一間荒廢的破廟,若不是我們及時找到了人,綱兄弟怕是得餓死在那裡了!”
秦綱媳婦惱恨的雙眼通紅,伸手就往秦綱臉上撓,嗷嗷大叫道:“秦綱你這個畜生,敢揹着老孃嫖女人,我跟你拼了!”
“幹啥!簡直放肆!”秦大伯母和秦四太夫人同時叫道,“敢跟自己男人動手,反了天了,回頭就休你回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