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血色的夕陽染紅了天邊的朵朵閒雲,層層疊疊的壓的王府的上空,我躺在靠椅上想着福晉下午看望我時說的話。福晉永遠都是典雅大方的,舉手投足間莫不帶着嫡福晉的氣勢,府中的其他女眷望塵莫及。福晉端坐在紅酸枝木的圓椅中,手中端着一杯今年新貢的雨前龍井,慢慢的啜着。
福晉看了看我的肚子,笑道:“好久沒見你,你的肚子又大了不少。今個帶了些個藥材過來,給你補補身子。”胤禛已經默許等我的孩子出生後由福晉養育,福晉自然要關心我腹中的骨肉,那也是她下半生的依靠。
我坐在椅子上欠了欠身,道:“謝福晉關心。”我給駱姑姑使了個眼色,駱姑姑收下藥材後就下去了,福晉身邊的吉祥和婦差也都下去了,福晉有話單獨對我說。
屋裡只剩下我和福晉兩人,福晉開門見山道:“聽管家說,你今個挑了蘇家的那個丫頭,你倒是會挑人,那丫頭我見過幾次,長的那叫一個水靈,你好好□□着吧。”
我聽了福晉的話,莞爾一笑,道:“奴才看那丫頭是個懂事的,用不着奴才再□□了。”
福晉無名指以及小指上的玳瑁嵌珠寶花蝶壽護指輕輕地划着桌子,發出“呲呲”的聲音,道:“你如今懷着孕身邊多個懂事的也好。你是打算讓她在身邊伺候,還是在院裡伺候。”
我玩着荷包上的米珠流蘇,漫不經心的說道:“奴才這統共就這麼幾個人,也不分院裡的還是屋裡的。不過奴才看着這吉官這摸樣當個小丫頭有些委屈了,她若是真的有些個本事,奴才也不做那個惡人攔了她的出路。”
福晉道:“你能這麼想我也就放心了,你歇着吧,我再去看看耿格格,她今天也挑了兩個人,都是最老實不過的。”福晉特意在老實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我不禁微笑。
耿氏終究是包衣出身,目光短淺上不得檯面,她如今懷着身孕,卻還提防着下面的人爬上胤禛的牀,真是可笑。
幸而我現在有了吉官,這幾日我一直都留吉官在屋裡伺候,若是胤禛來了也能讓他對吉官有個印象,剩下的就只能靠吉官自己了。我不知道年氏對胤禛有沒有灌輸過現代的愛情觀,不過就算是說了又能怎麼樣,一個清朝的王爺應該是不會拒絕一個美豔侍女的。
胤禛最近並沒有來看我,只是派人過來看望我,給我送些東西。我也並不着急,日子一天天的過着,肚子裡的孩子也慢慢的長大了,胎動的更加頻繁劇烈。
一日午睡過後,我躺在貴妃椅上,吉官輕輕地給我捏着腿,甚是享受。胤禛興沖沖的走了進來,看到我躺在榻上,道:“你這懶丫頭,爺怎麼每次來都看你躺着呢。”說完捏了捏我的鼻子。胤禛原先沒見過吉官,今日是第一次見有些眼生,又是個美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我看到他進來,對吉官使了個眼色,吉官會意,悄悄地溜了下去。
我手上握了一把象牙柄的絹制宮扇輕輕地扇着,問道:“爺今個回來的早,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也說給奴才聽聽。”
胤禛笑道:“前朝的事情,你不懂。”我聽了心中一凜,也不敢再問了,前朝的事情胤禛從來不在我前面提起。如今能這麼讓她興奮,只怕不是小事。
我看他熱的滿臉大汗的,也就替他扇了扇,這時吉官端着一杯菊花茶進來了,她對胤禛福了一福,道:“給爺請安。”
我接過茶,遞到胤禛的手裡,“爺先喝點茶吧,這大熱天的,喝些菊花茶降暑。”
胤禛喝了一口茶,回味了一下,對我說道:“這茶味道不錯,裡面加了桂花糖,不過你現在懷着孕少喝些涼的。”
我輕笑着回道:“這茶奴才可是不敢喝的,這是專門給爺備下的,一大早就沏開了冰鎮着。”
胤禛看了我一眼,有些奇怪道:“你這丫頭快點從實招來,你是怎麼知道爺今天要來看你的。”
我嬌媚的瞥了他一眼,道:“奴才又不是神棍道士,哪能算到爺今天要來啊。還不是吉官這丫頭,真真的貼心什麼事情都能想到了。她每天早上都把這茶備下,就怕爺來了沒得喝。這不準備了好多天,總算是等來了爺。”
胤禛聽了也是有些感動,道:“難得你費心了。”
我用扇子輕拍了一下他,有些不依的說道:“這都是吉官想到的,奴才怎敢貪功。前幾日叫蘇公公帶給王爺的荷包,也是吉官幫着奴才秀的,王爺不賞吉官,偏來謝奴才,不怕寒了吉官的心。”
胤禛回頭看了吉官一眼,道:“你看你家主子這張嘴,真是得理不饒人了,爺算是怕了她了。”說着胤禛從手上拿了個白玉扳指下來,對吉官道:“看你是個懂事的人,拿着吧,這是爺賞你的。”
吉官見胤禛和她說話,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染上了一層明麗的霞色,小女兒的神態甚是惹人憐愛,她訥訥道:“奴才不敢,這是奴才應當的。”
我看着胤禛手中的扳指,是平日裡最爲喜愛的素面白玉扳指,心中大爲感嘆美女魅力的強大,趕緊對吉官道:“你趕快收着吧,王爺可是小氣呢,待會要是變卦了,有你後悔的。”
吉官聽我拿胤禛打趣,也是嬌媚的一笑,連忙收下了,對胤禛福了福,道:“謝王爺賞賜。”
胤禛用手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道:“你別聽你家主子渾說,我哪是小氣的人。你看你家主子這些個用度,我可是大方得很呢。”
我“呸”了一聲,道:“爺還好意思說,前一段三阿哥向爺要個菜玉獨角麒麟鎮紙,爺都捨不得,還罵了三阿哥一頓。”
胤禛聽我提到弘時,眉頭一皺,似有怒氣,道:“那個小子不好好學習,整日裡就知道和人攀比。爺賞吉官是因爲她有功,那小子錦衣玉食的,連蒙文都寫不好,還好意思要賞賜,真是氣人。那個何清也是吃乾飯的。”
我剛纔提起弘時不過是隨口一說,誰知引來了胤禛好大一通抱怨,我雖然時不時的給胤禛的女人上個眼藥,但絕不敢挑撥胤禛和弘時的父子關係,我趕忙溫婉的勸道:“三阿哥天資聰慧,不過是頑劣些,好好教導便是了,爺何必生氣呢。何先生不好,再請好的就是了,大不了爺親自教導,還怕三阿哥學不好嗎。”
那個何清我也聽阿瑪說過,此人擅長鑽營,在外狐假虎威,絕不是個能爲人師表的人,弘時有這樣的老師,要是能得了胤禛的歡心,只怕太陽要從東南西北四邊一起出來了。
這個何清是胤禛親自給弘時請來的,要說責任胤禛也有一點,胤禛有些愧疚的道:“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好好指點一下這小子。”我心中冷笑,你不攀上太子之位怕是不會罷休的,等你忙完了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面子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道:“可不是嗎,爺最近這麼累,忙完了也該休息休息,享享天倫之樂了。”
胤禛一向都是先來看望我再去看後院的耿氏,不過今天胤禛坐了這麼久還沒有想走的樣子,我心中明瞭:今晚吉官是要侍寢的了。
胤禛斜靠在炕上,我坐在一旁,胤禛輕輕地摸着我的肚子,臉上充滿了期盼,道:“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吧。”我慈愛的看着圓滾滾滾的肚子,點點頭。
突然胤禛身邊的的小太監嚴文安進來了,破壞了這難得的平靜,嚴文安打了個千道:“主子,不好了,耿格格要把茶房的人給打死。”
胤禛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冷冷的道:“怎麼回事。”
嚴文安哭喪着臉道:“耿格格午睡起來想吃木瓜了,可今的木瓜都分完了茶房拿不出來,耿格格就要把茶房裡的人給打死。”
胤禛一聽鬆開我的手,‘譁’的一下站了起來,“她好大的膽子。”胤禛的語氣有些不滿,也有些鄙夷。
我也趕忙從炕上站了起來,輕輕地握住胤禛的手,道:“耿姐姐有着身孕氣性難免大些,不就是木瓜嗎,奴才這還剩幾個都給姐姐送去。”
我這一句以退爲進的話讓胤禛的臉色更黑了幾分,不過礙着耿氏腹中的孩子纔沒有發作,只是道:“哪還用得着你的份例,我屋裡有好些換下來的聞果,挑幾個木瓜給她就是了。”
我趕忙勸道:“這換下來的果子都不新鮮了,耿姐姐懷着身子,哪能吃那些東西啊。”
胤禛笑着拍了拍我的手,道:“無礙的。”轉頭對嚴文安道:“挑幾個不能吃的果子給耿格格送去吧,就跟她說是我賞的。”壞的木瓜耿氏自是不會去吃,算是給了她一個警告。
嚴文安走後,胤禛扶着我坐在炕上,胤禛摸着我的手,道:“還是未兒好,從不給我找麻煩。我這麼寵着你,也沒見你恃寵而驕。”胤禛挑着眉毛,探究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怕我不肯護着你?”胤禛似乎怕嚇着我,說話聲音極輕。
胤禛寵愛我和耿氏,一是因我們二人懷有他的骨肉,二是想分散一下衆人對於年氏的嫉恨,就算他現在將我寵愛的無以復加的地步,我也不敢越雷池半步,我不是年氏我無法全身心的信任胤禛,我確實怕胤禛某一天不再護着我而我又喜歡上了這種肆無忌憚的生活時,我的生命也走到頭了。
我不動聲色,依舊是笑道:“奴才從小背女兒經長大的,女四書更是背的滾瓜爛熟,德行雖及不上那些個節婦烈女,但也知道爲人婦的禮儀。”
我一席話說的胤禛大悅,拉着我的手,溫柔的道:“還是你最貼心。”晚飯胤禛也是在我這裡用的,吃飯的時候吉官給胤禛伺候的甚是舒心。
吃完飯後,胤禛又陪我聊了會天,我便藉口累了一天就去歇息了,吉官很自然的服侍胤禛歇息了。睡前我囑咐駱姑姑道:“早上的時候機靈些,爺起了後趕緊的準備早飯,把我叫起來,我服侍爺吃早飯。”
胤禛卯時剛過就起了,我也趕忙起牀,備下了早飯等着胤禛來吃,胤禛進屋看我在一旁服侍着,不禁有些責怪我,“你起來做什麼,趕快牀上躺着去,我隨便吃兩口就走。”
我有些不捨的看着他,道:“爺好不容易在奴才這過夜,奴才有幸能夠服侍爺用餐,怎麼敢怠慢了爺。”
胤禛也有些不忍道:“你啊,真是令爺心疼。”
胤禛昨晚有美人侍寢,心情不錯,臉上一直掛着笑容。我給盛了晚小米粥,又給他夾了個芝麻燒餅,看他狼吞虎嚥的吃着。我勸道:“爺慢些吃,小心噎着。”
胤禛可能是急於趕時間,並不聽我的勸,還是大口大口的吃着,我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問道:“爺昨晚睡得如何,這吉官可是要給個什麼身份。”
胤禛聽了我的話,愣了一下,臉上有些難色不知道該如何決斷。我知道他是顧忌年氏,他如今和年氏好的蜜裡調油,卻寵幸了一個小侍女,要是再給了吉官身份相當於當衆落了年氏的臉面。
我看胤禛猶豫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想負責,便道:“奴才知道,這種事情奴才不應該問,只不過爺最近忙於朝廷的事情,怕是沒時間管後院的事情了,奴才想着爺先給個話,奴才也好回福晉去。”
胤禛聽了臉上的難色更重,這個吉官雖是包衣出身,可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孩,和雲惠的罪臣之女的身份不能比,寵幸了不給身份不太合適。
我看胤禛眼中閃過了幾絲的厭惡,我知道胤禛有點嫌吉官麻煩了,我怕胤禛只爲了負責給吉官一個身份,然後就丟在一邊不管了,趕忙說道:“要不奴才先在給吉官安排個屋子,然後回了福晉找個奴才來伺候着,身份的問題等到以後吉官有了身子之後再說也不遲。”
胤禛聽了鬆了一口氣,滿意的道:“你安排就好了。”胤禛吃完早飯,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胤禛走之前去看了吉官,畢竟也是他的女人了,他對自己的女人還是不錯的,最起碼沒有像其他皇子那樣隨意的玩弄。
不知道什麼時候駱姑姑進來了,她靜靜地站在我的身旁,我知道她有話要說。我看了她一眼,道:“說吧,什麼事情。”
駱姑姑有些爲難,道:“奴才這兩天打聽了一下吉官的事情,結果聽府面地的一個奴才說,李福晉的的哥哥李煤曾看上過吉官,都快四十的人了非要納吉官做妾,吉官的心氣哪看得上他啊,當時就給回了,李煤一直不死心,知道吉官進府了,想着讓李福晉幫忙給說說呢。”
我聽了駱姑姑的話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吉官好歹是在我屋裡伺候過得,就算是沒跟了王爺也是要嫁出去做正頭奶奶的。李煤一介白丁還想納吉官做小,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就他那父親的候補知府,還是爺看在了三阿哥的份上纔給他捐的,以爲自己的姐姐做了側福晉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出身。”我罵了幾句解了氣候,想到:李氏的哥哥曾經惹過胤禛的女人,這件事情可是能好好地利用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