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桃金娘的果子又熟了, 胤禛帶着安樂在御花園裡採了一整天的果子,胤禛命人將洗淨的果子製成果醬,方便一年四季都食用。胤禛因昨天吹了涼風有些感冒, 就命宮女們繼續採摘, 我看着宮女們採摘桃金娘果子的身影, 感慨道:“誰道花無紅百日, 紫薇長放半年花。”胤禛對年氏的長情令我驚歎。
齊布琛以爲自己自請和親讓胤禛高看了一眼, 自己的婚事肯定會辦的風風光光的,她連嫁衣都試好了,誰知旨意下來卻是安樂的婚事安排在十月。妹妹居然比姐姐還要先出嫁, 齊布琛的心情可想而知,但面子上齊布琛依舊是一副歡喜的樣子, 第二天就去了翊坤宮給安樂道喜, 還陪着安樂一起繡嫁妝, 一派好姐姐的樣子。
齊布琛不爭不怨的樣子更博得胤禛的憐惜,對這個養女的賞賜流水一般送進了李氏的宮裡。胤祿近幾年頗得胤禛信任, 手中有些權利,若想在安樂的公主府裡做些手腳,再給安樂挑幾個厲害的陪嫁嬤嬤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對於安樂先出嫁的事也覺得奇怪,問過弘曆後才知道,原來是胤祥的身子有些不好了, 說不定就這幾個月的事, 雖然安樂已過繼給了胤禛, 和胤祥只是叔侄關係, 但胤祥若是死了安樂怎麼也得守幾年的孝, 好在齊布琛的婚事還沒有下明旨,所以胤禛就讓安樂先嫁, 用的東西也都是給齊布琛準備的。
宋氏從今年年初就開始有些不舒服,一直不見好,到年底反而惡化了,我去看過宋氏兩次,只覺得她精氣神越來越差。
一天我去看望宋氏,鬆格里正坐在牀邊陪宋氏說話,見我來了趕忙見禮,我一把將鬆格里扶住,笑道:“淑慎公主也來了,快坐吧,咱們娘倆就不多禮了。”鬆格里的額駙是蒙古人又在理藩院任職,替弘曆拉攏了一些蒙古王公,所以我對鬆格里一向都是客客氣氣的。
鬆格里眼睛紅腫像是剛剛哭過,宋氏拉過鬆格里的手安慰了幾句,便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你熹妃母說幾句話。”
鬆格里福了一福,道:“額娘好好養着,女兒過幾日再來看您。”說完又對我行禮,道:“鬆格里告退了。”
我滿臉帶笑的看着鬆格里,略有歉意的道:“真是對不住公主了,打擾你們娘倆相聚了,我前個剛得了幾顆藍寶石,讓朱夏拿給你帶回去做頭面吧。”鬆格里輕身一福謝過我,就下去了,朱夏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我坐在牀邊看着宋氏憔悴的樣子,心下替她惋惜,如今胤禛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太醫和藥材都先緊着胤禛那邊來,宋氏這邊也得不到太好的照顧,病情一下子惡化了不少。我雖然覺得宋氏有可能快不行了,但依舊是安慰她道:“姐姐今精神不錯和淑慎公主聊了挺久的,想來這病是快好了。”
宋氏一臉黯然的搖搖頭,苦笑道:“您也別安慰我了,我這幾天胃疼的厲害,估計是病的更嚴重了。”
我強裝笑容,道:“姐姐別老自己瞎想了,這病都是自己嚇自己嚇出來的,放寬心好好養幾日就好了。”
宋氏似乎對於自己的病情並不是很在意,平淡的一笑,道:“生死有命無須強求。”宋氏停頓了一下,正色看着我道:“我只想求您一件事。”宋氏臉上略有難色,想了一下才繼續道:“我病了這麼久陛下也沒來看過我,就連點賞賜也沒送來,我就知道我病的不是時候,讓陛下嫌棄了。我若走了,鬆格里就真是舉目無親了,她本就不得陛下的喜歡,原先陛下對我還有點情分,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能照拂一二,只是我這病把陛下對我的情分都給磨光了。”宋氏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鄭重的對我道:“只盼您能看在鬆格里和您這些年的情分上多照顧照顧她。”
我一開始就猜到宋氏是想讓我照看鬆格里,後來聽宋氏果然是這麼說的,暗暗鬆了口氣,笑道:“看您說的,鬆格里好歹要叫我聲妃母,這幾年又對弘曆照顧有加,她若是真有了什麼難事我怎麼會袖手旁觀。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把鬆格里當自己女兒一樣疼。”宋氏一死,鬆格里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皇后,我或是耿氏了。皇后無子,鬆格里只能在我和耿氏裡選一個,她與我一直還算交好,等宋氏死後只能投靠我。
宋氏見我答應了,才鬆了口氣,道:“您能答應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