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 部分

寬闊且空曠的筆直公路之上,一輛瘋狂的漆黑靈車如同被惡魔附體一般,完全不顧引擎咯咯嘎嘎得亂響,緊抓着方向盤的井田不停的換檔催油,換檔催油。直到無檔可換,無油可加之時,這偷車賊依舊本能的一手緊握着檔位上,奢望着還能再推上一格就好。

這已三次被捕,偷車過百部的慣盜第一次害怕了。害怕的不光只有車座後恐怖的棺材,還有那倒後鏡中瘋狂追來的女人。

奔跑的瑪雅已是真正的怪物,雙腳轉換前踏的頻率快過任何的馬達,前傾的身體就像一隻黑色的響尾蛇飛彈,死死的跟在後方。

“媽的,那些傢伙還是人類嗎?”低頭看了看已指在100的時速表,井田頭頂的冷汗從上車後便沒有停過。

“喂!偷車的,把卡比還我!”在飛馳的車後,在飛奔的瑪雅之後,已是站着身子踏單車的方向放聲的高呼着,腳下卻不敢怠慢。左右搖擺的單車除了鈴鐺不響,什麼零件都在劈啪亂響,方向不知道自己還能跟上多久,顯然單車不是爲了時速上百公里設計的。

一條悠長的公路,成爲了人追汽車,單車緊隨的場面。如果有什麼無聊的學生正好拿着DV拍下這一切,一定又能引爆一次日本收視狂潮。

回到車內,副駕駛座上的黑貓終於打着哈欠的甦醒了過來,全怪那吵鬧的引擎。

“你多大了?”突然,看着身邊陌生的人,黑貓嘆息的問着。一頭染成的綠毛,穿得自認叛逆的井田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樣,“想活的更久點就趕快靠邊停車,你來錯地方了。”

“啊?!”突如其來說話的貓嚇得這小子一陣脊樑抽搐,一個不留神,一塊路上的石頭讓這飛馳的靈車真的“飛”了起來,整整在半空滑行出了十米,井田驚訝的“啊”變成了慘叫的“啊”,被車內可憐的小偷“啊”成了比美帕瓦羅蒂的男高音。

“轟”的一聲落地撞擊,讓他又繼續起了呼吸,可那車後緊閉的車門卻被震的大開,漆黑的六邊形歐式棺材飛了出去,在堅硬的地面上慣性旋轉滑行出了好遠纔算停下。滑行的一路拖出絢麗的火花,證明着棺材全鐵製的事實。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一邊井田大叫的問着身邊會說話的貓,一邊緊緊握着方向盤,不敢鬆手,以現在的時速再出點狀況,井田就可以直接躺這靈車去火葬場了。

“我們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馬上你就要變成不會呼吸的東西了。”黑貓冷冷的提醒着,嘴角微微上仰的姿態是在嘲笑。

說來也怪,一直奔跑到了那掉落出來的棺材身邊,瑪雅竟突然停下了步伐,失去了追趕的興趣。

“怎麼不追了?”捏剎甩尾的停下了快散架的單車,方向不明白瑪雅爲什麼停了下來,“拜託,卡比還在上面,我可沒多少體力去追燒汽油的汽車啊!”

“敵人已確定……”輕輕的半蹲在了那棺材身邊,瑪雅如同沒有聽見方向的話,用那沒有抑揚頓挫的音符說着莫名其妙的語言。輕柔的單手撫摸過漆黑的棺材表面,突然一下發力將那棺面上代表神的金色十字架按了下去。

緊接着,圍繞着棺蓋周延,一圈急寒雪白氣霧噴了出來。只是站的靠近了點,方向都覺得腳踝冷的發麻。

森嚴的棺蓋也在這圈白色氣霧裡由正中分裂,如雙開大門般開啓。露去了全金屬的內臟。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換方向茫然了,因爲棺材中躺着的不是屍體,圓滾長達一米有三的前部類似炮膛,後方半米長的略粗部件爲主體,主體之上圍繞着一圈彷彿送彈袋般粗壯的管線。

“美國R3T型核能轉換電磁炮,未來戰場上的終極單兵殺傷性兵器,我們熟稱‘祭祀’。”平靜解釋之時,瑪雅已取出了和這可怕大炮放在一起的漆黑金屬頭盔,這是那夜測量許哲靈動值所用的裝備“目前來說,只有配備了R3T型戰術瞄準頭盔,與我這等P型單兵機械纔可使用。”

自然的取下了頭上的禮帽,全金屬的頭盔完全掩蓋了瑪雅那張冰冷的臉,空留腦邊血紅的攝像頭嘎嘎的變換着焦距,鎖定着前方那輛還在飛馳的靈車。

“抱歉,你說的東西太過專業,能解釋的清楚點嗎?”方向可不懂這些專業人士都無法理解的語言。

“簡單的說,‘祭祀’通過核能提供能量,將能量壓縮成炮彈形式,類似許哲壓縮得到的地雷光團,不同的是祭祀可以無限趨近光的速度射擊命中目標,在**縱下,命中率高達8%。

理論上,強大電磁炮彈有效攻擊距離在200公里以內,可一發炮彈摧毀生物內能在2000以下的任何物體,包括妖怪在內。”解釋之時,瑪雅奇怪的撕扯開了右腰的裙襬,露出了那雪白的小蠻腰,可她卻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雙手繼續抓緊了急富彈性的肌膚,發力一扯,方向都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可從瑪雅的皮膚下露出的不是鮮紅的肌肉,也不是陰森的白骨,有的是於那棺材中冰冷電磁炮一樣的銀色金屬外殼,還有腰眼處一排十個細小的插口。

單手輕提着巨炮主體部位的把手,笨重的電磁炮竟被瑪雅單手給提了起來。另一隻手解下了那纏繞在主體上的柔軟管線,並不是巧合的是,管線的末端突起了一排的銀色傳送“端口”。可在方向看來,這些所謂的“端口”是貨真價實十釐米長的鋼針。

當瑪雅熟練如走路般拿着“端口”對準了自己腰上的孔洞,方向不由心中一緊。

“你想幹什麼?”方向雖然知道,可還是不由的問着。

“當然是給電磁炮提供能源。”瑪雅說話之時,毫不猶豫的將那端口**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向彷彿看見了瑪雅身體在插入瞬間的顫抖,而他也將這顫抖理解成了刺骨的痛,“在我的身體內埋藏着世界上最小型也是最高效的核聚變電源組,所以我能在不借助外界電源的情況下一直飽和戰鬥一百年之久,前提是其他部件不出毛病,身體不被摧毀的情況下……”

右腳畫着半圓向前踏去,膝蓋微微彎曲,瑪雅已進入射擊狀態,雙手牢牢抓着電磁炮主體上的兩處支撐點,彷彿懸掛於腰繫的恐怖大炮平行的擡起了直徑120毫米的炮口。

那頭盔內部的全息屏幕之上,奔馳的靈車已被鎖定,就像被死神鎖定的可憐靈魂。

一直默默的站在瑪雅的身邊,方向是看着這機械女孩如何化身成爲了可怕的兵器。

但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正是站的太近了的關係,方向感覺不到女孩口中所介紹兵器的強大,感受到的只是一個脆弱的靈魂,在無數的武裝下恐懼的顫抖着……

“他們想幹什麼?”沒有後門的靈車,讓那還在駕駛的井田能更清楚的回過頭去“觀看”看似瘦弱的瑪雅如何的架起了可怕的大炮,眼中已滿是旋轉的淚水,“我只是偷車啊,不是殺人放火吧?!”

“媽的,完全忘記我還在車上了啊?!”黑貓卡比氣憤的大罵,毫不猶豫,從那副駕駛車門搖下了窗戶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等我啊!”井田終於算是聰明瞭一次,學着黑貓的動作,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閉上了眼睛,努力不去看車輪下飛速“奔馳”的水泥地面,飛鋪的跳了出去。

同一時刻,已在千米之外,瑪雅冰冷的述說着,“敵人確認,攻擊等級B,‘祭祀’發動!”

完全用大腦程序扣動下了扳機。

接着,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已瑪雅爲中心,強勁氣浪向四周成圓形擴散,方向只覺得自己差點飛了起來。

而沉重的壓力也壓的瑪雅支撐的雙足向下一沉,而腳下的水泥地面則是爆裂出無數的碎片,如同烏龜背上的紋理。

但最可怕的還是遠處已無人駕駛的車,一顆銀白橢圓光彈快如激光,直直從靈車開啓的後門射了進去。

然後,“轟隆”……

貨車大小的靈車飛上了十米的高空,爆炸成爲了無數燃燒的碎片,如一場火雨般被拋灑出了數十米開外,四周就像剛剛激戰了三天三夜的戰場,除了沒有屍體……

“呵呵……呵呵……”看着前方不遠處一堆已經嚴重變形還在燃燒的車輛底部鋼架,井田坐在“溫暖”的大地上抽搐的笑着,褲襠已經全溼。估計短時間內,再看見漆黑的靈車,他能聯想到的只有“死亡”了啊……

“敵人尚存,繼續‘祭祀’。”說着,瑪雅不過改變了幾分還在冒煙的炮口角度,可怕的“祭祀”又瞄準鎖定了那坐在路面傻掉的偷車賊。

“夠了!”方向突然走到了瑪雅的身邊,單手將那沉重的炮口向地面壓去,直到炮口完全的接觸了地面位置。

“你幹什麼?目標還沒有停止活動,任務還未終了。”沒有表情的頭盔下,瑪雅不解的問着,好像殺死那個偷車的人沒有任何的不可。

“別把殺人說成任務,也別用那種冰冷的語氣說話。即便你的心都是鋼鐵打造的,別忘記了你的腦袋還是人類的部分。沒有人擁有無故屠殺的權力!”說完,方向跳上了身邊的單車,向着黑貓着陸的位置奔去……

“你錯了,因爲我不是人,我是‘產品’……”瑪雅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方向聽見沒有,不過她也真的放下了恐怖的電磁炮。拔出了腰間的端口,取下了沉重的頭盔,露出了人類女孩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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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混亂已在悄然無聲中開始,不管是妖怪,還是人類的社會,都已能暗暗感受到“曙光”帶來的衝擊。在還分不出這道“曙光”是善意還是噩夢之前,大家只能繼續的觀望着……

而在中國,一個古老且神聖的位置,位於北京中心的紫禁之城,這些天也是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只因爲它已不再對外開放,也不接受任何的參觀,對外的解釋爲正有大型劇組在借場地拍攝史詩級古裝大戲。

當然也沒有人懷疑管理人員給出的這種解釋,因爲在那宏偉的紫禁城門之前,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總守衛着威嚴的鋼甲士兵,手握長槍,立如青松般筆直挺拔。

無數從門前走過的遊客與路人無不感嘆他們驚人的“演技”。即便完全找不到攝象機在拍攝的影子,他們依舊一站便是半天,別說休息,就是一口水也可不喝。威嚴挺拔的姿態,就像真是古代皇宮中保護皇上的禁衛之軍。

只是看看這些跑龍套的配角,大家對這部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大戲”已充滿了期待,無不等着看是何等精彩的鉅作?

而在那幽深廣闊的紫禁城中,到處都感受不到排戲該有的輕鬆氣氛,就是一個指揮的導演也找不到。

錯綜複雜的皇宮內院間,到處可見站崗的鋼甲戰士,五千下凡天兵,將這裡真正當成了天庭一般的來守衛。別說妖怪,就是未允許闖入的人類,這些代表神的士兵也會毫不猶豫的格殺。

他們不懂人類的秩序,不懂所謂的法律,唯一懂的便是,服從那神之使徒的命令。

作爲中國歷史上明清兩代,曾居住過24位稱爲“天子”皇帝的宮殿,大概也只有它配得上這些下界神靈落腳的標準吧?

已是近黃昏的天,將這原本便金碧輝煌的城中之城渲染的更加雍容華貴。彷彿是踏在“金磚”之上的海格力斯,旁若無人的向着那紫禁城中心的乾清宮走來。

推開了高聳的宮殿木門,空曠的大殿之中,只有那沉默的哪吒坐於宮殿正中的龍頭寶座之上。

沒有小人得志的竊喜,沒有皇者眉宇間的霸氣,沒有荒淫無度的殘暴,沒有治國平天下的沉重壓力。

在哪吒的身上有的,只是一顆平靜的心,好像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他有充足的資格做在那把全世界男人都夢想的椅子之上。

這便是神與人的區別……

“哪吒,出事了。”走到了寶座之前,海格力斯沒有任何參拜的禮儀,也沒有謙恭的語氣。因爲作爲神,自己擁有與那寶座上的人一樣的尊貴。

“怎麼了?”靠在冰冷生硬的椅背之上,哪吒真不知道爲什麼人類的社會會爲了這麼一把不舒服的椅子而生靈塗炭?

“托爾從中午開始便已失去了消息,全是那段網絡上許哲在日本的錄像害的。”海格力斯雖如此的說,可話語中卻感覺不到絲毫對許哲的責怪。

“你是說他在街頭利用五行禁咒大戰的錄象嗎?我也看過了。”哪吒一雙丹鳳的眼冷了下來,“真是丟臉,想不到堂堂中國的諸神之父,竟然如跳樑小醜般街頭被人類逼得動用五行之靈。換成從前,子涯會一瞬間解決掉一切對自己存在敵意的敵人,這纔是‘正義’該有的姿態。”

“現在怎麼辦,很顯然,托爾是去日本找九尾去了,這和父親還有其他主神的計劃不同,我們已開始偏差。”作爲希臘宙斯之子,大力之神海格力斯絕對是最聽話的。

“去找他回來吧,在最後的決戰開始之前,他還不能死去,特別是他所擁有的特殊‘能力’,我們不能失去。”哪吒決議的下達帶着淡淡的嘆息,似乎他也不希望事情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但那平靜的面容上卻找不到該有了驚訝。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回來。”說完,海格力斯轉身向着大門走去。

“等等。”哪吒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人,“把‘她’帶上吧,應該幫的上忙的。”

“你是認真的嗎?”海格力斯疑惑的問着,可當看見哪吒的雙眼,又繼續的向着大門走去,“我知道了,等我們的消息好了……”

這希臘的大力之神離開了之後,宮殿之中頓時又被陰冷與死靜所籠罩,可坐在這樣的環境中,哪吒彷彿真正感覺到了快樂,否則那嘴角上仰的微笑又是爲了什麼呢?

回到日本,夜晚已是悄然降臨,沒有白天燦爛的陽光,一條筆直的馬路之上,只剩下瞭如巨人屹立在兩旁的路燈,金色的光在本漆黑的大地上區分出了明與暗的差異。

不管是在明還是在暗,這寂靜的大路之上,一輛勻速向前推進的破舊單車似乎沒有停息的意思。

本來搭坐着一男一女的單車應該是愛情的搖籃,是平民尋找浪漫的好方式。

可在這輛單車上卻找不到絲毫與浪漫搭邊的感覺,

踩車的不是方向,而是一身黑色素面連衣裙的瑪雅,方向肩膀上抗着已睡去的黑貓,面向車尾的跨坐在後座之上,手中牽着一根拇指粗細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則系在那漆黑的金屬棺材之上。

於是便成爲了一副,機械女孩踩車,黑巫師拖行着冰冷棺材的恐怖畫面。

“喂,我們差不多該休息下了吧?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我可連一個小時也沒睡到啊!”靠着瑪雅冰冷的脊背,方向嘆息的提醒着。

“因爲你的關係,本可以兩天內完成的路程,不得不又多加一天專門用來睡眠。”瑪雅用一種隱諱的方式說着方向“麻煩”。

“切,早知道如此爲什麼還特地將我和你編到一組?你不是天下無敵的‘超人’嗎?一個人還不是可以解決一切?”方向半分諷刺,半分疑惑的問,這是自己一直在乎的問題。

“因爲我並沒看上去的完美。”繼續平靜踩踏的單車,瑪雅的平靜不知道是因爲那刻板的程序,還是冰冷的心,“我是P型人工機械的第三代產品,前兩代在人腦組織與機械身體同步方面出了致命的缺陷。致使第一代機械少女只存活了三天,而第二代也只堅持了12天而已。”

“那你已經被生產多少天了?”方向的聲音變的好輕,好像連自己都討厭如此發問的方式。

“九十八天零十二小時,所有機械少女中,我是最趨近於完美的‘產品’。”瑪雅述說着自己的“誕生”。

“那不是很好嗎?可以活着看這麼多的天明,我們都要感謝自己,努力的撐過了每一天。”方向沒有鳴謝神明,大概自己信奉惡魔的關係吧?

“不管如何的趨近完美,終究不是完美,我依舊是‘實驗’的機型。在成功解決最後的技術難題後,P型機械少女才能被大量的生產,投入進站場。

將來的戰爭已經不是人類的撕殺了……”大概因爲背對的關係,方向纔沒有看見瑪雅那微微垂下的額頭,不看冰冷的眼睛,不看冰冷的面孔,遠遠的,似乎能感受到這女孩的悲傷,“也正因爲還是實驗的產品,所以絕對不能單獨行動,需要有人監督,一個強有力的人。在我出現‘故障’的時刻,他要擁有能終結我程序的力量,這也便是你必須成爲我‘同伴’的原因。”

“謝謝誇獎,我想沒幾個人可被你承認能殺了你吧?”看着那路燈下遠去的路,方向淡淡的笑了。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在我身邊的是許哲,大概也只有他那般當量靈動值的怪物,才能在犧牲最小的情況下,了結了我的生命。”瑪雅的意思是,“臭小子,別臭美了,你還不夠格。”

“呵呵,你用了個很動聽的詞語。”方向笑的如同孩子。

“‘靈動值’嗎?”瑪雅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不,是‘生命’。這是隻有人類纔會使用的詞語,也是對於人類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如果忘記了它的存在,我想一定會很痛苦吧?”方向長長的感嘆,仰望着皎潔的星空,夜晚獨有的美麗毫不保留的展現着。

“你是個奇怪的人,我的系統無法給你的話語定性,區分不出其中的寓意,全部刪除,當沒接收到的一樣。”瑪雅加快了腳下的踩踏,拖行着棺材的單車向着路邊一家閃着霓虹的旅館駛去。

“哪有說沒聽見就真沒聽見的事情?要是可以逃避,人類可能是三界中最快樂的生靈了。”方向意味深長的述說,當瑪雅停車在了旅館門口之時,方向自然的跳落到了地面。

甚至懶得給那破舊的單車上鎖,瑪雅輕鬆的扛起了地面上冰冷的棺材,走進了大堂之內。

雙手插在褲袋之中,習慣微笑的方向跟隨其後。

接待櫃檯後的是位大媽,嚴重超重的體重讓她連站起來說聲“歡迎光臨”都辦不到。

“包小時,還是過夜?”大媽冷着臉的問着,就像誰欠了她幾十萬塊錢。

“過夜,安排一間大點的房間。”瑪雅同樣冷着臉用日文回着。

“等等?我們這裡不許放棺材啊!”終於看清了瑪雅肩膀上的黑盒子,大媽嚇了一跳。

“我是變態,這裡面全是**的道具,而後面的那小子是我找的‘鴨子’,可以進去嗎?”瑪雅用最簡單,也是最合理的藉口解釋了所有的關係。

“五萬押金,費用兩萬,房間307,三樓靠左的那一間。記得把他的嘴堵上,別吵到我其他的客人。”接過了瑪雅遞過來的現金,大媽一邊將鑰匙給瑪雅,一邊用一種異樣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方向來,“多好的小夥子,什麼不好乾,當鴨子?社會墮落了啊……”

“她在說什麼?”方向被瑪雅拉扯的向着樓梯走去,總覺得那大媽沒說什麼好話。

“他誇你有職業道德,難得的好青年。”瑪雅說謊了,可惜不能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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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房間,在三樓靠左的走廊盡頭,因爲距離其他客房更遠的關係這裡也是更加的安靜。

跟隨在瑪雅的身後,上樓的一路方向聽見了太多“異樣”的聲響,腦袋中亂成了一團。

“喂,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方向不認識日文,所以連門前碩大的招牌也沒有看懂。

“愛情旅館,在日本這種地方相當普遍,大部分都是男女用來偷情之用,所以登記等手續基本都已沒有。在百鬼觸手遍部全日本的今天,只有這種地方纔能用來休息。”瑪雅冷冷的解釋着,徑直向着307的大門走去。

“我似乎有點明白剛纔那大媽看我不對的眼神了……”方向的笑變得僵硬。

推開了陌生了房門,打開了明亮的電燈,瑪雅如同回家一樣自然的走了進去,將那漆黑的棺材放在了廉價卻鬆軟的粉紅地毯之上。

“設計這裡的傢伙一定瘋了……”看着面前的一切,方向有點茫然。

全粉紅的牆紙與天花板,讓人皮膚髮麻,一張偌大的圓形大牀還在緩慢的自動旋轉着,在那圓形大牀的上方天花板上鑲嵌着與牀等大的玻璃圓鏡,鏡子之上是用紅點連接成的各種星座,也算是獨具匠心……

“你先睡吧,我要清洗整理人類皮膚。”瑪雅的意思是洗澡,毫不理會還站在門口發呆的方向,自然的走進了還連不及介紹的洗手間中,反手關上了大門。

“真不知道半夜會不會暈‘牀’?”看着那還在勻速旋轉的大牀,方向嘆息的走到了不知道是牀頭還是牀尾的部分,脫去了滿是塵土的外套,躺了上去。就是黑貓也被放在了牀上。

還別說,看上去古怪的大牀鬆軟的厲害,好像連骨頭都會鬆垮了一樣。

側躺的微微圈縮,安靜的方向已經深深的睡去,連續近乎一天一夜的旅途讓這黑巫師也真正的疲憊了。

而在浴室之內,蓮蓬頭中噴下的熱水彷彿是瞬間已讓這狹小的房間被霧氣所籠罩。調解水溫的閥門被開到了最大,幾乎等同沸騰的開水衝過瑪雅**的身體。這能讓人類慘叫的水溫,卻無法溫暖瑪雅機械構造的身軀,人造外皮不像人類的那麼脆弱,高複合材料的本質使得它們甚至能抵禦穿甲彈頭的衝擊,可悲是它甚至感覺不到溫暖的變化。

任由水注從身上流過,雙手支撐着雪白的瓷磚,瑪雅深深的向外吹着空氣,如同在嘗試的呼吸?

可她已辦不到……

體內的核能電源組可提供身體所需要的全部能量,氧氣都被認爲是低級的補給。

可不知道爲什麼,瑪雅似乎記得呼吸的頻率,記得呼吸的感覺……

當沖洗乾淨,瑪雅利馬關上了龍頭,彷彿水會讓身體墮落一般。走到了碩大的玻璃鏡前,擦去了面上凝結的水珠,看着自己冰冷的臉。

依舊是沒有表情的,拿出了化妝臺上的針與線,在沒有任何麻醉的情況下,瑪雅將那腰上自己造成的傷口縫合了起來。同樣是沒有任何流血的情況,巨大的傷口如衣服上的破洞般被修補完整。

圍着雪白的浴巾,當瑪雅走出來時,方向已睡在牀邊的地毯之上,黑貓卡比也掉在了它的肚皮之上。顯然他還不習慣會旋轉的牀……

“笨蛋傢伙。”瑪雅是機械,她不需要任何的睡眠,可適當的讓身體休息是件很好的事情。所以瑪雅躺上了那張古怪的牀,身體各機能開始停止運轉,唯一不受控制的大概只有大腦了吧?

突然,那牀邊的方向睜開了雙眼,肚子上的黑貓也是瞬間便精神了起來。

“好了,現在該讓我們看看,這女人的腦袋裡到底藏了什麼吧?”方向悄然的坐立了起來。

“勸你最好別亂來,記得上次你潛入許哲夢裡的事情嗎?差點可被他給幹掉了。”卡比好心的勸解着。

“沒關係,我比那時候厲害多了。”微笑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方向還是一樣的樂觀,“再說了,我可不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搭檔是人還是機械,這樣不好‘稱呼’啊……”

說着,方向由身後掏出了一隻小巧的玻璃藥瓶,拔掉了密封的蓋子,傾倒出的卻是黑色的煙霧,煙霧也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向着牀上那已休眠的瑪雅緩緩的飄去……

同一時刻,同樣在日本,不過是在不同的位置,破舊的瑪莉引擎已開始如將死一樣的悲鳴。

排氣管似放炮一樣的噼啪亂響。

緊緊抓着方向盤,臉色蒼白的莫小小扭過了頭來,臉上偌大的兩個黑眼圈就是在昏暗的車內也清晰可見。

“看吧,人可以不休息,車可不行,再不找位置停車,我和車可都要掛了啊!”用着低沉陰森的聲音述說着,莫小小甚至連罵許哲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知道了,找位置休息吧。”許哲無比嚴肅的說着,是被莫小小的樣子嚇到了,所以沿着高速公路一條分出的小路,放炮般的瑪莉駛進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

沒有再前行多久,悲鳴的甲殼蟲停在了一座無名湖泊邊的人造停車場上。

“好餓,好餓,找點東西吃啊!”揉着肚子的從車內走了出來,許哲嘆息的說着。

“我只想睡覺,哪裡可以睡覺?!”彷彿沙漠上尋找水源的落難者,莫小小兩眼滿是血絲的環視着。

只見這廣袤的森林也沒有想象的荒涼,停車場上堆滿了各種型號的車,不過卻沒看見什麼好品牌的,基本都是一些本地產中低檔次的家居車輛。

突然,莫小小終於發現了水源,不過是真正的水源。那平靜如鏡的寬大湖泊,清澈且透亮,即便是在夜晚,也是能感受到它的純潔。天空中的明月與繁星,毫不保留的被它所映射着,遠遠看去,如同已分不出天和地的差異?

不過最吸引莫小小的還是悠長湖邊一頂頂人類搭起的小帳篷,想來便是能休息的場所了。

“你先去找塊地方,我去借點野營的東西。”許哲說話之時,莫小小已開始這麼做了。無奈的搖了搖頭,許哲的目光將那湖岸邊唯一一座小木屋鎖定。緩緩的走去。

木屋一側的櫃檯前,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正無聊的一邊看着櫃檯邊的小電視,一邊泛困。

和大多數打工仔一樣,這青年也是多半在混時間。雖然這露營地一個月的薪水估計還不夠他帶着馬子上幾次愛情旅館的,但總比沒的上要好吧?

所以打着大大的呵欠,青年痛苦並忍耐着……

直到許哲走到了櫃檯前,轉機似乎出現了?

“我要兩個睡袋,一頂帳篷,你這有什麼能吃的東西嗎?”許哲自顧自得在櫃檯後方的貨架上尋找着自己需要的東西。並沒有發現那泛困的青年突然來了精神,驚訝如同見鬼一般,目光瘋狂的在那身邊的小電視與許哲的身上來回的切換着。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低下了頭來,許哲終於發現了面前人的異樣,也發現了那電視上正播放着自己通緝令的新聞,五千萬碩大的數字彷彿要撐爆了熒屏一樣。

於是環境一下陷入了死靜……

“別告訴我你在想我想的事情,你會後悔的。”許哲輕聲的勸告着。

可就像販毒一樣,人類往往知道它的危害,也知道被抓住必死無疑,可還是有許多的人願意去冒險。

驅動他們的便是利益,或者說是貪婪?

所以,青年鼓足了全部的勇氣,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了櫃檯一邊的電話,開始撥打三位數的電話。不過顯然他的動作還不夠快……

“你果然還是做了……”長長的嘆息,許哲是那麼的無奈。

五分鐘後,櫃檯恢復了自己的寧靜,一對撒嬌的情侶走了過來。

“老闆,給我拿……”男友連貨品的名字還沒有說完,便發現了古怪。因爲那本該坐在櫃檯前的青年店員已經不見了。

“喂,有人嗎?”客人趴在了櫃檯之上,伸進了半個身子張望着,可就是沒有發現店員的影子。

“算了吧,沒人在,我們回帳篷好了。”女孩拉着男友的手,繼續的撒嬌起來。

“什麼服務態度,明天我一定投訴他。”男友氣憤的罵着,挽着自己的愛人離開了。

可他們卻沒看見,那櫃檯上方的天花板上,可憐的青年爲自己的貪婪付出了代價。

全身被膠帶包裹的如同木乃伊一般,牢牢的給沾在了天花板上,只留了兩了鼻孔在外面喘息。

在明天早上9點同事來換班以前,估計沒有人會發現他的存在了……

雙手腋下夾着一大堆“不要錢”的東西,許哲來到了美麗的湖畔旁。

一頂接着一頂的帳篷證明了今天是休息日的同時,也證明了這湖畔的美麗。

不用太過費力的尋找,她就在了銀色湖畔邊的草坪之上,捲縮着身子已深深的睡去。

銀白的月光下,莫小小一定不知道她的側臉讓許哲的心在激烈的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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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照着說明的書,月光下,許哲支起了一明書上筆挺漂亮的樣子,可至少它算是站起來了……

“日本貨,就是玩不懂。”看着如同風中危房般的黑色帳篷,許哲給自己的笨拙找了一個好藉口。

狹小的帳篷內的空間連一間衛生間都比不了,勉強夠放兩隻並排的睡袋而已。

輕柔的將那地面上沉睡的莫小小抱起,許哲已習慣了這樣的動作,溫柔的如同是在抱自己的孩子。

將這沉睡的女孩放進了睡袋之中,許哲才長長嘆息的擦去了頭頂根本沒有的汗水。

坐在身邊屬於自己的鬆軟睡袋上,擡頭看天。也不知道這帳篷怎麼設計的,在天花板的位置用一塊完全透明的膠布封頂,即便是躺着也能隨時看見那皎潔的月。

可如此等到了白天,該死的太陽將比最吵鬧的鬧鐘更煩人,鬱悶的是鬧鐘可關,太陽你又只能望着它無語。

顯然這種帳篷不是給懶蟲設計的……

“早知道就該先打開看下了。”無奈的搖頭,許哲拿出了衆多“不要錢”的食物,大到麪包,小到棒棒糖,如同搶劫了小賣部一樣。

事實他確實搶了……

當吃到坐不直腰了,許哲終於雙手抱頭躺了下來,口裡含着棒棒糖,透過討厭的天窗看向了並不怎麼討厭的月亮。

直到閉上了雙眼,直到嘴中的棒棒糖棍不再晃動,許哲也是深深的睡去。

偌大的湖邊露營地上一片寂靜的景色,所有的人都進去了夢鄉。而淡淡的霧氣也開始在湖的面上形成,證明着冬季已經來到了啊。

也是在這寂靜的森林,寂靜的湖邊,不知道是從怎麼地方,傳出了一首輕輕的歌,哼唱的女人聲音甜美的任何天王巨星無法比擬,而這沒有歌詞,甚至沒有樂器伴奏的歌,彷彿擁有着魔力,讓人做上了最幸福的美夢。

突然,在那滿是霧氣籠罩的湖面之上,一圈帶着月之光輝的波紋成圓形的向四周擴散開來。

似出水芙蓉,一位女孩從水中脫穎而出。水面之上,完全暴露在外的纖瘦上身沒有任何衣服的遮蓋,只有瀑布般的黑髮勉強的擋住了翹起的酥胸與細滑的脊背,讓人擔心她的身體。而一張清秀的臉龐還帶着些許孩子的幼嫩……

她在歌唱的,紅潤的嘴脣不過上下輕柔的運動,卻發出着如同天籟一般的音符。

屹立於水面,她徑直的來到了湖畔邊,驚異的是上岸的女孩沒有腳支撐自己的身軀,腰部之下竟是從水中拖出了一條樹幹般粗壯的黑蛇,蛇身盤繞着女孩的身軀而上,分不出是尾巴還是頭部的寬大蛇頭安靜的靠在女孩的肩膀之上,吐着血紅的信子。

此時才發現,在她的面前不遠處,正是許哲搭建的那扭曲變形的黑色帳篷……

跟隨着女孩激盪起的還未散去的波紋,一個猙獰的怪物由那死靜的湖中行走了出來。

人類男性的軀體,卻沒有人類的雙臂與頭顱,雙臂是一對巨大螃蟹般的鐵鋏,頭部則是蝦形的頭部,由蝦頭後自然下垂的鮮紅蝦尾,像一頭最怪異的頭髮披在這怪物的背後。

“溺之女,你確定搞定了嗎?”因爲是蝦的頭,所以完全看不見這怪物的嘴,只能聽見一個沉重的聲音如此的問着。

“放心好了……”終於停止了歌唱,那被黑蛇盤繞的女孩露出一了個詭異的笑,“沒有人可以逃過我的‘送葬之歌’的,三小時間內,這裡的人都會睡的像死豬一樣,就是被殺也不會有任何的知覺。網剪,放心剪掉他的腦袋吧。”

“怪不得在海上你有另一個名字……魔音女妖。”徑直的向前走去,網剪那自然下垂在身側的右手鐵鉗條件反射的一張一合,“噹噹噹”的撞擊之聲,陰森恐怖的讓人骨骼發麻。

他們是暗殺許哲的部隊,可卻不僅僅只有他們而已,不知什麼時候,一位全身被漆黑陳舊長袍籠罩的身影出現在了那溺之女的身邊,直直看着那走向目標所在的網剪,“勸你們最好不要太過的天真,還記得童子和凝找我們時說過的話嗎?他是比惡魔更可怕的人類。”

“再可怕,終究還是人類……”網剪站立在了那彆扭的黑色帳篷前,輕鬆的一次揮手,偌大的帳篷整個了翻了過來,就像一堆沒用的材料,落在了一邊的草地之上,那些許哲辛辛苦苦釘好的固定繩索,連絲毫抵禦都辦不到。

只見月光之下,兩個並排的睡袋之中,莫小小依舊睡的深沉,不知道是因爲旅途的勞累,還是溺之女那送葬的歌?

而許哲依舊是雙手枕在腦後,口中含着棒棒糖的棍子睡着。

“突然,就在網剪極限擴張的大鉗正準備剪下許哲腦袋之時,那許哲口中的棍子動了。

接着,一雙冰冷的瞳孔再自然不過的睜開。

“你知道我搭那帳篷花了多大的工夫嗎?你怎麼賠我?”許哲的聲音中帶着**的怒意,網剪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向後一躍開了五米,警惕的渾圓雙眼牢牢的鎖定在了許哲的身上。

支撐着瘦弱的軀體,許哲坐了起來,輕輕的單手揉起了額頭。

“怎麼可能?沒有人可以破我的‘送葬之歌’的?!”溺之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什麼狗屁歌,不過是一串催眠的符號而已。稍微特別點的大概就是加了靈在音符之中,這種東西也敢拿出來丟臉?叫你們來的人一定沒有告訴你們,被吵醒的我很恐怖的。”支撐着身體,當許哲完全的站立而起時,空氣中的天地之靈又開始了自己獨特的舞蹈。

“看我說過什麼,他很可怕啊?”那黑袍中的人得意的炫耀着,炫耀着自己的猜測是何等的準確。

“別丟臉了,我們可都是修煉滿兩千年的大妖,管他是醒着還是睡着了,我們的任務就是殺了他!”說着,拖行着雙鉗,網剪奔跑的向前衝去。蝦形的尖銳面部使得空氣阻力更小,這半人半蝦形的怪物跑的飛快,“我的雙鉗可輕鬆的剪來鋼板,去死吧!”

轉瞬衝到了許哲的面前,網剪極限擴張的右鉗剪向了許哲看似脆弱的脖子,可奇怪的是,明明只相差幾十釐米而已,他卻無法再靠近半分。

屹立於原地,許哲的雙手甚至還插在褲袋之中,只有擡起了右腳頂在了這妖怪的胸口之上。

“真大的鉗子,如果你不是妖怪,蒸熟了擺在餐桌上一定很好看,可惜現在的你醜死了,害我一點食慾都沒有了。”冷酷的許哲右腳一次發勁,這所謂修爲兩千年的妖怪完全的脫離了地面,彷彿被火車撞擊一般,加速如流星的倒飛了出去,與那茫然的溺之女擦身而過,直直的撞上了平靜的湖面,在水面之上拖出兩道數米之高的銀白水浪,然後毫無懸念的沉沒了。

“這到底……到底是什麼怪物力量……”無法剋制身體的顫抖,溺之女瞪大的雙眼恍惚無神,好像在剛纔網剪經過身邊之時,屬於自己的靈魂已經被殺了……

“用身體發動五行禁咒,化天地之靈爲己戰力,剛纔使用的是碩金之符,天地破,是將力量昇華的招式。拜託好歹來暗殺別人也好好好做點功課,否則連自己被什麼殺死了也不知道啊……”黑袍人無奈的搖頭嘆息着,如同在爲自己和這些傢伙是一夥的而感到羞愧。

“去***五行禁咒!明明就是人類,就該像人類一樣的死去!”溺之女咆哮的怒吼,那肩膀上的巨蛇張開了大嘴,露出了恐怖的毒牙。

“把你的‘玩具’收起來吧,我見過更恐怖的蛇,八個腦袋的那種……和他比起來,你連小蟲也算不上。”話語之間,許哲那左臂之上漆黑的天水符文贊放出了柔和湛藍之芒。

然後,茫然的溺之女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本平靜的湖面之上,一條巨龍張着猙獰的大嘴撲了過來,就像躲藏在暗處的鰻,一口死死咬在了溺之女的腰繫,硬生生將這妖怪拖進了那冰冷的湖水之中,好像什麼都從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樣就完了嗎?畢竟他們是修煉了兩千年的妖怪,沒那麼容易被幹掉啊,你不覺得該斬草除根嗎?”黑袍人微笑的“貢獻”着建議,彷彿完全忘記了許哲正在殺的是自己的同伴。

“‘草’?他們早被‘斬’了啊……”空洞沒有感情的雙眼,許哲看向了寂靜的湖水,也就在看的瞬間,數十條水之蛟龍奔騰直衝向天,彷彿在哄搶着什麼?

只見被連帶拉起了的溺之女與那網剪連慘叫都沒有,被這無數貪婪的巨龍分屍吞食。獨特的黑色血液順着一條條蛟龍的鱗甲向下的流淌,污染了原本清澈的湖水。

“哎呀,真是殘忍的殺戮方式,我終於相信吵醒你的後果很可怕了。”黑袍人輕輕的擡手脫下了身上厚重的布袍,丟到了身後的湖水之中,當是對死去同伴的一種祭奠吧?

出現在許哲面前的,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白色的鬍子,滿是皺紋的臉龐,一身華麗的西服,塑造出的是一派智者的模樣。

“你不想顯出原形和我打嗎?等下可能你連最強姿態還沒表現出來就已經死了啊……”許哲好心的提醒着。

“呵呵,這就是我的原形,簡單的說,我本事便是人類,大約也就百年之前因爲一場意外才化身成爲了妖怪。我也是在前不久才加入了百鬼的行列,所以在百鬼之中還沒有我的名字。”老人月下微笑的臉龐,不知不覺中已變的猙獰,“不過他們都叫我‘時間老人’,我便是那第一百零一隻鬼……”

蕭雨寒出品]

死靜,夜晚的微風帶着湖面透發的寒氣輕輕的吹過……

失去了帳篷的保溫,那睡袋中的莫小小冷的皺起了眉頭,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着。遺憾的是溺之女送葬之歌的催眠還沒有散去。就像在做一個可怕沒有盡頭的噩夢,神志無法從那夢中清醒過來。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你耗,明天我還要趕路。要打便快點,不打滾蛋。”許哲的左臂之上的湛藍天水符咒散去,那翻滾湖面上的數十條水之蛟龍瞬間化爲了一場無雲的黑雨,紛紛落了下來,網剪與溺之女的屍體天知道還能不能拼湊整齊?

“要‘時間’嗎?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送你一點?”微笑的老人依舊彬彬有禮,邁着平靜的步子向着許哲走來。

“本以爲你還有點人類的思考能力,看來你的腦袋也變成妖怪一樣愚蠢了,那就沒辦法……”淡淡的嘆息,側向平行輕柔的擡起了右臂,向上極限伸展的掌心之中,銀白的光點急速凝結旋轉,由大地上牽引而出的青紫電流彷彿滑過夜空的精靈,瞬間將那臺球大小般的地雷光團緊緊包裹,似鎧甲一般。

刺眼的光照亮了身邊漆黑的森林,就是天空中最亮的星星也要自愧不如。

這銀白的光不光映出了許哲冷酷的臉,同樣也映出了那靠近的人形妖怪。

突然發現,在他的臉上竟然找不到絲毫妖怪對力量本能的恐懼,已他那不到一百年的修爲,別說躲避許哲的地雷轟隆炮了,就是許哲任何一種形式的攻擊,他都支撐不了。

已不想將寶貴的睡眠時間浪費在和白癡閒扯之上,許哲只想一招結束一切。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許哲發現想制服了面前的傢伙竟是那麼的“困難”,身體連移動半步也變成了奢望。

呼吸,心跳,脈搏,所有生命的跡象彷彿定格在了同一秒鐘?

那掌心中地雷光團上跳動的電流不再跳動,凝固的就像觸手可及的湛藍煙火。

唯一還受許哲控制的,大概只有一雙茫然的眼睛,旋轉的看向了腳下的地面,許哲彷彿明白了,又彷彿什麼都不知道。

一面直徑兩米的漆黑時鐘安靜的躺在腳下的地面之上,白色的三根時針不再像往常一樣的旋轉,似乎哪個吝嗇的傢伙拿走了屬於它的電池?

“你真的是好厲害啊!”老人臉上的笑猙獰的已是那麼的醜陋,一頭向後梳的銀色白髮擦了太多的髮蠟,光是看着就覺得噁心,“明明已經按停了你的‘時間’,想不到你的思維和眼睛還能掙脫開束縛自由活動。換成剛纔那些什麼兩千年的大妖,在我恢復時間以前,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稱讚的走到了許哲的面前,兩人的距離近的已不過數釐米的距離,許哲甚至能感受到這老怪物的呼吸。

“小孩子,不要吃糖,會壞牙齒了。”如同威嚴的長輩,老人再自然不過抓住了許哲口中棒棒糖棍,拉扯了出來,丟在了一邊的草地之上。此動作和虎口拔牙沒有區別,但許哲現在卻是被“捆綁”的老虎……

如果眼睛可以說話,許哲冰冷的雙目在說的是,“你會死的很慘……”

“呵呵呵呵,是不是覺得我的能力很厲害?”微笑的從那腳邊的草地中撥出了一粒草穗,老人平行的放在了手掌之上,而一面新的漆黑時鐘悄然的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接着,許哲看見了神奇的一幕,那在土壤中本需要幾天纔可發芽的種子,在這老人的“時鐘”之內,不過數秒已長成了一顆不輸“父親”的健壯綠草,“和你看見的一樣,在我創造的結界之中。我能輕鬆的控制時間,或像你這般的靜止,或向這小草一般的加快,甚至讓時間倒退。什麼‘光陰如流水’,‘光陰似箭’,對於我的‘時間之輪’來說這些都是錯誤的成語……”說着,老人那平擡的手掌突然縮緊,一顆剛纔還健壯的綠草剎那便被握成了碎片。揮舞着握緊的拳頭,老人毫不偏差的打在了許哲的側臉之上,如同打上了沙包一般。然後,另一隻拳頭接着的揮出,似雨點的拳頭沒有了停息,一下不一下更快,一下比一下更沉,全打在了許哲的臉上,越是如此的擊打,老人越是無法抑制心中的興奮,刺耳的笑伴隨着拳頭打在肉上的恐怖響聲,“想知道爲什麼我這麼厲害嗎?想知道我爲什麼這裡強嗎?你一定很想知道吧?沒關係,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我本來是英國倫敦大笨鐘的維修工,在那墓地一樣冷清的大鐘內,我從13歲一直幹到了63歲,對於那機械的鐘表,我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對於我來說它就像我的孩子,我記得它的每一塊零件,我知道什麼天氣裡它容易故障。我不在乎微薄的薪水,我不在乎甚至找不到伴侶,因爲它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

可你知道什麼狗屁管理員怎麼對我說嗎?‘你老了,沒有用了,該退休了,我們可以找到更年輕更便宜的人來做你的工作,反正不過是上點潤滑油而已……’

什麼叫只是上點潤滑油而已?那混蛋根本就不懂‘時間’是世界上最神聖!”

最後的一拳,在擊中許哲的瞬間,老人解除了他腳下一直停止的黑色時鐘,許哲身體慣性的倒飛了出去,硬生生撞上了一棵大樹,無力的滑落坐在了地面之上,震落了一大片的樹葉。

“因爲我明白……明白‘時間’的價值,所以大笨鐘才選擇了我。百鬼是怎麼說來着?物件在長年的被使用中產生了靈,而這靈也又依附在了我的身體之上。於是我便化生成爲了妖怪……不對,應該說是掌控着時間的神靈,我是神!”老人放聲的呼喊着,如同想讓全世界都聽見自己的聲音。

“真很疼啊……”突然,高呼的聲音中攙雜了一絲細微的抱怨,老人茫然的看向了抱怨的方向。

只見依靠着聳立的樹,許哲支撐着身體重新站了起來,滿臉的傷口在時間恢復的剎那便全出現在了臉上,就是那劇烈的痛也是折加在了一起瘋狂的摧殘着神經。

可許哲還是站了起來,即便整隻右眼已被打得腫成了包子,鼻血不受控制的流着,許哲的眼中依舊找不到任何屬於懼怕的東西,相反卻只有嘲笑。

“真是麻煩的傢伙,想發牢騷就該去心理醫生,我纔不管你的過去,也不在乎你未來有什麼偉大的‘志向’。我要做的便是幹掉你,然後去睡覺。”雙腳合併輕輕跳起,許哲突然完全平行於地面,極限半蹲於了剛纔“扶”了一把自己的大樹之上,天地之靈開始了舞蹈。

沒有翅膀的飛翔將許哲的身軀在空氣中加速的如同一道恐怖的光霞,直直衝向了那還在原地喘息的老人。而回旋的身體更將那揮動的碩金之腿加速的在空氣中拖出了金色的光。從剛纔的拳頭,許哲得到了兩點認識,一便是,這所謂的時間老人會着古怪的封印之術,而另一點便是,這傢伙除了封印外就只剩下了人類一般的力量而已……

所以,配合着飛翔的爆發力急速,天地破的蠻勁,完全能在一招解決了戰鬥。

本來一切都該如此,像許哲計劃的一樣,可那不在計劃內的,便是一面樹立於空氣中的巨大透明漆黑時鐘,出現在了老人的面前

時鐘停下了許哲的攻擊,透過玻璃般透明的時鐘,許哲看見的是張扭曲的臉。

“想殺了我嗎?我可是掌管時間的神靈,怎麼能被你殺死?而且凝已經承諾過了,只要能幹掉你,我便能得到大天狗的位置,成爲百鬼的首領之一,伴隨在九尾的身邊。只要跟隨着她,我的理想,絕對可以實現!”獰笑飛奔張開的右手手掌完全抓住了許哲的臉,帶着連呼吸也辦不到的許哲身軀向後狂奔。

“轟”的一聲巨響,老人將許哲腦袋死死撞上了那刻可憐的大樹,連大地都在爲之顫抖,木屑震的四濺,落葉如雨水般向下飄落着。

“時間之輪,解除……”一聲平靜的暗示咒文,漆黑的時鐘消失了,老人也放開了一直抓住的許哲,看着他順着筆直的大樹滑落向地面,看着那樹幹上鮮紅的血,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裡。

“呵呵呵呵,我做到了?我幹掉了連大天狗也無法戰勝的傢伙?哈哈哈哈!”老人興奮的如同孩子,似乎也不敢相信這樣的現實。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殺你的……”地面上,許哲的聲音結束了老人的歡呼,也讓這老人感受到了恐懼,“因爲你並不算什麼邪惡的妖怪,只是愚蠢而且對世界一堆牢騷的瘋子而已。”

空氣中,焦躁的五行之靈瘋狂的相互撞擊着。

“怎……怎麼可能?這樣的撞擊人早就死了啊?”地面之上的許哲重新站了起來,不管是臉上的傷,還是腦後的傷,全用一種想象不到的急速恢復,老人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物。瘋狂的向着湖邊跑去,只想和許哲拉開距離。

“妖怪之所以比人優越,因爲它們能操縱靈加大細胞活性,使得必死的傷口也能迅速的癒合。它們還能通過操縱靈強化身軀,使得硬如鋼鐵。還有這樣那樣其他的優越處……”說話之時才發現,許哲的眼神完全的改變了,帶着王者般的遺憾,那被嫣紅符文包裹的右手已垂在了空氣之中,“可所謂的優越,其實全只表現在靈的方面而已,當靈達到一定程度時,人也可以做到妖怪所做的一切,甚至更加厲害……”

“開什麼玩笑,你給我安靜的去死!”咆哮的老人發動了最大型的時間之輪,一面閃動着暗黑光澤的時鐘赫然出現在了許哲的腳下,他還是和剛纔一樣屹立不動了。

“哈哈哈哈!”老人放心的衝了上去,右手之中掏出了一把滿是油污的平口螺絲刀,這是陪伴了老人半個世紀的修理工具,現在卻用來了殺人,真是悲哀……

近在咫尺,老人雙手握住了螺絲刀柄,刺向了許哲的心臟,即便是怪物也該死去了吧?

突然,只見一道紅霞從面前閃過,然後老人妖怪的生命也結束了,赤劍輕鬆的斬斷了那老舊的螺絲刀,也傾斜的由老人腰繫向上的切出了一個可怕的傷口。巨大的傷口彷彿在因爲赤劍的溫度燃燒着,奇怪的是沒有痛,好像神經也被溫度所麻痹。

“你……怎麼可以在時鐘內移動?”老人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爲我是比妖怪更強的人……僅此而已。”許哲展現出的便是最現實的力量差異,當靈的到達一個境界之時,不管是多麼有趣的法術,面對絕對的力量也成爲了雜耍而已。

重重的倒在了地面之上,老人的呼吸好慢,眼睛已開始了恍惚,可就是不肯丟下握在手中的螺絲刀柄。

“抱歉,被五行禁咒殺死的妖怪,將會被完全的摧毀,沒有再生的可能。”許哲雖如此的說,可卻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是那麼的和諧,“不過你還不算妖怪,只是太過自大的人而已……”

當軀體被燃燒乾淨,老人剩下的只有一個湛藍的靈魂火團,火團圍繞着許哲猶豫的轉了兩圈,最後還是選擇墜了大地之中。

湖邊的伏擊以許哲的全勝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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