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放他倆走了……????”
黃毛斜睨着劉二,在聽他說完事情始末以後,臉上浮現的是一陣吃驚的表情。
這算什麼??
發了威裝了狠的人是你,到頭來把到手的妹子拱手讓人的也是你?所以你到底圖啥?能幹出這種事兒的人怕不是腦子有坑吧!
“不然呢?當時的溫嵐有傷在身,看樣子恐怕是中了毒,我不讓李森嚴帶着她走,難道把她強留住等死不成?”劉二看了他一眼,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爲啥不自己送??”黃毛接着問。
劉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陣旗,“我不能走,我走了,天元旗陣就塌了。”
“……”
衆人相顧無言。
張野微微一笑,“這是我認識你至今,你幹得最漂亮的一件事。”
“我也是被那個李副隊給刺激到了吧?”劉二一聲苦笑,“之前他把我踩在腳下,告訴我,我留不住喜歡的姑娘,也註定成不了大事。旗陣的計劃必然失敗,而這一半得益於我,一半得益於‘我那個組長’的一意孤行。”
“嘖嘖,看得出來這位李副隊對我的意見倒是不小啊。”張野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玩味之色。
劉二搖了搖頭,繼續道:“我做這些倒也不是爲了別的,一開始是因爲心有不甘……後來是因爲心有更大的不甘。我要用我的實力告訴他我有能力留住我喜歡的人,同樣只要我劉二不倒,這方玄元兌水旗就永遠不可能倒下。”
“說得好,今晚給你加餐。”
張野笑了兩聲,象徵性的拍了拍他的肩頭。
“可惜啊~ 大好的機會,到頭來還是贏了江山輸了美人~”黃毛搖頭一聲輕嘆,“老闆,您說人家溫嵐姑娘一睜眼發現站在牀邊的人是李森嚴,會不會一激動感動得以身相許呀?”
“這個劇情倒是合情合理啊。”小胡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黃毛,兩人不約而同地站到了幾人視野中央。
一個故作媚態,眼神中閃着“油膩”的星光,說:“啊~ 怎麼會是他!難道是你救得我嘛?森嚴?”
另一個不甘示弱,看着懷中猥瑣版的溫嵐,義正言辭的模樣堪比新時代活雷鋒:“其他的話都別說了,你醒了就好。”
黃毛沒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本就低劣的演技一下子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千里直瀉而去,“這樣的男人,豈不正是我一直以來想尋求的依靠?森嚴!我要嫁給你!”
扮演“李森嚴”的小胡抽了抽眼角,即便是演戲,也差點沒被這股油膩的造作給薰吐出來,演員身上的敬業精神迫使他端正了一腔面孔,轉而去挽住了黃毛的手:“我過兩天就帶你去見我爸媽,他們一直很想見見你,好嘛?”
“……”
“……”
“……”
臺下,天雷滾滾。
“你們兩個妖精怎麼不去死啊……”
劉二捏了捏拳頭,黑着一張臉的同時恨不得把這倆貨按在地上捶。
“情不自已,情不自已……”黃毛收斂了一腔媚態,下臺來息事寧人般地說道,“但是不能否認我們所作猜想的合理性。正常人一看到自己牀邊站着的人是李森嚴,下意識都會以爲是他救得自己吧?”
“況且還要看對比的人是誰。”小胡冷笑着補充道,“當然不是說你不夠強,而是在溫嵐的心目中,只怕你確實不如那個李副隊強。”
“一個英雄,一個流氓。從心理學角度分析,我猜她主觀上就更願意把李森嚴當成自己的救命恩人。”黃毛越說越起勁,乾脆連“心理學”這種假大空的標籤都拿了出來。
“所以啊兄弟,這回基本上‘涼涼’。沒戲了。”
小胡聳了聳肩,和黃毛對視了一眼,意思是英雄所見略同。
“但是你們忘了一件事情。”
一直低着頭的劉二突然笑着看了他們一眼,這一眼,看得每個人心頭一驚。“本來就是李森嚴救得溫嵐。”
“……”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
黃毛欲言又止,撓了撓頭,想反駁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果不是李森嚴即時趕到,不光是溫嵐,劉二也要死。
至於誰打得過誰、誰吃了癟,那是後話。
“還有問題嗎?”劉二笑了笑。
“……”
衆人一片人沉默,這一次,連黃毛和小胡都沒再開口。
“沒問題就成了。”劉二點了點頭,“以身相許又如何?人家本來就是英雄,我也還是那個流氓。她的選擇或判斷都沒有錯誤,既然沒錯,你們糾結什麼?”
“我有點困,先回去睡了。”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黃毛小胡的肩膀,轉身,走回了來時的方向。
“你說他這到底是受刺激了呢……還是說真的想通透了?”黃毛摸着下巴,看着劉二離去的身影彷彿百思不得其解。
“有區別嘛?不管是哪一種,他所做的選擇都沒錯,既然沒錯,你又糾結些什麼?”
張野笑了笑,學着劉二的口吻把他臨走前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隨後二度拍了拍黃毛的肩膀,帶着跑堂小哥隨原路返回。
當夜無話,僅餘被定住的三根枯藤,牢牢鎖在六杆天元陣旗的中央。
……
當晚劉二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喂?”
他帶着疑惑接通了電話,心裡還在想這麼晚了打給自己的會是誰。
結果,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個女聲。
“劉二?”
那人用不確定的語氣率先確認了一下。
“你是……??!!”
循着前兩天的記憶,劉二總算是回憶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溫婉——或者說,溫嵐的姐姐,那個給自己消炎還囑咐自己按時吃藥的小護士。
“是我,我妹妹住院了你知道嘛?”
小護士上來就問。
“我知道啊……咋了?”
劉二被問得整個人一愣,從聽到她妹妹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如遭雷擊一般地定在原地,不知所措,“她脫離危險了嗎?嚴不嚴重?現在情況怎麼樣??”
這些問題他都想知道。
然而此時此刻,他心裡最想知道的問題卻是:爲什麼溫嵐住院了,你的電話卻是打給我。
但他不敢問,他知道這份卑微的感情註定沒有什麼主動開口的餘地。於是他只能懷着這份驚喜與不安,安靜等待着電話那頭的結果。
“她已經脫離危險了,預計一個星期內就可以出院。”溫婉嘆了一口氣,“你在醫院登記時留下了聯繫電話,而我打給你是想確認一件事情——我妹妹爲什麼會中毒住院?”
“這個……你不該問我吧。”劉二微微哽咽了一下,“送她去醫院的不是B組的李森嚴副隊嘛?他應該把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了吧。”
“嗯嗯,是交代清楚了——他說自己在敵方的包圍中救下了你和溫嵐兩個人,但我很好奇,爲什麼你沒有中毒?”
“大概是因爲我皮厚。”
劉二答道。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極輕微的笑聲。
“你確定?現場的情況真的是這樣的嗎??”小護士有些不死心,逼着劉二就是要問個明白。
“不然呢……”
劉二抽了抽嘴角,“這麼簡單的事情用腳都能想明白吧……擺明了是人家李副隊救了我們倆,你到底想問什麼??”
“沒啥,我只是感覺這件事背後有隱情。”小護士的話中透着意味深長,“那個李副隊喜歡我妹妹你知道嘛?”
“哦。”
劉二點了點頭。
“你不是也喜歡我妹妹嗎,你要抓緊你知道嘛?”小護士又說。
“哦。”
劉二點了點頭。
“哦你個頭哦……活該單身一輩子……”
小護士氣鼓鼓地說道,“你沒什麼話說那我就掛電話了,時間不早了,你晚上早點休息吧!”
“等等……”
劉二張了張嘴,對着電話舔了舔嘴脣不知道從何說起。
“還有事??”小護士不耐煩地問道。
“你妹妹還好吧。”
“好得很。”溫婉說,隨後掛了電話,僅餘下空蕩蕩的房間。
“切~ 早看出來那個李副隊喜歡你妹妹啦~ 要不然爲什麼那麼針對我~ 也虧得他看得起我,覺得憑我這種貨色也能對他產生威脅~”
電話掛斷後,劉二對着房間裡的空氣自嘲說道,然而他說得話很大聲,說完後,卻還是剩下空蕩蕩的房間,什麼也沒多,什麼也沒少。
與此同時,電話的另一頭。
病房裡的小護士掛斷了手裡的電話,而她身下的病牀上,正躺着面容古怪,說不清是笑還是哭的溫嵐。
“這貨也是可以了……沒爭取就要放棄,我呵呵他一臉。”
小護士氣呼呼地說道,“你確定真是他救得你??我怎麼覺得這貨一點都不像啊?敢做就要敢當!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這種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天生屬烏龜的!”
“不是烏龜,而是大蟒。”
溫嵐看着面前白色的牆壁,喃喃地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小護士有些沒聽清。
“沒什麼,我隱約記得,確實是他救得我。”溫嵐篤定地點了點頭,“那時候我被毒藤纏得喘不過氣,卻保留了一絲意識,看到他變成一頭小山一樣大的巨黿,一下一下拍擊着藤樹軀幹。”
“黿……獸?還真是烏龜啊……”小護士睜大了眼睛,說到這方面,立刻就跳出了她的知識理解範疇。
“總之關鍵時刻是他拿命保我的啦,至於副組長……那應該是後來才趕到的事情。”
溫嵐皺着眉頭,像是自己心中也帶着無限鬱悶。
“那也有可能是你們倆都被敵人包圍,最後李副隊趕來同時救了你們兩人呢?”小護士接着追問道。
“不會。”溫嵐繼續篤定地搖着頭,“我並不記得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我隱約總感覺,救我的人一定是劉二。”
“你別告訴我你一個女漢子……現在要跟我談什麼‘女人的直覺’。”溫婉翻了翻白眼。
“不是直覺,而是我真的看見了……”
“看見什麼?”
“一頭漆黑色的大蟒,咬死了一條白色的風龍。那頭大蟒對我說‘帶她走……我要留下……’,再往後就是一片模糊……”她越說越離譜,自己都表達不清楚話裡的意思。
“喂喂……你這越扯越玄幻了啊……”
小護士很尷尬的笑了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自己妹妹的話。
“你知不知道夢是潛意識的另一種反映?”溫嵐擡起頭,一臉認真地看着她,“風龍代表的是副組長,而黑蟒代表的是劉二。”
“風龍我倒是很好理解,你們那個副組長的本事我們看熱鬧時都見過,不過劉二……應該是烏龜吧?”說到這裡,小護士不免又笑了,“不過就算這次你‘女人的直覺’是對的,也沒什麼用,我剛剛都那麼試探了,結果呢?那小子的反應你不是聽得一清二楚?真要處對象,我還是覺得李副隊比較靠譜。”
“跟處對象沒關係……我只是覺得被人家救了,總需要當面道個謝吧?”
溫嵐看了她一眼,眼神卻在下意識躲閃着對方的目光。
“哦,道謝。”
小護士呵呵,“你猜我信不信?你不會是看上那個叫劉二的了吧?”
“……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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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黑帶把臉一沉。
“行行行~ 不理我拉倒!你是病人,早點休息吧。”
小護士笑了笑,心說你是我妹妹,我會不瞭解你?
緣分吶緣分,這東西真是說不清。到頭來霸王花插在了牛糞上,這樣的兩個人倒也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