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武氏的事情一攪, 胤禛又想到了劉氏,總覺得頭上綠油油的,過了年就把劉氏還有弘瞻招進宮。劉氏雖不知發生了什麼, 但是突然的進宮讓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劉氏一安頓好就來景仁宮拜訪我, 許久沒見劉氏豐滿了不少, 臉若銀盤, 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腕好似粉藕, 若不是臉上焦急的神態,十足的貴婦相。
劉氏一進屋就跪下了,膝行到我面前, “求娘娘救救奴才吧。”
我握住劉氏的手臂想要把她拉起來,但劉氏身材魁梧, 我費了好大勁纔將她拉起, “你已經封嬪, 都是一宮的主位了,別再自稱奴才了。”我替劉氏撣了撣裙襬上的土, 不疾不徐的說道。
劉氏見我此番作態,心中更是沒譜,‘咚’的一下又跪下了,眼中的淚瞬間流了出來,哀求道:“奴才求娘娘救命啊。”劉氏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手緊緊地捏住我裙襬的下襟, 就像是抓住最後一刻救命稻草一樣。
我居高臨下的看着劉氏, 不鹹不淡的道:“我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小阿哥越長越大, 以後的長得若是不像陛下我也幫不了你,你還得受二茬苦遭二茬罪。”
劉氏瘋狂的搖頭, 拼命的解釋道:“不會的不會的,奴才找的人都和陛下有七八分的相似,弘瞻的長相絕對不會露餡的。”
劉氏整個人匍匐在我面前,乞求我的憐憫。我用火鉗子翻弄着炭盆裡面烤的栗子,“那我給你指條明路,這生不出來孩子有兩種情況,一個是男人不行,一個就是女人不行了。”我從懷中摸出原先劉氏贈與我的荷包,這個荷包用的材質一般,就算是收在衣櫃中也已經有些褪色了,扔給她道:“把這個收好。”
劉氏撿起荷包,放在鼻下一聞,立刻嚇得花容失色,驚道:“這是。。。。”
我瞥了劉氏一眼,冷然道:“主意我幫你想了,幹不幹就是你的事了。”
劉氏失魂落魄的把荷包收在了懷中,對我福了一福準備離去,我叫住她道:“把臉收拾乾淨了再出去。”
一日午後我在屋中點燃了薰香,拿起一本搜神記慢慢地讀着,突然錦生在屋外敲門道:“娘娘,蘇公公來了。”
我聽了心中一凜,趕忙放下書,弄滅了薰香,將窗戶開了一小點,道:“去請蘇公公過來。”等錦生離去後,我纔將裡屋的門打開。
錦生帶蘇培盛過來時屋裡的香薰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蘇培盛行禮後道:“皇上請熹貴妃娘娘去永壽宮。”
到了永壽宮,一些低階的嬪妃早就聚在了內殿,劉氏身穿一件淡粉色的漢人對襟襖裙,哭哭啼啼的坐在左下首。不得不說劉氏對胤禛的心思摸得透徹,胤禛妻妾中一共只有三個滿人,我和皇后都是先帝賜下,不得不要,武氏又是故人之女。他自己看上納入後宮的都是漢女,宮中對嬪妃的便服並無規定,旗裝漢服都可以,只是這羣女子一入宮都偏愛滿人的衣飾,偶有穿着漢服的,但我知道胤禛更喜歡漢服。劉氏就是摸準了這一點,今日才穿着漢服面聖。
胤禛面色鐵青的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桌子上擺着前幾日我給劉氏的荷包。胤禛的心情極差,連叫起賜座的聲音也是冷冷的,凍得人心直髮顫。過了沒多久李氏和耿氏也匆匆趕來,一些低階的嬪妃也都陸續到了。
衆人見劉氏哭的傷心,不由得面面相覷,但礙於胤禛的威嚴都不敢開口相詢,一個個的低着頭暗自想着發生了什麼。
胤禛用手指着桌上的荷包森然的開口道:“宮裡出了不乾淨的東西。”衆妃子一聽胤禛說不乾淨的東西,立刻擡起了低着的腦袋,一臉狐疑的盯着荷包,不知這荷包怎麼不乾淨了,有些聰明的似乎明白了什麼,眼露兇光緊緊地着看荷包。我也一臉疑惑的看着桌上的荷包,胤禛冷清的雙目緩緩掃過衆人的臉,接着道:“這荷包的料子是謙嬪從孃家帶進宮的,又是謙嬪親手縫製的,裡面都能被人下了麝香,真是好大的本事。”
衆人一聽臉色鉅變,顯然是想到劉氏的東西上有麝香,那麼她們所用的東西上也會沾染上麝香,一個個驚疑不已,防備的打量着周圍的人,有些膽小的都捂着肚子哭了出來,孩子是宮妃的立足根本,一下麝香就是害她們斷子絕孫,衆人的手緊握住椅子的扶手,恨得手上青筋畢露。
我的手有些顫抖,右手捏着帕子,左手護在肚子上,臉上露出了一絲失落以及憤恨的情緒。
胤禛探究的看着衆人的表情,過了許久才道:“今個叫你們來,是先叫太醫給你們把脈,看看身子有沒有受損。”胤禛自己也頗通醫術,必然知道麝香對女子損傷極大,治好了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胤禛話音一落,一些年輕的嬪妃就沉不住氣了,一個個的叫嚷起來,“先給奴才看看吧。”好似先看一會就能先生出個兒子。
胤禛不悅的皺眉,斥責道:“鬧什麼,先給熹貴妃看。”胤禛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我掌管宮務多年,想要向嬪妃的用度中做手腳再簡單不過了,這些人當中我最有嫌疑。
我感動的看着胤禛,虛弱的笑道:“奴才謝陛下的好意,奴才年紀大了,早就生不出孩子了,不急於這一時,不如先給年輕的妹妹們看。”
胤禛見我推辭眼中的疑慮更深,“我知你賢惠,不過尊卑有序,你是貴妃當你先看。”
胤禛一擺手,就有小宮女往我手腕上裹上了絲帕,站在一旁的三個太醫走到我身旁,分別給我請脈,三人又商量了許久,最後院正李寄琪躬身道:“臣等三人診脈後,發現貴妃娘娘經絡中麝香堆積甚重,似乎中毒許久了。”
本來衆人均懷疑是我下毒,聽我也中毒許久都譁然色變,這個結果也出乎胤禛的意料,胤禛臉色一僵,追問道:“許久是多久。”
李寄琪想了一想,頗有難色的回道:“臣等估計最起碼有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前胤禛尚未登基,就是說從在王府裡就有人開始下手了。胤禛氣的臉色灰暗,眼中的殺意大顯,眉頭皺成一團,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用手捂住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我愣在原地,淚水從眼角流下,牙齒緊緊地咬住下脣,免得在衆人面前失態。我的手輕輕地撫摸着肚子,絕望的看着胤禛,過了許久才緩緩的吐出幾個字,“求陛下替奴才做主。”
我坐在椅子上垂淚,胤禛讓三個太醫繼續給剩下的嬪妃檢查身體,說是都已中毒四五年了,其實到底中毒多久太醫們估計也查不大清楚,只是往多了說,這樣治不好也不關自己的事了。一輪過後只有李氏還有耿氏沒有被查出體內含有麝香。三個太醫嚇得渾身發抖,知道了這等皇家辛秘也不知還能不能活下去了。
李氏聽到自己體內沒有麝香時,微微愣了一愣,有些膽怯的看了胤禛一眼,本想爭辯幾句,但看到胤禛眼中的怒意時,李氏臉上隱約露出一絲笑容,原本辯解的話也給嚥了下去。當李氏聽到耿氏體內也沒有麝香時,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差一點就憋不住笑出來了,輕輕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才忍下心中的快意。
胤禛聽到這二人沒有中毒時,臉上的表情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了,身子也氣得發抖,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耿氏嚇得一下子跪倒了地上,狠狠地磕頭,兩下過後額頭就腫了,耿氏驚慌失措的道:“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
胤禛伸手一掃,將荷包掃到了耿氏身邊,猛的起身指着耿氏,怒罵道:“賤人。”胤禛盛怒之下突然就暈了過去。
衆人被胤禛的暈倒嚇得夠嗆,手忙腳亂的給胤禛擡回了裡屋,太醫一通施針灌藥後,胤禛終於清醒了過來,胤禛用手捂着心臟,似乎被氣得心疼。雲惠趕忙替胤禛揉了會心窩,胤禛緩緩地舒出一口氣,道:“我累了,都下去吧,今的事未央看着辦吧。”說話極其的消耗體力,胤禛說完就閉上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臉上的表情也痛苦了幾分。
我福了一福,低聲道:“奴才遵旨。”
我回到廳裡,衆人並未散去,一個個坐立不安的看着裡屋的方向,見我出來,趕忙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耿氏見了我更爲的不安了,李氏依舊是那副淡定的模樣,更襯得耿氏的慌亂。
鬧了許久天色漸晚,廳裡已經點上了蠟燭,寒風從窗戶縫中溜進屋裡,吹得滿屋燭光搖曳,屋內的燈光忽明忽暗。我清了清嗓子,道:“陛下累了,衆位姐妹先回去吧。”衆人如得大赦般鬆了口氣,一個個的起身準備離開。我又道:“最近天寒地凍的,齊姐姐和裕姐姐身子不好,就在屋裡養着吧,別出來亂走了。”
這件事情牽扯甚大,現在也沒實質性的證據,她們二人都在妃位,不能草率的給二人定罪,只能先變相的給她們禁足,等胤禛身子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