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地圖以後的張野點了點頭,萬般波瀾驚濤,只放在心裡沒有吭聲。
他知道陰陽雙魚圖這種東西對外人來說可能不大會注意,但稍碰到懂點陰陽學說之人,一定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端倪。
陰陽雙魚從來相對,一者注生一者注死,陰陽制衡缺一不可。
所以無需地圖索引,如果“白魚”處存在着一處山谷,那麼理論上“黑魚”谷地也會有一座相對應的“影城”。
“影城”裡有什麼?
答案是什麼都沒有。
那座背陰谷張野早就去過,平原地帶是消失的古戰場,而最大的秘密,就是那座位於“黑魚白眼”處的萬人坑,以及坑中的青銅古劍。
這個秘密看樣子樑警司他們並沒有察覺,但現在不察覺,不等於以後不會意識到。
這件事情瞞不過業內懂行的高人,所以爲了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張野看到這副地圖的第一時間便道出了這條“並不值錢”的信息。
“陰陽魚。”
他擡起頭,凝重的目光一眼對上了手執地圖另一端的張參謀。
“你說什麼?”
張參謀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我說這處古城遺址,看樣子似乎是陰陽雙魚圖中的‘陽魚’。”張野站起身,在兩人的目光中以手指作畫筆,憑空描摹出了地圖上缺失的另一半,“你們看,把山谷背面的這部分內容補全,兩者間是不是剛好形成一個正圓?”
“所以呢?”樑警司睜大了眼睛,他意識到張野說的是對的,但他不瞭解這方面知識,所以不清楚這一發現可能意味着什麼。
“所以如果這地方是一座古城遺址,那麼相應在山谷的背面,一處與之位置相補全的地方,還會存在着另一座‘影城’!”張野擡頭,目光中帶着強烈的自信。
當然,裝出來的自信。
“什麼叫‘影城’?”張參謀的聲音顫抖了。可想而知,這種事情對他們這些門外漢來說是多麼的震撼。
“當然不是拍電影的那個‘影城’,”張野淡淡一笑,因爲說謊不打草稿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所此時此刻的演技充分詮釋了什麼叫“新奇中帶着探索欲,驕傲中帶着賣弄感”,“知道古代帝王在下葬時有的會準備一座‘影墓’或者是‘影棺’嘛?”他問。
“聽說過,貌似是出於什麼風水學上的講究。”張參謀接茬道。
“確切的說,是爲了補全風水。因爲陰陽消長,一個本體,一個‘影子’,一者可以防盜墓賊,二來可以補全一些天生帶有風水缺憾的穴位。”張野解釋道,“良穴難求,這世上絕大多數的穴,其實都是利弊參半。注財之穴可能招禍,保平安的穴可能後世貧苦。這時候設置一處‘影墓’,就可以將穴位本身的兩面性分化,好的部分流傳給後世,對墓主後代不利的方面,則全部嫁接給‘影子’。”
“那‘影城’呢?也是爲了趨吉避凶、躲避災禍嘛?”張參謀追問。
“這個還不好定論,沒有去過實地勘察,我們誰無法確定這處‘影城’存在的真實意義。可能是爲了平衡風水,也可能是爲了構造陣法,更有甚者也有人埋藏國寶,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爲了風水意義上的一國龍脈。”張野聳了聳肩,習慣性地說話說一半。
反正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剩下的東西抱歉跟我無關。
“明白了,回去以後我會盡快遣人手去山谷背面探查。”張參謀點了點頭,隨即拿出鋼筆在隨身的記事本上畫了一筆,“接着說我們的事情吧——發現這處古城遺址之後,上級迅速下令成立了早該被批准的靈異事件調查部門,與此同時,圍繞着遺蹟出土工作點,在崤山以北的山區,建立了第一個以培養‘靈異特種兵’爲目的的軍事基地——也就是我們剛剛提到的B組。”
“原來如此。”張野笑笑,心說居然這麼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自己前兩天鬧事的地方往前再翻兩座山就是樑警司正在負責的軍事基地,這世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有關A組的問題,我想今天我們已經驗收的夠多了。”樑警司看了看張參謀,兩個人相視一笑,“所以今天過來,你也可以當做是組織上正式通知你們——即日起,前往基地報道,並由你這個‘組長’,親自爲你們A組掛上招牌。”
“報道?”張野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什麼意思,是說我跟我手下這幫人以後都要搬進你們新弄的那個軍事基地嘛?”
“理所當然。”張參謀聳了聳肩。
“你放心,論地方,論條件,我們的軍事基地比起你這棟新置辦的豪宅只會好不會差,而且我們那裡有更多的專業化設施,訓練起來也會更方便。你如果怕去了那裡以後行動受到限制,我可以用最高負責人的身份向你擔保,A組的行動區域內,你是老大。還有什麼問題嗎?”樑警司笑着補充到,看他那副自信的表情,大概是覺得自己開出的條件沒人會拒絕。
“有啊,問題就是我不想去~”
張野呵呵一笑,用最不給面子的方式回絕了對方的邀請。
“爲什麼?”樑警司皺着眉,“你這是還沒就職,就要抵抗上級命令了是嗎?”
“絕無此意,我只是希望在我絕對效忠上級的前提下,上級也能給予我一點自己當有的自由。”張野撇了撇嘴,對這種恐嚇只覺得絲毫不以爲意。
拿上級來壓我?
現在是你求着我去替你撐場面,而不是我離開你養不活這一大家子人。大不了談崩了就分道揚鑣,正好他心裡還在鬱悶古劍這事兒如果敗露了是不是需要把東西充公。
軍事基地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產業。
他嘴上說着效忠上級,事實上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積蓄足夠的力量,然後獨當一面、自立山門。
如果把所有的人全部弄到軍事基地去,真有一天雙方撕破臉皮了,當真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況且黃毛這羣人是自己的心血,如果真的連人帶地方一起遷過去,那跟把自己辛辛苦苦打出來的家產拱手讓人有什麼區別?
鬼宅的地方不大,但是是他張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他習慣了自由自在,就不可能受得了寄人籬下的感覺。
且不說這房子周圍有自己添置的多重陣法,重新裝修時,爲了打造成和山間客棧一樣的“術法絕緣體”,刷牆壁的白石灰下面一層,是他張野親手畫滿的硃砂符籙!一棟房子的工程量,單靠他一人,畫滿了整整一天一宿!
現如今你一句話就讓我放棄這裡?
做你的夢去吧。
落地生根,從後院那棵百年鬆入土的一刻起,張野就沒想過再換地方。
“張野,我勸你還是重新考慮。這地方條件也挺好,但畢竟跟基地性質不同。你現在留在這裡,相當於將重大戰力分散兩地,如果那邊遭受了危險,你的救援趕不及,怎麼辦?這個責任誰來負責?況且AB組之間都是未來戰場上的合作伙伴,讓你們搬過去,也是爲了提前磨合。你要從大局考慮,就算不考慮你自己,也該考慮你手下那些組員吧?”
張參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無奈張野就是鐵打的罐子油鹽不進。
“我負責?如何?如果因爲我的救援不到位導致基地那邊出事故了,所有責任,我一己承擔。”張野一聲冷笑,把話放得比誰都滿,“至於磨合,很抱歉不需要。我手下的旗陣你們也看到了,不需要配合,六個人就是戰場上一座能進能退的移動堡壘、自由迫擊炮。多一個人不能多,少一個人不能少。不需要B組的成員出什麼力,讓他們自己顧好自己就成。”
“你認真的?”
樑警司的臉色也冷下來了。
“我說了,我服從上級命令。”張野還是那副樣子,不卑不亢,“但不代表我要捨棄我全部的自由。這地方就是我往後的根基所在,不會走也不可能走。”
“警司——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張參謀出來打了個圓場,看着下不來臺的樑警司,示意他不必深究。
但張野,顯然沒有這個停下來的意思。
“張參謀是吧?”
他冷冷一笑,擡頭斜睨着這位從業多年、深諳世道的參謀長,“我知道您是個聰明人,但我張野也不笨。你想的是什麼我一清二楚——只要禍水東引找機會毀了我這住宅,我無處可去,只能領着一幫人去你們的軍事基地。”
張參謀不說話,只是轉過頭看着張野,眯起眼睛的樣子,像是忌憚地望向一條毒蛇。
“如果您是這樣考慮的,那您不妨試試。因爲我自己也很好奇,我一手打造的鬼宅禁地,和你們一手操持的軍事基地相比,到底哪一個能更經得起破壞與摧殘。”
“張野!”
樑警司一拍桌子,“你在威脅你的長官嗎?”
“實話實說。”
張野靠在椅子上,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連搭理都懶得搭理。
小心眼兒誰都會使,但在聰明人面前,誰也不可能使得風過無痕。
他在提醒眼前這位精於智謀的參謀長——你可以把矛頭對準我這城郊鬼宅,我也可以把風向轉到你們的軍事基地。屆時誰的地盤防禦機能更強,大家可以走着瞧。
“受教了。”
張參謀笑了笑,隨後朝着張野恭敬點了點頭。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恐怕比毒蛇更狠,惹不起,那就主動退一步。
“既然你們不願搬過來,我們也沒什麼資格強求,不如這樣,按你這邊各類陣法的配置,原封不動的給我們的軍事基地也來一套,這總不過分吧?”
“哈~ 張參謀瞭解我啊~ 知道我比較喜歡談生意~”一聽這話,張野立刻換上了一副表情,“攻擊陣四十萬,防禦陣三十萬,你再貼個十萬塊錢湊個八十萬的整數,我免費送你一套外裝掩護的幻陣!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肯定不能虧待你們,往後的日子我鬼宅用的是什麼配置就給你們什麼配置,永久保修!永久免費升級!同時我這裡還有各類戰場上適用的組合型陣法,如果基地那邊的B組需要也可以直接來跟我討要陣圖,價格絕對公道、童叟無欺假一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