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知道我不舒服,第二天一下朝就過來了。我沒有想到胤禛會來的這麼早,一樣一來我讓萬言來的時間就稍微有點晚了,我只能陪着胤禛聊聊天,消磨一下時間,希望萬言能早點過來。
過了半個時辰,我看胤禛有些不耐煩了,我心下暗暗着急,這萬言要是再不來,胤禛只怕要走了。我正急的直冒汗,駱姑姑就進來了,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下明瞭,只聽駱姑姑稟告道:“給王爺,格格請安。啓稟王爺,給格格安胎的萬太醫來了。”
胤禛趕忙道:“叫他進來吧。”駱姑姑下去後,胤禛問我道:“這個萬太醫的醫術怎麼樣,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我抿嘴一笑,促狹的看着胤禛道:“這萬太醫是婦人科的太醫,怎麼王爺也想試試。”
胤禛見我拿他開心,伸手彈了一下我的腦袋,笑嗔道:“和你說正經的呢。”
我揉了揉被被胤禛彈的地方,嘻嘻一笑,道:“奴才覺得這萬太醫不錯,雖然只是個醫士,但是醫術精明。”
胤禛聽了皺了一下眉頭,有些不滿的道:“你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自己不注意些,福晉也是沒照顧好你,居然找了個醫士給你安胎。太醫院裡面的趙太醫安胎是把好手,趕明爺叫他來給你看。”
我連忙道:“奴才謝王爺關心,只是奴才原來一直找萬太醫,覺得他的醫術不錯人也可靠,對奴才的體質又一向瞭解就沒再換人了。”我想了一下,溫柔的對胤禛道:“至於趙太醫奴才聽說過,是正八品的御醫,奴才實在受不起。李姐姐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別的太醫李姐姐信不過,只有劉御醫開的藥姐姐才肯吃。奴才一是怕府里老請御醫惹人非議,二是不敢和李姐姐一樣的待遇。奴才想着還是接着用萬太醫吧,畢竟都是熟人了。”
胤禛對我的體貼很是滿意,不過想到李氏就隱隱有些怒氣道:“李福晉如今怎麼這麼輕狂了。”
我見胤禛對李氏有了不滿,心下一樂,我見好就收,又趕忙勸胤禛,“爺不要動氣。這二阿哥剛走,李姐姐自然是傷心了些,現如今大格格也到了出嫁的年紀,李姐姐又要多操些心,身子難免不好,請御醫來調養調養也沒什麼關係,爺千萬不要怪罪姐姐。”對於給我下藥的人我一時還沒有頭緒,除了福晉人人都有嫌疑,寧枉勿縱,只要有機會都先上個眼藥再說。
我和胤禛正說着話駱姑姑就帶着萬言進來了,胤禛見有人來了,便不再多說。萬言自從進屋後就一直低着頭,我心知事情辦得差不多了鬆了口氣。
萬言跪下磕了個頭,恭敬的請安:“給王爺,格格請安。”
胤禛“嗯”了一聲,說道:“起來吧。”
萬言聞言站了起來,一擡頭我看見他的臉,彷彿被嚇到了,我“唰”的一下站了起了,因爲起的急了腿碰到凳子上,凳子也“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胤禛看我受了驚嚇,連忙過來扶我。因爲胤禛在我屋中,錦繡她們都在屋外侯着不敢進來打擾,聽到屋裡面有聲響,才從屋外趕了進來。萬言平日素淨的臉上,已經被人打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眼睛也腫了起來,看着甚爲嚇人。錦繡一看到萬言臉上的傷,也低低的“啊”的叫了一聲。
胤禛見我受了驚嚇,心生不悅,不過礙着我有孕不好發作,重重的“哼”了一聲,含怒對萬言道:“還不趕快出去,還想接着嚇人不成。”又對駱姑姑說道:“你帶他去爺的書房等着,爺待會要教訓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奴才。”
說完也不再看萬言,只是來安慰我,我見他如此生氣,知道他是心疼子嗣,有些擔心弄巧成拙,想了一想便有了主意,開口道:“今日見爺發了這麼大火,可是嚇到奴才了呢。”
胤禛正在氣頭上,沒好氣的道:“萬言那個樣子都沒嚇到你,爺居然就嚇到你了。”
我委屈的說道:“其實萬太醫的樣子雖然嚇人,可也不至於說是驚嚇了奴才,奴才是害怕爺的態度。”
胤禛有些不解,問我道:“哦,我的態度怎麼嚇着你了。”
我緩緩道:“萬太醫平時一向謹慎,從未有過差錯,奴才要不是雙身子,萬太醫怕別人不瞭解情況開錯了藥,必不敢帶傷前來。爺不問青紅皁白的就讓駱姑姑給他帶了下去,說是要教訓奴才,這萬太醫雖然沒有品級,但也是拿着朝廷俸祿的,又是個漢人,哪裡能說是奴才呢。要真是在咱們府中出了事情,也是不好交代呢。”我摸了摸肚子,接着說道:“如今奴才也有着身孕呢,難免心軟些,這萬太醫是要打還是要罰奴才不敢攔着爺,只盼爺能先問問緣由再做定奪不遲,千萬別再府裡面鬧出事來。”
胤禛聽了我的話,笑了一下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摟着溫言對我說道:“剛纔你的樣子真真是嚇到我了,所以心急了些,嚇到你了。”
他輕輕地摟着我,就像是摟着一件易碎的寶物,小心翼翼的生怕傷了分毫,他從未在我面前從未如此溫柔過。胤禛察覺到了我的走神,看了我一眼,我連忙收起心神,微笑着伸出手去,慢慢撫上了胤禛微蹙的眉頭,低低地嘆道:“要是能一直如此該有多好。”
胤禛聽了我的話,身子微微一震,摟得我的稍微緊了一些,胤禛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我一看胤禛的眼神心底剛剛升起的旖旎之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是這種眼神,我不知道胤禛到底再看什麼,我對於胤禛莫名其妙的疼愛感到害怕。我順勢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不敢再與胤禛對我,我窩在他懷裡感受着他難得一見的溫柔。
我們倆就這樣一直摟在一起,享受着難得的平靜時刻。我趴在胤禛懷裡,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連忙起牀叫人進來點燈。
我問駱姑姑,“王爺什麼時候走的。”
駱姑姑想了一下,答道:“王爺早就走了,出來的時候說是格格睡着了,還不讓奴才們進去打擾呢。”
我緊接着問道:“那萬太醫呢,王爺怎麼處置的。”這是我最現在最擔心的事情,能不能幫萬言沉冤昭雪關係到我們母子的安危。
駱姑姑有些猶豫的說道:“這個奴才也不知道了,不過聽說王爺並沒有責罰萬太醫,已經放他走了。”
我聽了駱姑姑的話,略微放心了一些。我昨日叫萬言主動找仇家去理論故意捱打,這毆打朝廷命官的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隻要能夠引起胤禛的好奇心過問一番,他們家的冤情自然有希望昭雪,但能不能打動胤禛,這就要靠萬言自己的口才了。
不過現在事情都還沒有個定論,我還是放不下心來,心中煩悶一下推開了窗戶,想要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一股冷風捲着雪花吹了進來,冷風噎的我呼吸困難,我緩了緩神看向窗外,鵝毛一樣的雪花從天空中落下,地上的積雪已有四五公分厚,看樣子這雪下了有一會了。靜梔化遊殿前掛着七八盞大紅燈籠,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明亮,照的殿前的積雪也隱隱有些橘色,似夕陽一般。因爲我有着身孕,福晉爲了討個吉利,每盞燈籠上都用金漆畫了送子觀音,以保佑我能平安生子。一陣風吹過,紅色的燈籠隨風擺動,地上的影子也紛紛亂動,好似羣魔亂舞一樣。“噗”的一聲,一盞燈籠被吹滅了,外面的燈光也暗了一些,我順着聲音看去,那盞燈籠早就被大風吹破了,殘破的大紅色宮絹塌在燈籠骨上,隨着風不停地擺動,似乎是急着擺脫燈籠,好隨風而去,自由自在不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