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前朝忙着開科取士, 弘曆卻無所事事,整日呆在宮裡讀書寫字打發時間,傍晚弘曆給我請安後我留他在宮裡用過點心再走。
我給他夾了一個鮮蝦荷葉飯, “你嚐嚐, 這是新來的廣州廚子做的。”
弘曆嚐了一小口, 讚道:“果真不錯, 還是額娘這的廚子好。”
我笑笑道:“這廣東人做菜是一絕, 聽說光點心就有上千種,每天變着花樣吃還要吃個好幾年呢。”
弘曆見我喜歡吃南方人做的點心,極爲體貼的道:“兒子聽說揚州的廚子也極爲有名, 額娘要是喜歡兒子再去給額娘找幾個揚州廚子來。”
我見弘曆孝順,心中歡喜, 但還是推辭道:“這吃食無非就是填飽肚子, 哪的廚子都一樣。再說過幾日文武科舉就要結束了, 你就該忙起來了,多花些心思在前面, 額孃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這次的試卷兒子已經看過了,有幾個有才華的人,值得拉攏一下。武舉那邊兒子也派人盯着了,選出了一些可用之人。”弘曆說的胸有成竹。
我看弘曆信心滿滿的樣子,囑咐道:“你也別盯着這些應試的文章, 還是要多看看他們平日的爲人處世, 別找些只會死讀書的酸秀才。還有那些行將就木的老頭就算了吧, 多找點青年才俊。”我突然想起一事, 問道:“聽說這次張若靄和鄂容安都參加了殿試?”
弘曆點點頭, 道:“張廷玉和鄂爾泰是汗阿瑪倚重的大臣,此次殿試這二人必會在二甲之上, 只是他們二人家世顯赫,不如寒門士子那樣好拉攏。”
“拉攏他們二人就是找死,留着給你五弟吧,看看他有沒有那個膽子去試試。”我重重的嘆了口口氣,無奈的道:“裕妃是漢人,弘晝也算是半個漢人了,他拉攏起那些個士子比你要容易多了。”雖然朝廷一直宣揚滿人一家,但事實卻是滿漢之分依然涇渭分明,弘晝有漢人的血統,那些士子們會更傾向於與弘晝結盟。
弘曆滿不在乎的一笑,自信的道:“若真是在乎滿漢之分,那些人又怎麼會來考科舉,爲朝廷效命呢,只要兒子給得起他們想要的東西就夠了。何況武舉之中滿蒙壯士佔了大半,這些人可比漢人更在乎滿漢之分。”
我見弘曆分析的頭頭是道,心中無限欣喜,我的兒子長大了。我看着弘曆成熟的臉龐,幹練的眼睛,只覺得心頭酸楚,感慨萬千。我叮囑弘曆道:“你也別太大意了,弘晝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有個漢人額娘還能讓你十三叔支持他,可見他的本事。”弘晝和武氏偷情的事我沒有告訴弘曆,怕他年輕氣盛在胤禛面前露出馬腳。
弘曆見我說的慎重,也趕忙正色道:“兒子明白了,額娘放心吧。”弘曆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道:“弘晝當年拿皇貴妃養子的身份騙十三叔的支持,十三叔居然還信了汗阿瑪會看在皇貴妃的面上偏愛弘晝,真是可笑。”
弘晝一直住在年氏的西配殿裡,胤祥又是胤禛第一信任的兄弟,他們二人對胤禛和年氏的感情自是清楚萬分,弘晝和胤祥都是聰明人,絕不會用錯籌碼。年氏藉着她對歷史的先知先覺,收養了弘晝來抗衡弘曆,這麼多年她只下了一步好棋,偏偏還叫弘晝自己給毀了。告子說:食色性也,果真如此,弘晝就壞在了色字上。
武氏的事情一發,胤禛的脾氣大了不少,我怕被牽連整日躺在牀上裝病,我把臉、脖子還有手抹得蠟黃,頭髮
用石灰水洗了一遍,顯得枯黃稀少,病怏怏的躺在牀上喊着頭疼。我這一病探病的人絡繹不絕,讓我心煩,只能又對外說最近腹瀉,人已經虛脫了,每日昏昏沉沉的不能見客。我這一病來的突然且嚴重,就連胤禛也抽出時間來看了我一趟,我躺在牀上裝睡,心裡卻也暗暗心涼,當年皇后病的都快死了,胤禛也沒去看過一眼,如今我這裝病,胤禛就急赤白臉的來了,待遇果真不一樣啊。
胤禛站在牀前緊緊地盯着我,過了不知多久以爲我真的睡着了,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摸着我的臉,癢癢的還有些扎,胤禛緩緩開口道:“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我最喜歡你小心翼翼的樣子,最喜歡看你忍的快要吐血的表情。”胤禛毛骨悚然的低笑了幾聲。胤禛突然靜了下來,把手放到了我的脖子上,在我耳邊陰冷的道:“你不配讓我寵着。”胤禛的聲音很恐怖。我怕胤禛一發狠把我給掐死,但也不敢睜開眼睛,只能像剛纔一樣裝睡,胤禛並沒有用力,過了許久他將手放下,嘿嘿的冷笑,“你要一直陪着我,我要讓你膽戰心驚的陪着我。”胤禛一轉身,離開了裡屋。
我起身看着門口,伸手摸着胤禛留在我脖子上的冷氣,胤禛剛纔身上的殺意讓我忍不住的發抖,心中的怯意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