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立於山前,人才能瞭解到自己的渺小。
對於方向來說,面前不過十歲孩童模樣的撒旦,卻是連山也無法比擬的高大存在。
剛纔所發生的一切,已證明了,人與魔王的差距不是努力就可以彌補的。
“方向……你知道我爲什麼託付布納諾將‘撒旦的右手’交給繼承者嗎?”撒旦在嘆息,幼嫩的小臉帶着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滄桑。
“他有說過,爲的是在你出現前,繼承者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因爲在學習完成全套的召喚咒文後,黑巫師的名字也意味的出現在了你的‘菜單’上。”方向瞭解自己的未來,也瞭解自己要爲獲得的力量犧牲掉什麼,可大概也只有他,能用那麼平靜的表情面對自己出賣靈魂的事實。
“沒錯,在我決定‘吃’你前,你不能死,誰也不能奪走我撒旦看上的‘東西’。‘撒旦的右手’可以代替不在你身邊的我,趕走任何想傷害你的人。在魔兵中,‘撒旦武裝’是我親手打造出來的,與除軒轅外任何神兵相比也不遜色半分。”擡起了自己那被血紅鎧甲包裹的右手,連撒旦都不記得自己上次帶它是什麼時候了,“每一件‘撒旦武裝’都擁有特殊的能力,這撒旦的右手也是撒旦武裝中最強攻擊輸出系的兵器。像你那樣胡亂揮動的使用方式真的讓我很‘矛盾’啊……”
“只算‘胡亂揮動’嗎?”方向真沒想到自己會被評價的如此之差,尷尬的笑着。
“矛盾的是,‘撒旦的右手’很高興又能品嚐美味的鮮血,可你卻捆綁了它的利牙,就連想‘撕咬’都辦不到了。”自然的脫去了手臂上的鎧甲,撒旦將那還原的右手又交到了方向的手中,“聽着小子,神器魔兵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每一件,即便是最低級的都凝聚着製造者的智慧與艱辛。它不是生靈,卻勝過任何的生靈,它沒有生命,卻比任何的生命都強。
生命會隨着時間而枯萎,而它即便跨越千年威力也不減半分。
神器魔兵啊,是最優秀的……‘水壺’。”
“你的比喻真是……”方向不知道如何定義撒旦的語言水平?
“覺得奇怪嗎?其實這是最形象的說法。”抽出了一直安靜插於身邊的銀製紳士仗,拉了拉頭頂黑色的禮帽,撒旦沒有去管那地面上已髒掉的燕尾禮服,且當它是爲了這人類的“成長”犧牲掉的英勇戰士吧,“不管是怎樣的神兵都改變不了它是‘水壺’的事實,它們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甚至化爲可移動的生靈模樣。說穿了,它們也全是用來儲存靈的工具。就像樹立在那裡的水壺,再華麗的外表也改變不了它是用來裝水的事實。
不同的是,因爲使用方式的不同,有的人可以讓壺中的水如奔騰的大江般涌出,有的人卻只能如屋檐下的雨簾,一滴一滴的浪費神兵的力量。
使用方式的錯誤,就是軒轅劍在手,也只是一柄‘廢鐵’而已。”
“好像很深奧的樣子……不過啊,我還是無法相信你。”面對着那魔界中的王,方向聽進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卻對每一句話都存在保留的位置。因爲自己還有太多的困惑無法解釋,微笑的臉,是個提問的好開始,“請不要誤會我,我只是懷疑你的目的性而已?我的成長或許可以爲人類做點什麼,救更多的人?但是……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嗎?”
“好處?”撒旦微微的一怔,自己的臉上也顯得疑惑了起來,“仔細想想,好像對我沒有什麼好處啊?而且教人是世界上最枯燥無趣的事情,特別是遇上了‘笨蛋’的時候……”
“我沒那麼差勁吧?”方向倒沒有生氣的意思,臉上一直保持着親切的微笑。
“算是幫亞蓮完成‘心願、吧……曾經的她只有一個可笑的願望,每當說起那句話,她的臉上也會自然像你這樣的笑。她希望‘世界和平’。沒有疾病,沒有戰爭,沒有苦痛,變成一個平等,沒有歧視的世界。”回憶是件幸福的事情,它能讓不快樂的人快樂,讓沮喪的人振作。它是美化的過去,美的有時迷惑的人都不願意向前,現在的撒旦也是被回憶迷惑的人。
“確實是很‘可笑’的願望,大概也只有我這樣的人才會做這樣可笑的夢吧?”方向開始相信了,那個叫做亞蓮的女人和自己好像的事情……
“可是如果神與九尾真的開戰的話,人類的世界也必然被摧毀待盡。到時候連做可笑夢的人也都沒有了。”重新佩帶起了雪白的手套,撒旦恢復了紳士溫文爾雅的模樣,“亞蓮是不想看見這樣的世界的,太悲哀了啊……
可惜我不能親自插手你們直接的戰爭,否則也不用指望你這樣的笨蛋了。”撒旦又是在無奈的嘆息着。
“爲什麼你不能出手?”方向有些茫然了。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用那銀製的棍頭敲擊着方向的腦袋,撒旦像老師在懲罰着自己的學生,“別忘記了我可是魔界的國王,如果連我也捲進這場紛爭,必然整個魔界也不會再坐視不管。
他們可都是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到時候,我根本幫不上任何的忙,只是加速了人間界變成地獄的速度。
而且話說回來,你的世界難道期望別人替你保護嗎?太丟臉了啊……”
“那麼開始吧,雖然有點笨,但我會認真的去學的,老師。”深深的呼吸,方向對着遠遠矮於自己的撒旦正式的鞠躬行禮。
“總算有點‘成長’了嗎?可以感覺到點‘紳士’的謙遜了。”撒旦勉強接受了自己的第一個人類弟子。
回到更上的世界,那個神居住的世界……
這裡沒有稱爲漆黑的夜,不管是任何時候,這裡都是白的刺眼。區分時間的辦法,也只是各神心中的一點點感覺了而已。
在這象徵絕對正義,絕對光明的世界,就不證明它不存在漆黑的地方了。
至少在那封神臺下深深的地底,一座只有牆上間隔數米一隻的火把,勉強提供照明的地牢內,黑暗是那麼的清晰可見。
說這裡是地牢,只因爲這裡是格外的陰森,一間並着一間的小房間全用金屬的柵欄組成。
可在神的牢房中卻找不到半個的囚犯,好像女校中的男廁所一樣,只是擺設而已。
不過就在不久前,它也迎接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客人”。
帶着無奈的嘆息,穿着一身可愛的黑蕾絲連衣裙,閻王從地牢的入口走了下來,一張幼嫩的臉上滿是惆悵。
在踏入這地牢的瞬間,閻王已經聽到了“轟,轟,轟……”的響聲。伴隨着自己向地牢深處走去的步伐,這響動的聲音也是越來越清晰。聽在閻王的心裡,真是一下比一下沉重。
一直走到了無法再前進的盡頭,也正是那聲音的源頭。
不同於其他用鐵欄杆修砌的牢房,這裡的囚犯似乎有特殊的待遇,四面的牆壁全是用透明玻璃般鑄造而成,彷彿完全感覺不到禁錮的存在。
可在其內的許哲卻沒有一刻忘記失去自由的事實……
站立於連縫隙也找不到的幕牆前,許哲揮動的拳頭一下又是一下,從不間斷的轟擊在透明的玻璃之上。
鮮紅的血已讓玻璃看上去並不透明瞭,順着幾條幹了又溼的痕跡留向了神界的大地。
“你休息下好嗎?幽冥之間看似透明脆弱,可卻是用神界最堅固的結晶體鑄造而成。
不是拳頭可以破壞的……”閻王就屹立在那裡,距離“自殘”的許哲不過一面牆壁的距離,可這卻是一個遙遠的距離。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我抽不出軒轅來了……”許哲的聲音好輕,輕得好象只有嘴脣在運動而已。他看上去格外的虛弱,臉色蒼白的厲害,加上不斷拳擊引起的失血,還有不肯進食,他已經沒有剛到神界的氣勢了。
“幽冥之間是專門用來收押擁有強力之靈怪物的地方,也是由從前的你,子涯親手打造的結界神器,本來便是爲九尾爲對象而設計的……在這裡面,任何的靈都無法發動。別說是你,就是主神大人們也無法從中自行的走出來。”閻王本不想來這裡的,當得知了許哲被主神大人們軟禁的消息後,閻王知道即便看了,自己也無力改變什麼。
可最後,自己還是來到了這裡,看着那曾經的同伴如此的模樣。閻王有一種說不出的背叛感,自己背叛了許哲,背叛了一個“朋友”。
“那麼你是來放我的嗎?”許哲終於停止了沒有意義的拳轟,鮮紅的拳頭不了太多的廢話。
“我……”閻王低垂下了頭,懸於身邊的雙手握成了拳頭,身體無法剋制的顫抖着。
“別做夢了,關你,可是玉帝大人親自下的命令,想放出來?除非她有背叛整個神族的勇氣。”說話的是楊戩,這討厭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閻王的身後,雙手支撐着閻王那瘦小的肩膀,放肆的笑着。
楊戩看上去是那麼的快樂,因爲那討厭的許哲現在就在自己的目前,像籠中的老鼠般無助,還有比這更快樂的事情嗎?
“而且你猜玉帝將看管你的任務交給了誰?”說話之時,楊戩那炫耀的眼神不言而喻,“是我啊。只有我有鑰匙可以打開這‘幽冥之間’。如果我‘不小心’讓鑰匙掉了的話,再打一把一樣的沒幾百上千年是辦不到的。怎樣?想求我嗎?如果你求我,說不定我也會‘不小心’的打開了幽冥之間,讓你逃走的喔?”
楊戩不像神,這是此刻閻王真實的想法,她就像惡魔,或者比惡魔更讓人討厭的傢伙。
“滾吧狗屎,你還不夠格讓我低頭……”又一次的揮動起了拳頭,許者冷漠的眼神證明着不管站在哪裡,對這三眼戰神的輕視都沒有改變過。
“切,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用那樣的目光看我的……”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楊戩的臉因爲憤怒而在扭曲。
一直被其壓在身下的閻王打開了這戰神的手臂,轉身向着出口走去。
“怎麼,不想再看你朋友幾眼了嗎?他的模樣好像隨時都會死的一樣喔。”楊戩很喜歡這種玩弄他人的感覺。
“和許哲說的一樣,你這樣的傢伙根本不夠他用正眼去看……”閻王微微側頭,看楊戩的目光是同樣的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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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微弱火把的光沒有盡頭的燃燒着。躺在已被自己體溫溫暖的大地上,許哲好想有個人來告訴自己,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用人界的時間計算,從被囚禁開始,已經過去了十天。可對於1天擁有48個小時的神界來說,這是多麼難熬的480小時啊……
在關押的第五天時,許哲已經耗近了全身的力量,就是想繼續的轟擊幽冥之間結界壁都辦不到。
無法使用靈,意味着許哲無法用靈來補充那流失的體能。整整480個小時裡,許哲顆米未進,即便一滴潤喉的水也沒有。
手背上拳擊的傷口凝成了厚厚的暗紅血疤,現在的許哲和死人的差別只在於他還有一口氣而已。
折磨自己是件愚蠢的事情,可比起在這裡什麼也不能做,許哲大概更願意死去吧?
真的沒有料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本認爲要麼死去,要麼阻止神下界的天真想法,現在卻什麼都沒有做到啊。
許哲想離開這裡,哪怕得不到神的信任,自己也要回到人間,回到莫小小的身邊,回到熟悉的世界。
也許這也意味着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了,但至少……至少自己能保護朋友到最後一刻。
可惜乾涸的喉嚨連呼喊“救命”也辦不到了,疲憊的身體更是連抽搐一下手指都成爲了奢望。
爲了節省體力,許哲一直閉合着雙眼,黑暗不會讓這孩子恐懼,因爲他早已習慣看不見的世界。
一些都是那麼的安靜,連半點腳步聲也沒有,真是安靜死去的好環境。
就在一片黑暗中,一點異樣的東西在發生的改變。
是白色的光,從好遠的地方射來,許者甚至覺得光穿透過了自己虛弱的身體,因爲那溫暖的感覺並不像是錯覺。
細胞好像被注進了活力,重新開始了新陳代謝。白色的光中,真的像在飛舞一樣,正面隨光而來的風吹過了耳邊,有忽忽的聲響,髮梢都在隨風的舞動。
如果這是死前的光,許哲會認爲自己死的很舒服啊……
沒有過多久,或者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許哲的腳接觸到了真實的大地,四周白色的光也在悄然的散去,剩下的是夕陽的紅。
“這是……”許哲驚訝的檢查着自己的身體,不管是觸摸還是嘗試控制,沒有半分虛假的感覺,真實到就像現實。
身邊那因夕陽而被染紅的天空,翠綠的大片草地,還有歡快打鬧的小孩與行走的路人,一切都不像製造出來的假象。但正因爲如此,許哲才無法理解,畢竟自己的虛弱不證明腦袋也不好使,現在的自己明明就該在那該死的幽冥之間中苟延殘喘。
“我……我是神經錯亂了嗎?”許哲並不是沒去過死人的世界,所以知道這裡不是輪迴的場所,有些茫然的原地嘆息着,摸不着頭腦。
“驚訝嗎?孩子……”突然,一個聲音如此的感嘆着,就在許哲身邊不過數米的木頭長椅上,一個人安詳的坐在那裡,輕輕拍着自己身邊空出來的位置,“過來吧,坐下我們聊聊……”
許哲不知道他是誰,卻永遠無法忘記他的臉,因爲他竟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同樣的眼神,同樣的氣息,同樣的髮梢,甚至手臂上同樣的紋身印記。就是克隆也無法到如此真實的效果,真實到許哲甚至懷疑,到底哪一個纔算真正的自己?
“如果你想了解自己心中的困惑,最好還是坐下和我聊聊,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這樣的機會。”他在等待着,長椅之上的人凝視着遠方正落下的太陽,他擁有着和從前許哲一樣的暗淡表情,那種失去了一切,一無所有的空虛與孤獨的表情。
“別露出那種樣子的臉,真的很討厭啊!”許哲在顫抖,所有的迷惘與思考全停下了,剩下的只有憤怒。因爲當看着面前人的模樣,許哲的心便會莫明的哀傷。
“是嗎?我以爲用你的臉出現,你會有點親切感的?”淡淡的嘆息,長椅上的“許哲”笑了,不再去刻意模仿那過去的許哲。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可你應該是很厲害的傢伙吧?”並不情願的坐在了另一個自己的身邊,許哲沒有好臉色給“自己”看,“居然能滲透進幽冥之間來找我,你的膽子夠大的,不怕帝釋天那傢伙找你麻煩嗎?”
“噓,不要破壞這裡的氣氛,難道你認不出這裡是哪嗎?”單指豎於了嘴邊,假許哲似乎並沒有聽許哲說話,只是沉醉在這愜意的環境中。
“別扯些無聊的廢話,我只想問你……”話未說完,許哲停止了放肆的發言,因爲目光被一些東西所吸引了。
吸引自己的是遠處寂靜的一座人工湖邊,一排隨風舞動的柳枝下,一羣聚集的人。大多數的人似乎都在看什麼厲害的表演,有白鬍的老者,也有不懂事的孩子,他們相當的有默契,全都一樣的安靜。
他們在看的是,一個少年正爲一位的女孩畫着油畫。
他們,許哲同樣無法陌生的啊。正是八年前那個懵懂的自己,還有那個叫做小雪的暗戀對象。
“怎麼可能?!”記憶的門就像被一記重錘敲開,許哲終於想起了一切。這裡正是自己第一次和小雪約會的公園,自己答應了她的請求,爲她畫了一幅自己最愛的油畫。
接着,數小時後,在那馬路上的告白後,小雪爲了自己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想起來了嗎?這裡是你的過去,是你人生髮生轉變的地方。”身邊的人平靜的如同在述說着編造好的劇本,“因爲你對小雪的愛,你無法剋制自己對她深愛的心情。也因爲你愚蠢的告白,你將自己帶進了危險的車禍中。然後也因爲對你的愛,或者是神故意安排的橋段,小雪奮不顧身的救了你。
接着,你開始能看見另一個世界的生靈,接着,你瞭解了三界,接着,爲了尋找那個你深感愧疚的女孩,你走上的除魔的道路……
看上去複雜,意外百出的人生,只要認真的去整理一下,其實很容易發現一條單調的線。這便是你們喜歡稱爲的因果循環,也就是‘天命’。”
“你……到底是誰?”許哲在顫抖,頭頂滿是冷汗,看着身邊“自己”的眼神都在恍惚。要是在這世界有什麼可以肯定的話,許哲只知道身邊的傢伙絕對不是像神那麼渺小的存在。
“明明你的眼神已經在說你知道了我是誰,可你還是想聽我親口承認嗎?”那麼自然的前傾着身子,他用單手支撐着側臉,和那些站在那畫畫少年身邊的人一樣,靜靜看着那少年時代純真的許哲,“是啊,我便是‘天’,三界的造物主,也是安排你命運的傢伙……”
“果然是你這混蛋!”就像遇見了水的純納,許哲咆哮的側身揮動起了堅實的拳頭,轟向了身邊人的腦袋。許哲有一萬個憎恨天的理由,有一萬個不打到他頭破血流無法息怒的原因。
就是身邊的傢伙,用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卻給了自己如此悲慘的人生。
失去珍貴的東西,彷徨,被欺騙,被利用,成爲神的工具,被九尾奪去了在乎的人,無辜的人爲自己的私心死去,還有這樣,還有那樣……
即便想訴苦也找不到人的悲痛經歷,也只有面對給予自己這一切的天,許哲才能露出野獸般兇狠的眼。
“你覺得是我在折磨你嗎?許哲?還是覺得三界億萬生靈的命運真的操縱在我的手上?或者說讓你如此痛苦的,其實只是你自己而已?”沒有回頭,甚至沒有在乎許哲憤怒的攻擊。
天的從容是億萬年不變的東西,好像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這高高在上的造物主情緒激盪的了?
拳頭停在了天的側臉前,颳起的拳風吹亂了他的劉海,許哲並不是忘記了恨他的感覺,只是想在他半死不活前問明白一切。
“別他媽說些聽不懂的道理,在我殺了你前,把你的話翻譯成簡單的版本!”許哲是在威脅,纔不管自己是不是面前的人創造出來的一件玩具。
“簡單的版本便是,**縱的也許是命運,可我卻無法操縱生靈面對命運的‘選擇’。許哲,其實從頭到尾,你的悲慘全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也就是說,你自己希望這樣,覺得這樣更好而已。”天在嘆息,聲音好輕,帶着一絲的遺憾。
“你到底在說什麼蠢話?有人笨到想讓自己痛苦的活着嗎?!!!!”許哲是那麼的鄙視,彷彿在和可惡的臭蟲說話。
“是嗎?那麼你爲什麼不向神妥協?這樣你也不至於被弄得狼狽不堪。或者是像九尾妥協,加入九尾的陣營,你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爲什麼呢?”天像在思考,他緩緩眨動的雙眼,每一下就像過去了一百年那樣的漫長。
“那是因爲這樣人類就***要死完了!”許哲擁有如此選擇的理由。
“那麼你爲什麼在乎他人的死亡?從什麼時候你開始了在乎他人的性命?”天的問題沒完沒了。
“因爲……”許哲楞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明白點了嗎?你的命運根本沒有人在操縱的啊……我能安排的只是你遇到的‘問題’,然後做出‘回答’的便是你自己,還有你自己的心。
‘問題’永遠都沒有錯,錯的只有‘回答’而已。”重新坐直了身子,天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如果不想那麼的不幸,從一開始你只要不喜歡小雪就好了,這樣你便能繼續普通的人類生活。也可以繼續保持默默的暗戀就好,這樣她也不會因爲你的告白而死。或者放棄尋找她的念頭,這樣你就不會成爲除魔師了。或者不要去愛上你的搭檔,這樣你也不會與九尾這最大的‘不幸’相遇了……
明明擁有那麼多通向幸福的方法,可你卻總是在一個一個問題來到時,回答出了錯誤的答案。
‘不幸’不是我賜予的,我可沒有那麼偉大的‘能力’,只是你覺得這樣最合適……
你覺得現在的你纔是你想要的你而已……
許哲,你想因爲自己‘錯誤的選擇’殺了我嗎?你是不是太幼稚了?”
天啊,那是高不可攀的地方,只能仰望。可當真正來到它的面前時,當你覺得你已經觸摸到它時,其實你依然站到遙遠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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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三界的造物主,也是神極力想模仿的方向。
從數萬年前開始,神與魔便知道了天的存在,他們用盡了一切的辦法想與他溝通,就像努力想回到父親身邊的孩子。
但是,數萬年來也沒有任何一個地球的生靈辦到過。
爲了對每一個“孩子”的公平,天給予了神強大的力量與漫長的生命,卻沒有給他們龐大的族羣。
天給予了人類,非凡的繁殖能力,無限的智慧,最美麗的地球本體,卻沒有給他們強大的力量,也只有短暫數十載的年華而已。
最後,天給予了魔超高的輪迴速度,比神更優秀的戰鬥天性,可惜卻沒有給予他們什麼成長的空間。重複着生成,殺戮,被殺的可憐命運。
但此刻,也只有許哲是例外的,他是天選中的人。天也給予了他人神魔都羨慕不來的東西。
最強的軒轅之劍,最強的王者之路,甚至現在爲他所創造的的這次元空間。
不過如果現在還可以選擇,許哲大概更願意自己什麼都沒有擁有過吧?因爲至少這樣也就沒有失去時的悲傷了啊……
“爲什麼出現在我的面前,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爲什麼一定要是我?”許哲靠在了被太陽曬燙的木頭長椅之上,低垂着一直習慣高昂的頭,聲音變的好輕,如同在幽冥之間中一樣虛弱的模樣。
因爲他看見了,遠處那已畫完了油畫的“自己”跟隨在了微笑的小雪身後,向着那個將有人死去的路口走去。
“因爲想見你,因爲想告訴你,因爲是你,所以我在這裡。”天的回答是那麼的簡單,“許哲,我想對你說的是……辛苦了。”
“這算什麼?給我一刀後再包紮傷口嗎?”許哲鄙視的輕笑着。
“真的辛苦你了,在我給你安排的問題面前,你做出的‘回答’總是那麼的具有力量。就連安排的我也是被一次次的震撼着。你沒有被自己過去的輝煌迷惑,你沒有懷疑過自己存在的意義,你不懂得彷徨。你總是用最堅強的姿態面對着本是無法戰勝的敵人。即便此刻在我的身邊,我也感覺不到你有絲毫退縮的跡象。也只有這樣的你才能拯救三界……”天很欣慰,欣慰的是自己創造的是許哲,而不是其他的人。就像在俄羅斯輪盤賭中,自己將全部的身家壓中了那開出的點數。
“切,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三界的造物主嗎?能把我弄到着古怪世界裡來的你,爲什麼不直接把九尾也弄到這裡來殺死?這樣也就沒我什麼事了啊!”許哲討厭和天說話,因爲在他的面前,不管穿的多少都有一種**的感覺。
“許哲,你錯了,我是安排者,可以安排發生的事情,卻不是誅殺者,我無法殺死任何的人。不過似乎有很多人因爲我安排的事情而死去?”天在笑,淡淡的一笑掩飾過的是世界上所有因意外而死的生靈,“可有些生靈,卻強大到不管我安排怎樣的事情,她都不會給出規定的‘答案’。而且只要是接觸到她,我安排問題的能力也會下降到最低的限度,很多時候,因爲她而展開了一種全新的關係網,破壞着我的‘安排’。她的不確定性……讓我害怕啊。”天說的是九尾,讓那造物主承認自己恐懼,光用想就知道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真是無聊的解釋……我要走了。”站起了身來,許哲側頭看向了一邊的遠方。另一邊遠方的路口處,從前的自己正在忐忑的告白着,“送我回去吧,回那什麼該死的幽冥之間……”
“許哲,問你一個新的問題,你想回去的,到底是那密封的牢房,還是你熱愛的人間?”天的話與其說是一種問題,還不如說是一種誘惑。
“你能弄我出去嗎?”茫然的看着身邊的“自己”,許哲沒想到天竟親自開口的要幫助自己。
“並不是我能不能弄你出去,而是你想不想出去?”同樣是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天看向的卻是已經發生了車禍的路口,小雪微笑的倒在了血泊中,許哲顫抖的抱着她的屍體,放聲的咆哮着,“本來每一個人在遇到問題做選擇時,都應該沒有任何的提示,全憑自己的心來做決定。
不過因爲你是我選中的人,所以給你一點‘優惠’吧……
現在,如果你選擇留下,你會靜靜的活到最後,一直到一切結束。
可如果你選擇離開神界回到人間,我可以保證你安全的離開。不過你卻要因爲此付出一些代價……好了,給我你的‘答案’。”嚴肅的樹立在了許哲的面前,天的臉認真的不再帶任何的情感,是最無私的考官。
如何選擇?該死的問題又來了,許哲從很早開始已經不擅長回答問題了。可也只有現在,絕對不能錯,錯了得話,意味着三界便會像完全不同的方向改變。
一次深深的呼吸,許哲忽然發現,自己的心竟沒有想象中的沉重。如此重的責任壓在身上,許哲也不覺得疲憊。
他成長了……
“還用說嗎?!當然是離開那狗屁神界,既然無法改變神下界的決心,那麼他就是和九尾一樣的敵人了!只要阻止他們就好了!就是因爲這樣死掉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許哲回答了,回答了天親自提出問題。
“是嗎?果然是很像你的選擇,永遠只會走艱難,卻是在前進的路。不能停止,也不能倒退,只能前進的人……”天又開始笑了,“那麼就讓我安排的事情發生吧,馬上你就可以離開神界了。在分手前還是想對你說,‘不要太過的悲傷,看看身邊的人,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啊’。”
許哲不懂天話中的意思,他也沒有機會發問了,因爲他的身體在隨風的消散,就像落下的櫻花,消失在了遙遠的地方。
“希望你能快點‘振作’起來……”又看向了車禍的方向,那個許哲還在哭泣,哭得是那麼的傷心。即便救護人員已經來了,他也不肯放開小雪已冰冷的屍體。
離開了那熟悉的世界,當許哲再睜開雙眼時,自己已經回到了冰冷陰暗的幽冥之間中。身體依舊沉重的像鉛塊一般,呼吸也無法擴大一些,還是那種快死去了的狀態。
“一切……只是夢嗎?”看着討厭的天花板,許哲顫抖的聲音問着。
回答他的是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不像閻王那般的幼嫩,不像混蛋楊戩那般的趾高氣揚。來的人很急促,跑的很快,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
許哲看見了,出現在那透明幕牆另一面的,是小雪?!
“許哲!能聽見嗎?我來救你了!”大力的拍擊着幕牆,小雪無法剋制的叫喊着,因爲眼前的許哲是那麼的憔悴。自己雖然聽閻王說過許哲的狀況,可真的沒想到他會變成這副模樣。
“發生了……”許哲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微微的嘴角上翹,是在笑啊。
“等我!等我!”小雪“瘋”了,只見她掏出了懷中的一塊晶瑩的七彩晶石,拍在了那透明幕牆之上。
接着大地開始了顫抖,以那晶石爲點,四散開來的紋理爬滿了幽冥之間的幕牆之上。也是在紋理再無法擴張之時,那由子涯親手打造的幽冥之間崩潰了,這便是“鑰匙”的力量。
穿過了大片的碎片,小雪衝進了牢房內,用那瘦弱的臂膀扶起了許哲,將其背到了後背之上。
“走,我帶你離開這鬼地方。”忘記了神的立場,忘記了正義的威嚴。小雪只有一個身爲女人的愛。她愛許哲,所以不願看着他如此的痛苦,即便他已不再愛自己,即便自己對他而言已只是一段回憶。可他是自己最珍貴的人從沒有改變過。
這也便是天所說的安排的事情……
因爲愛,所以小雪偷取了楊戩保管的鑰匙,救出了許哲,並送他離開的神界。
一切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大概也只有許哲知道這是天安排的事情吧?
一路奔跑的衝出了漆黑的地牢,刺眼的光讓那一直身處黑暗的許哲也是一時閉上了雙眼。
“雪……謝……”許哲是想謝謝,可卻還連話都說不清楚。
“不要說話,我現在就送你去南天門,從那裡你可以直接回到人間,以後不要再來神界了。”小雪又開始了奔跑,踏在被雲霧妖嬈的大地上,真如嫦娥奔月般的輕盈,即便是揹負着另一個人,也是腳尖輕點地面的向前推進。每次踏地,便能推進到十米之外。
如此的行動能力在神界也沒幾個人辦得到……
“救我……你怎麼辦?”許哲的姿勢可以趴在小雪的耳邊,輕聲的述說。
“笨蛋,明明那麼想逃走卻不肯好好吃飯,還折磨自己。現在不是關心我的時候!”小雪在哭,隨風吹落的眼淚濺到了許哲的臉上。淚是熱的,溫暖着許哲的身體。
“跟我一起……走……”許哲要帶她離開,因爲自己知道偷放自己的小雪,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這應該就是天所說的“代價”吧?可如果自己能帶她離開,帶她走,那麼代價也就並不存在了。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可這似乎也只是許哲的一相情願而已……
因爲已來到南天門的小雪終於還是停下了跳躍的奔跑,那不過距離百米的南天門前,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早已擁擠的等待在了那裡。
“驚喜嗎?嫦娥,我一直都在等你喔!”站立於天兵天將前的是楊戩,獰笑的臉上是說不出的高興,握着三叉戰戟的手都是在興奮的顫抖,“今天你們這對亡命鴛鴦誰也別想走,都要死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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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不是路口打劫的流氓,而是真正的千軍萬馬。而統帥他們的人也全是重量級的怪物……
三眼戰神楊戩且不說,託塔李天王,巨靈大神,原始天尊,風翁,雨仙,雷公雷婆……
全是一級天神級別的戰將,想從這樣的陣容中逃脫,就是插上12對翅膀同樣是奢望。
“看見了嗎?這裡就是你們的‘墳墓’了,在你們掛掉以前,說吧,你們的遺言是什麼。”鋒利的三叉戰戟揮舞的筆直向前,楊戩雙手握之,如隨時都可撲向獵物的猛虎,“不過只是讓你們說,我可沒興趣幫你們完成‘遺願’。”
“許……許哲,對不起,我好像上當了?”小雪在顫抖,許哲感受到了,那是恐懼。她的聲音很輕,雖然像笑着,但笑語中只能感到無奈,“楊戩那傢伙好像是故意讓我拿到鑰匙救你出來的?爲的就是能‘名正言順’的殺了你而已……”
“不用加‘好像’的……因爲她一定是這樣在計劃着。”雖然只是打了幾次照面,但這戰神的品德,讓許哲來評價的話只能想到一個詞語——卑鄙無恥,“放我下來好嗎?這樣的姿勢我就無法握劍了啊……”
“許哲,不行!現在的你太虛弱了!”小雪不願意放下背上的人,因爲總覺得當他的雙腳踏上土地時,便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可他的力氣“好大”,掙脫開了小雪的雙手。那被天選中的男人,終於重新立於了大地之上,立於了小雪的身前。
這是當然的,許哲纔不會願意讓女人擋在自己的面前,她們也許真的爲自己擋下了敵人的傷害,可這樣卻讓自己也無法傷害敵人了啊……
“怎麼?你還有力氣戰鬥嗎?別開玩笑了,躺下安樂死吧,我保證不會把你的屍體撕的太碎了。”楊戩向前彎曲着身子,這是進攻突刺的準備姿勢。
“楊戩是吧?”向着一側擡起了瘦弱的右手臂,掌心是向着上空,那比蒼穹更廣闊的天。許哲輕聲的呼喊着,呼吸很慢也很沉。
“有何指教?”興奮的微笑着,楊戩其實很高興被面前的人如此的呼喚,會有一種存在感。
“其實‘天’對我說,我會安全的離開神界……”許哲的話語讓面前的千軍萬馬都在震撼,衆多的戰士都是本能的向後退出了一步。如此的“秘密”足夠讓所有三界的生靈恐懼,“不過我並不是相信他能保護我……而是相信,我的力量能打發掉你們這些礙眼的‘臭蟲’。”
那向天的掌心在顫抖,只是一瞬間,憑空出現的軒轅劍柄是那麼安靜的讓自己的主人握住了自己。
由許哲身體延伸出的鐵鏈枷鎖也是捆綁住了軒轅後半部分鋒利的劍刃。不過在許哲看來,這些已不算枷鎖,而是自己與軒轅溝通的橋。
“詛咒吧,詛咒你們那些混蛋的主神不肯相信我的話,堅持要下界的你們已成爲了人類的敵人。而我也是人類的其中之一……”劍在許哲的手中迴轉,樹立於了他的面前,天兵天將們能看見的只有許哲一隻沒有被劍鋒擋住的冷漠之眼。
“別開玩笑了?!天告訴你?嚇唬人找點好的藉口啊!天兵接令!”楊戩在咆哮,卻不知道爲什麼而咆哮,也許是恐懼,“囚犯許哲擅闖天庭,其罪當五雷轟頂形神懼滅之。可我等主神本着好生之德,饒起死罪。其人卻越獄而出,與神爲敵,月神嫦娥亦爲其幫兇。今此,將這狂妄之徒與神族叛徒誅殺於南天門前!揚我神威!殺!!!!”
戰神的命令便是戰鬥的號角,催化着戰士心中的熱血。咆哮天兵的聲音連成了片,他們手握着兵刃,邁着大步衝了上去,步伐沉重的大地都在爲之顫抖。
彷彿洪水猛獸,整整五千的天兵全撲了上去。和封神臺的戰鬥不同,這裡是開闊的平地,集體的優勢終於可以得到完美的發揮。
但和封神臺戰鬥更不同的是,許哲放下了……
放下了不能殺死神的包袱,現在不怕和神的關係弄僵了,反正已經是僵的沒辦法解了。
“要上了,軒轅……”當許哲手中的劍再垂向地面時,劍鋒上那用鮮紅的血寫成的符咒已閃動起了金色的光輝。
接着,空氣中又一次出現了金色的沙,它們就如同精靈一般圍繞着許哲拖行的劍,還有**握劍的手而舞蹈。
頃刻間,金色的鎧甲凝固成型,許哲的整條右臂被全方位的包裹,不再顯得單薄瘦弱,而軒轅也在變形。
碩金之符無法給它也罩上防護的殼,因爲它已經是全天下最堅固的物體。那麼。金之靈給它裝配上了更爲鋒利的“牙”……
軒轅的雙刃在向四周的擴張,金色的沙給它生成了寬大的刃。本只有一米多長的軒轅,此刻已化爲了長大兩米的重型武裝,重到許哲都不得不雙手握柄,纔不至於讓這巨劍摔在地上。鋒利的刃口上滿是狼牙般的鋸齒,被這樣的劍斬到,絕對會成爲被斬者一生難忘的痛苦經歷。
“小雪,只要看着,不要靠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許哲要戰鬥了,他向前邁開了步伐,不知道方向,可許哲知道那裡一定是前進的地方。
拖行着恐怖的金色巨劍,許哲衝向了那些衝向了自己的軍隊,鋸齒的刃口在堅實的大地上拖出了耀眼的火花。
“給我試劍!”許哲同樣在咆哮,他的聲音像箭,射穿了所有敵人的勇氣。拖行的劍叫‘鋼鋒武裝’,和鋼鋒之足一樣,是天地金之靈力量超凝聚的表現。正是擁有天地之靈的加入,即便面對五千的天兵,也不會看見許哲的弱態。
本來相距百米,在潮水般奔騰的軍隊與咆哮衝向潮水的許哲雙作用下,頃刻已交匯在了一起。
許哲用全身的力氣在舞動着巨劍,迴轉的劍鋒平行的轟向了最接近的五人。
五名天兵完全是在本能的驅使下進入了抵擋的狀態,接着,遠遠只能看見五名天兵的兵器化爲的碎片飛到了好高的半空,而五人的身軀也化爲了炮彈,撞翻了自己身後一大片的同伴。
大概也只能看見這一瞬的戰鬥,許哲立刻被洶涌的兵潮所包圍吞沒,再也看不見他的存在了。
只能不間斷的看見飛舞的兵刃鎧甲的碎片,不間斷慘叫倒下的大片士兵。
還有血……
鮮紅的血在四濺,證明着有些人不止是昏迷了過去而已。許哲沒有留力,他在殺戮,揮動的重型鋼鋒武裝無情的撕裂一切在自己運行軌跡上的東西。兵器也好,鎧甲也好,神也好……
它的無情是主人賜予的……
無辜嗎?許哲暫時想不到這樣的詞語,他在發泄,發泄自己被關押了480個小時的煩躁,發泄自己無法阻止神下界的遺憾。
“楊戩……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啊!”一直默默立於那戰神身後的託塔李天王終於說話了,一隻寬闊的大手牢牢的落在了楊戩的肩膀之上,“這樣下去,我們的犧牲太大了。超凝聚的許哲擁有足夠凌駕於你我之上的力量。而且現在的他就像殘忍的惡魔……
是時候通知九十九主神殿許哲逃脫的事情了,讓主神大人們來解決吧!”
“害怕了就快滾,別在這裡礙手礙腳,許哲今天一定要在這裡接受天塹!”一把打開了李天王的善意的手掌,前傾着身子,楊戩衝向了那正在混戰的中心。
“我來幫你!”巨靈神也是跟隨着楊戩的步伐衝了上去。兩米五的魁梧身軀就像東方的海格力斯。
可惜一臉的落腮鬍子與肥胖的軀體,都沒有力量的美感。
可在巨靈神手中的兩柄板斧卻是貨真價實的殺人利器,一個就重達三千斤的可怕重量,已可證明揮動它們的傢伙同樣是可怕的怪物。
巨靈神是楊戩手下的第一猛將,他最讓楊戩得意的地方是沒有腦袋。
他不懂得思考,卻是絕對的服從上級的命令,用自己的力量摧毀一切上級讓他摧毀的東西。
這樣就夠了……
奔跑中的巨靈神能讓大地爲他一個人顫抖,就是戰鬥中的許哲也發現了那靠近的高大怪物。
又是一次三百六度的揮劍,許哲硬生生清理出了一塊直徑四米的控地,爲的是接受那怪物的衝擊。
“許哲拿命來!”叫囂的巨靈神揮動起了雙手中的黝黑板斧,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純粹用力量使板斧撕裂開了空氣的屏障。
“切!”許哲鬱悶的由下向上揮舞重劍,硬生生擋下了比自己身體更巨大的板斧。
雖然鋼鋒武裝象徵的是力量,許哲應該不會在力量上輸給任何人,可當板斧接觸寬大金色劍刃的瞬間,許哲的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
板斧相加六千斤的重量,加上巨靈神怪物的腕力衝擊。許哲只覺得自己在抵擋的是一座從天空壓下來的大山。壓得自己胸中血脈翻滾,雙腳都在無法剋制的顫抖。
“大人!趁現在!”巨靈神在吼叫着,看來他並沒有因爲自己攻擊被擋而失落,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自己能殺了許哲,畢竟自己要做的只是牽制住他就好。
“不要叫的跟殺豬一樣,白癡,我本來是想讓他‘茫然’的死去……”只見許哲身後的天兵隊伍中,一柄鋒利的三叉戰戟先主人一步的衝了出來,帶着猙獰的笑,楊戩是來取許哲性命的。
從自己的角度發起的衝鋒,楊戩有絕對的信心相信許哲只有兩種選擇,要麼乖乖給戰戟刺穿心臟而死,要麼收劍抵擋自己,然後被巨靈神的板斧剁成肉漿。
楊戩更希望許哲選擇前者……
“卑鄙的傢伙就不能期待她有良心發現的時候……”連頭也未回,看來許哲是沒有抵擋楊戩的打算了,“既然天說過我能安全的離開,一點‘奇蹟’還是會發生的啊……”
沒有該有的恐懼與慌張,許哲現在要做的便是,相信那三界的造物主真的擁有安排天下萬事的能力……
蕭雨寒出品]
“當!”一聲嘹亮的金屬撞擊聲迴盪在寬闊無邊的神界上空。
攻擊的楊戩終於停下了突刺的步伐,可並不是因爲已經刺穿了許哲的心臟,而是沒有辦法再前進了啊。
三叉戰戟懸停在了距離許哲背後不過數釐米的半空,在顫抖,好像還想推進卻無法發勁了。
因爲交叉的黑白雙劍死死架住了三叉戰戟的槍頭。
及時出現的“奇蹟”並不陌生,閻王,還是穿着那身洋娃娃般可愛的黑色蕾絲泡泡裙,只有十歲小孩模樣的她只到許哲的腰繫,而雙手中的閻羅雙劍卻是和她的身體等長。
不過握在這閻王的手中,卻是連戰神也無法佔到她半分便宜。
“閻王你這混蛋,既然擋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楊戩在咆哮,是恨,恨得是失去了力量的自己,竟連這樣的地府文員性質的神都能讓自己覺得“強大”,“難道你想背叛神族不成?!”
“別叫的那麼大聲,你說是‘背叛’,那我就是‘背叛’好了……反正和你這樣的垃圾身爲同類,我還不如背叛。”幼嫩如嬰兒的雙手發勁,閻王竟硬生生將這天庭戰神逼的倒退了三步彈開。
“你想壓我到什麼時候?死胖子。”許哲雙手之上青筋暴露,又是全新的力量灌注進鋼鋒武裝之中。只見巨靈大神面容扭曲,口吐鮮血的被許哲的劍打飛了出去。重重摔進了兵海之中,壓暈了一片的天兵天將。
背對相靠而站,閻王和許哲此刻看上去就像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還是同伴的時候。
“你來的真慢,我以爲我真要死了呢。”許哲責備的說着,好像早就知道閻王會來一樣。
“少廢話臭小子,一出來就惹事。媽的和這麼多神打你還敢亮兵器,真不知道你腦袋是怎麼做的?”閻王反倒是氣憤的罵着,“怎樣?還行嗎?聽說你十幾天沒吃飯了,還有力氣打架啊?”
“出了那鬼房間後就能用靈了,軒轅在補充身體,真是越打越‘精神’。”和許哲說的一樣,那握在手中的軒轅竭盡全力的在恢復着主人的身體。再過不了多久,許哲就能恢復成飽和狀態了。到那時候,估計就是一萬天兵來也阻擋不了他的去路了。
“別那麼多廢話了,主神殿那邊已經被驚動了,玉帝正趕來,我們要快點走。”閻王可不想被主神抓個現行。
“你開路,我掩護。”許哲難得的耍起心眼,閻王鬱悶的揮動雙劍,閻羅陰森之氣勢如破竹,無人可抵,在擁擠的天兵之間硬生生開出了一條通道,許哲則是快步的衝到了小雪的身邊,也沒有徵求對方的意見,一把將其抱在了懷中。
“跟我走。”許哲的語氣是那麼的強硬,不容許有任何的違抗。
“恩……”安靜的帖服在了許哲的胸膛,小雪在笑着。這一刻的幸福,並不是用語言能述說的。
許哲拖行着金色的巨劍,懷抱着小雪,奔跑的追上了正在全力開路的閻王。
距離南天門,那神界的邊緣已越來越近。
“決不允許逃走,我還沒殺了你們啊!”楊戩顫抖的吼叫,是憤怒,“李天王,原始天尊……不管是誰,攔下他們!”
下令的同時,拖行着自己的長戟,楊戩也是追了上去。
可她似乎完全來不及了,最外圍的數名天兵在閻王帶出黑白彩霞的閻羅下,飛出了數米之遠。
如同穿堤的蟻洞,閻王終於突破了重圍。而最後,也是最強的阻攔,便是那一羣屹立於南天門前的一級天神。他們可不是蝦兵蟹將,每一個都有足夠讓天地震撼的實力。
“不要擋我!朋友也不給面子啊!”他們閻王全都認識,和其中一些的私交也不是數百上千年那麼簡單。
對他們出手,說真的,閻王是一萬個不願意。
可奔跑的步伐不能停,握劍的手不能鬆,因爲跟隨在身後的許哲只要自己短暫的停頓就意味着他要死在這裡了。
已經有了戰死的覺悟,閻王前傾的身體跑的更快,一頭扎進了一級天神羣中。
意外的是,竟沒有一位天神出手,他們連讓閻王慢上半分的動作都沒有。真的像朋友一樣,爲閻王讓出了一條通道。
這樣的反應連閻王自己也被嚇到了,本以爲要有一場的苦戰並沒有發生。
“走吧,離開了就別再回來了。背叛天庭的罪可不輕,就是我們給你求情,不死上百次也是贖不了的。”一臉山羊白鬚的原始天尊輕聲的嘆息着,閉上了雙眼,不去看面前發生的事情。
其他的大神也是如此這般……
“你們這些傢伙……”閻王在顫抖,眼眶不自覺的溼潤了,是感動,也是感激。
原來神真的和人類沒有區別,朋友的情誼並不會被漫長的生命所磨滅。
“嫦娥你也是,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被許哲那傢伙欺負。”李天王像叔叔一樣的告誡着。
“知道啦,李叔真講義氣,看來上次你偷看我洗澡,我沒打你‘小報告’是正確的。”許哲懷中的小雪微笑的說着,就像在和家人做着道別。
“你這傢伙居然一個人偷看?!爲什麼不叫上我?!”雷公緊閉着雙眼氣憤的指責。
“叫你幹什麼啊?你說啊?!”身邊的雷婆雖也是緊閉着雙眼,可還是準確的揪住了自己老公那不聽話的耳朵。
“你們這羣混蛋,居然看着叛徒逃走!”追來的楊戩咆哮的破口大罵的,真恨不得殺光了在場的所有人,如果辦得到的話……
“別亂說哦,我們可是什麼都看不見啊……”雨仙像瞎子一樣的胡亂的揮動雙手抓着,“可能是許哲新的妖法,哎呀?我眼睛被遮住了!”
“混蛋……”奔跑中的楊戩都已快氣的吐血。
“許哲,跟我跳!”穿過了那高大的南天門牌坊,面對着一片雲海,閻王領頭的縱身一躍跌進了通往人間的隧道之中。
“走吧!我帶你‘回家’!”牽着身邊的小雪,許哲發力的跳起,帶着那一臉幸福微笑的小雪跌進了隧道中。
神界的一切就到這裡結束了啊,刮過身體的風都帶着人間的味道。這是一種很圓滿的結局,許哲喜歡這樣的結局,畢竟自己又找回了兩個朋友。
“好懷念人間的一切,還有你畫的畫。”微笑的小雪不肯放開許哲的手,喜歡這樣牽着他,哪怕跌進地獄也不後悔。
“恩,下去了我給你畫張更漂亮的,我認識一個傢伙(阿爾特)他能弄到世界上最好的顏料,最好的畫筆,我一定能畫出最美的你。”許哲也在笑着,側頭看着小雪,她還是和八年前一樣的美。
“少肉麻了,好冷啊……”下方的閻王打了一個寒戰,這是一種多麼輕鬆的離開姿態。
可一切卻沒有在最完美的地方結束……
“唪。”一陣異樣的風聲刮過後,小雪突然放開了那一直牽着的許哲的手。
許哲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一些什麼東西濺到了臉上。一邊回身向上看去的時候,一邊抹掉了臉上的東西。
可在許哲手指間的卻是鮮紅的血,還帶着主人體溫的血……
許哲看見的,是他不願意看見的,一柄伸的好長,真的好長的三叉戰戟貫穿了小雪瘦弱的胸膛,就這樣結束了她的離開……
鮮紅的血染紅了她那雪白的毛衣,她的臉看上去好痛苦,一定很疼吧?
“混蛋許哲,沒人告訴你我的三叉戰戟就是東海的‘定海神針’嗎?!”站立於許哲剛纔跳落下的南天門邊緣,是楊戩。她的臉上沒有了憤怒,只有讓許哲無法忘懷的笑。
“不!!!!讓我回去!讓我回去!!!”瘋狂的揮舞着手中的鋼鋒,可許哲卻無法拉近分毫與小雪的距離,還是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繼續的下墜着,“不!不能丟下小雪,不能讓她死!不……”
“楊戩你這王八!”閻王的面容變的異常猙獰。
瘋狂般的叫喊中,許哲一下子彷彿被雷擊中般,腦海中迴盪的是天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你選擇離開神界回到人間,我可以保證你安全的離開。不過你卻要因爲此付出一些代價……”
“不要太過的悲傷,看看身邊的人,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啊……”
“希望你能快點‘振作’起來……”
原來……
這纔是天所說的“代價”……
爲了自己的選擇,小雪付出了生命……這就是他媽該死的“代價”……
視線被一些東西模糊了,隨着冰冷的風,淚向着小雪的方向飛去。晶瑩的淚珠看上去是那麼的美。
“我……我到底做了什麼?”許哲在哭,痛苦的臉在扭曲,身體無法剋制的抽搐着。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許哲好想找個人去發問,好想能做些什麼……
可除了看着那鋒利槍頭上的小雪抽搐的頻率越來越小外,許哲什麼都辦不到。
沒有一句道別,小雪離開了,在痛苦中緩慢的死去。
這是天安排的“劇本”,卻是許哲親自選擇的“劇本”……
“天……你果然是最他媽混蛋的大混蛋……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失去的會是小雪……明明她沒有做錯任何的事……”許哲如此的說時,卻好像也明白了……
其實天一早就告訴了自己會是這樣的下場,他帶自己去那小雪曾經死去的從前見面,其實就是想告訴自己這些。
可惜“愚蠢”的許哲卻完全的看不明白……
永遠只知道前進的人,他們的悲哀便是,永遠無法爲過去發生的錯誤而做些什麼……
因爲他們一直在“前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