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略感訝異地哎了一聲,問:“我一個人跟他們去?”“怎麼可能,就你那神經比馬桶還粗,誰放心你一個人去?半夜被狼叼走了不自知。”
老師也一起去就好了,莫名地生出一些安心,唐小棠欣然點頭:“謝謝老師,我會好好學習的。不過你去安陽又是爲了什麼?”
“去給你求個籤,”說到這個,兔子搖頭晃腦地,頗有得意之色,“蘇家的人特別信命,每逢大事之前,都要焚香沐浴牲祭敬天,家族歷史甚至在唐家之上,只不過心懷敬畏行事低調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們。”
“那死老太婆卜籤的時候說你一生有三次大劫,弄不好就會魂飛魄散,現雖然躲過了一次,但後面還有兩次,非人力可化解,等我又把她家的大門也給拍飛了以後,她才乖乖地交出了個護身符。”
兔子躥進封印又鑽出來,嘴裡拖着一條紅繩,紅繩末端繫着一個小小的錦囊。 щщщ. тт kǎn. ℃O
它把錦囊扔到唐小棠腳邊:“戴着它就沒事了。”
唐小棠一下子感動的無以復加,輕輕撿起護身符,問:“老師你怎麼會突然想到……”
“以後別沒事兒自己嚇自己了知道嗎?”兔子完全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往下說,“我雖然不會陪你一輩子,但走前肯定會把你的事安排好,等你本事學成了,保命的護身符也有了,再有個厲害的帥小子陪着,你自己也有自保之能以後,就不用擔心老師會在關鍵時候棄你於不顧了。”
唐小棠表情一僵,接着肩膀垮下,自嘲地笑起來。
想什麼呢自己剛纔那是,老師怎麼可能是真的爲了自己才四處奔波,做的這麼多,說到底都是爲了走得乾脆而已。
“知道了,謝謝。”算了,想也沒有用,就這樣也挺好的,唐小棠抓了一把松仁堆在它面前。
有了吃的,兔子便顧不上其他,專心地吃起來。
【彌補也是一種保護,是吧?】
丹珠的聲音傳入腦海中,唐小棠朝他投去複雜的一瞥,聳了聳肩:“是,有也比沒有好。”
護身符也好,夏令營資格也好,都是遠水不解近渴,眼下最最首要的還是抓住破壞了苗圃的罪魁禍首,否則有多少種子也都不夠毀的。
丹珠伏在泉眼旁嗅了嗅,說:“這個味道很陌生,不屬於某種動物,看來對方不是普通的妖怪。”
“不是普通的妖怪是什麼意思?”唐小棠把手伸進泉眼中撈了撈,萬幸海龍珠沒有被一道順走。
“就是說對方可能是人類——身上有我分辨不出來的化學劑成分,或者,”丹珠停頓了下,說,“是神。”
唐小棠訝然反問:“神?神也會心理變態來搞破壞嗎?”
丹珠神色凝重地搖搖頭:“未必是心理變態,看這裡破壞的效果,對方對你們一定懷有強烈的憎恨,你們還是想想過去的罪過些什麼人吧,或許能找到點線索,很抱歉,我嗅不出什麼來了。”
唐小棠自問是從來不得罪人的,加上那天的對話中方向明確地透露出對方是來找朱槿的麻煩的,於是解鈴還須繫鈴人。
“老師?”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朱槿主動招認,唐小棠便問,“你以前得罪過什麼人嗎?”
朱槿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攏在袖子裡,面無表情地道:“太多了,記不清楚。”
丹珠問:“人的壽命絕不會長到數千年,對方一定是神,幻世大小神明無數,但能與你匹敵的應該不多,當真想不到會是誰嗎?”
朱槿不耐煩起來:“管他是誰,反正很快就抓到了。”
如此成竹在胸的口氣倒讓那兩人都驚訝了下,唐小棠對他的戰鬥力很有信心,但若是論到玩智謀,還是不太放心:“真的能抓到?”
“你敢懷疑我的能力?”朱槿金眼一瞪,惡氣地道,“我說能就是能,你要不相信,有本事自己去抓!”
唐小棠忙順着他毛摸:“哪裡哪裡,老師最厲害了,我就隨口這麼一問。”
正再想問點什麼,朱槿腦袋上的兔耳朵一抖,立了起來:“中計了,走!”說着將唐小棠的衣領一提,在她哎喲的大叫聲中嗖地就消失不見。
丹珠傷員一枚,跟去也幫不上忙,也就樂得趴在地上曬太陽,翻過來,又翻過去。
忽然之間,封印空間的某處傳來震顫之聲,是人耳所聽不到的低頻,但丹珠這一世投生爲藏獒,還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顧後腰的傷痛,迅速站了起來。
“調虎離山麼?”他若有所思地說着,聚精會神開始等待。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朱槿提着唐小棠衝出封印,通過一張傳送符直接來到了事發地點——朝歌山。
“喲,小棠姑娘,又見面了。”上會有過一面之緣的朝歌山神仍帶着滑稽的面具,只不過這回變成了天線寶寶,看得唐小棠嘴角直抽搐。
紅狐鬆了口,大步上前去:“抓到了?”
朝歌山神輕鬆愉快地笑道:“那是自然,朱槿兄足智多謀,算無遺策,對方自然只有中計的份。進去看看?”指着面前一個山洞。
紅狐二話不說就鑽了進去,倒是唐小棠猶豫了下,看着山洞外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的守衛小妖,擔憂地問:“他們都沒事吧?”
“放心,我事先吩咐過,叫他們打不過立刻裝死,不會有事的。”朝歌山神說着,輕輕用腳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一人。
唐小棠隱約覺得還是不太對勁,如果是裝死,自己人來了怎麼着也該爬起來了吧?怎麼還躺着不動呢。朝歌山神踢了兩腳,地上的人非但不起來,還跟死了一樣軟綿綿,他終於也覺察到有問題,蹲下身去一試鼻息,語氣頓時緊張起來:“不好,他們都中毒了!”
與此同時,紅狐也從山洞中跑了出來,呸一聲把一個半人半妖的小貓崽甩到腳下,怒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抓到了?”
小貓崽身上還留着捕獸器的夾傷,哇哇哭着,還得讓唐小棠蹲下去哄。
朝歌山神推了推面具,站起身來:“他們中了海洋之萃的毒。怎麼會這樣,海洋之萃不是許多年前就被全部焚燬了嗎?他手裡爲什麼會有?”
“海洋之萃?”那不是小悅用來控制人過家家用的香料嗎?唐小棠剛要說話,就被朱槿打斷了:“我不久前得到了些海洋之萃的成品,也是這世上最後一批了,本以爲藏在日光鳥的窩裡不會被發現,現看來也被他偷走了。”
朝歌山神語氣遲疑:“你弄到了海洋之萃,然後一個人私藏了?朱槿,你也太不夠兄弟了吧,枉我們這麼多年交情,你都不想着分我一點?”
朱槿炸毛大叫:“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設的陷阱抓了個球,還不趕緊另想辦法!光嚷着我不分你點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我就是想全部給你,也得有機會啊!”
哦,難怪老師沒阻止自己幫小悅,敢情是惦記上了人家手裡的海洋之萃,唐小棠撇撇嘴,插入他們之間道:“現在到底怎麼辦?”
朝歌山神摸着下巴,思索道:“那人來過此處,下了毒,卻沒有中圈套,反而讓我們被一隻小貓崽給吸引了過來……”
調虎離山!三人腦海中頓時閃過同一個詞,唐小棠覆上手背上的紋章,幾乎是與紅狐同時消失,朝歌山神原地呦呦兩聲,將面具稍微推起,露出線條漂亮的下頜,淺紅的脣翹成好看的形狀,饒有興致地自言自語起來:“又收了個徒弟麼,還騙我說只是跟班而已,哎呀哎呀,真是不好辦呢。”
心急火燎地回到封印之中的二人本是擔心着被調虎離山後封印空間無人看護,會再次遭到破壞,搞不好日光鳥和海龍珠也會被順走,然而一踏進封印,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丹珠正將一個五短身材的人摜倒在地,反剪雙手,聞聲擡頭,表情平靜:“回來啦?”
“回來啦。”唐小棠真不知該哭該笑了,朱槿和朝歌山神聯手布了個陷阱,結果沒抓到人不說還反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反倒是丹珠守株待兔,輕而易舉就將搞破壞的小賊給捉住了。
朱槿上前去,腳尖將那人的下巴勾起來,居高臨下地俯看着人家:“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霸下你啊,還指望是什麼更厲害一點的人呢。”咂咂嘴,還有點掃興的樣子。
唐小棠倒是聽說過霸下這個名字,傳說上古神龍共生有九子,霸下是其中之一,後世多以駝碑龜的形式被人們所知,是吉祥長壽的標誌。
不過他和老師因何結仇就不知道了。
五短身材的霸下看起來簡直就是個活的武大郎,被丹珠踩着後背爬不起來,又被朱槿侮辱性地用腳尖抵着下巴,一時憤怒得無以復加,嘶聲大叫:“[男聲]有本事放開我咱們單挑![女聲]以多對一算什麼本事![男聲]老子早就想教訓你了![女聲]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侮辱我!”
時男時女的叫罵令唐小棠驚得眼都睜大了:“他……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朱槿淡定地回答:“男的,只有生氣的時候纔不男不女。”
唐小棠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問:“這算是人格分裂麼?老師你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現在人抓到了,可以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