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的小院裡,他跟趙雲兩個人出了房間,身邊跟着一羣王府的侍衛,離他就兩三米遠。這些侍衛啥也不說,問也不說,總之就是你愛幹嘛幹嘛,我們得跟着。
董明倒也無所謂。
他這個小院子還不錯,裝飾的很是雅緻,正當間還有一個小池塘,裡面養了一些魚兒。閒來無事,他拉着趙雲一起來餵魚。
董明興致盎然,趙雲則有些勉勉強強。
“大人,現在餵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趙雲問了一句。
董明笑着說道:“有什麼不好的?咱們得給陳留王他們足夠的時間商量啊。子龍啊,你不要着急,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對咱們做什麼。就算真有那個萬一,也不用怕。”
“末將知道了。”趙雲悶聲答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董明扭頭看了看,就看到衛茲大笑着走了進來。
“尚書令,倒是閒情雅緻啊!”衛茲一臉的笑容,一副很是熟絡的樣子。
董明笑眯眯的回道:“想不到是子許兄過來了,在下還以爲會是孟卓兄呢。”
衛茲聞言一愣,繼而笑得更開心了:“看來尚書令一直在等着?”
“進去說?”董明點點頭。
“好!”
“請!”董明很是客氣。
“尚書令請!”衛茲也很客氣。
進了房間,兩人分主客落座,董明好整以暇的等着衛茲開口,想看看他們商量出了什麼結果來。既然衛茲過來,那就表示是要談一談,真要是決定造反的話,那就直接派軍隊包圍這裡,用勁弩把他弄死就完事了。
“實話實說,尚書令遇到襲擊這件事,我們還沒有查出來。”衛茲開口就很實在:“不過我們會繼續查下去的,一定會給尚書令一個交代。”
“嗯,還有呢?”董明問道。
“那在下就直接問了。”衛茲身體微微前傾,一臉嚴肅的問道:“不知道陛下是什麼意思?尚書令此行又是何意?陛下若是因爲巫蠱之事要責備王爺,那王爺無話可說,畢竟是代母受過,王爺願意。”
董明聞言楞了一下,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商量出了這麼一個辦法,直接就跟自己攤牌了。這一點都不政治,一點都不中庸,一點都不委婉。
不過,他很欣賞。
“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這麼莽夫,跟我很投緣啊。”董明心裡想着。
“這事兒倒也簡單,只要王爺能夠以合理的理由把在下留在陳留一段時間,陛下那邊就沒什麼了。”董明也說的很直接。
這一下衛茲懵了,他甚至都沒有明白董明是個什麼意思。
“尚書令大人此言何意?”衛茲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字面意思。”董明一攤手:“陛下這個兩個月不太想看見在下,在下呢也想讓陛下這兩個月舒坦一些。可是一直待在這裡不走,也不是個事兒啊,除非這裡有事兒。”
“所以巫蠱之事的謠言是尚書令您自己散播的?爲了讓王爺擔心,從而犯錯,這樣你就藉口留在陳留了?”衛茲咂摸出了一些東西。
“沒啊,這謠言可不是我散播的,這謠言比我來的還早呢,怎麼能算在我頭上。這事兒,應該是陛下做的。”董明臉上仍然是笑眯眯的表情。
衛茲卻一副日了哈士奇的表情,他一臉苦笑的對董明說道:“尚書令,您能不能當在下今天沒來過?”
“你說呢?”董明反問了一句。
衛茲苦笑。
他現在才明白,這根本就是陛下跟尚書令兩個人慪氣,他們不過是兩人慪氣的棋子罷了。本來好好做棋子就完事了,自己來這一趟直接送出了一血。
沒說的,要麼他從今天開始跟着董明混,要麼就等着董明或者劉辯把他弄死吧。想到這裡,衛茲也很是乾脆:“尚書令大人直說吧,在下要怎麼做?”
他明白過來了,董明這所以這樣就是故意的,肯定是有事情要他幫忙。
“很簡單啊,兩個選擇。”董明伸出兩個手指:“第一個就是你配合着我一起,讓陳留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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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說第二個吧。”衛茲立刻說道:“第一條路就是把陳留王和在下那些老朋友往司璐尚逼。要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也就搏一搏了,現在明白了,犯不着。”
董明繼續說道:“第二件就更簡單了,把侍衛給撤了,隨便找個人來給我一下,讓我養兩個月傷。”
衛茲聽到這裡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之前的刺殺?”
董明一攤手:“我可不知道怎麼回事。”
“行吧...不過不用派人真的弄傷你,今晚在下就弄出一些動靜,明日直接說您受傷了就行。”衛茲無奈的說道:“王爺那邊,我還得說一下,不然他會不安心的。”
“行。”董明答應下來。
一開始他的確是打算逼反劉協的,不過現在就沒那麼想了。一來,劉協的表現還不錯,二來,他也擔心一旦劉協反了,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那就坑爹了。
“那在下就先過去了,王爺那邊還等着消息呢。”衛茲起身告辭。
董明對他揮揮手:“慢走啊。”
衛茲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總之很是奇怪,嘀嘀咕咕的就走了出去。
他剛離開,趙雲就進了房間裡。
“大人,怎麼說?”趙雲開口問道。
董明笑眯眯的說道:“今晚得配合他們演一場戲,讓我受個傷。”
“這是爲什麼?”趙雲皺起了眉頭。
“別擔心,都是假的。咱們得陳留待一段時間。”董明笑眯眯的說道。
趙雲不明白,不過他也不打算糾結這個,因爲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大人....末將有個新發現。”趙雲說話的時候有些猶豫。
“什麼發現?咋了,你也搞科研工作?”董明打量了一下趙雲,有些好奇的問道。
趙雲搖搖頭:“不是那個發現,是這個!”
說着他從懷裡摸出一個箭頭,遞給了董明。
“大人,您看看,這箭頭您熟悉嗎?”趙雲問道。
董明很是認真的看了一下,然後一臉肯定的回道:“不熟悉。”
趙雲聞言一滯,好辦法才反應過來,然後苦笑一聲解釋道:“這是科學司生產的弓箭,我們這些武舉上榜的考生都得了一些。這是箭頭上,有一個蘭字。”
“你的意思是?”董明反問了一句。
“夏侯蘭。”趙雲一臉肯定的說道:“這是夏侯蘭的箭.....”
“會不是張蘭、王蘭啥的?怎麼就這麼肯定是夏侯蘭?”董明替夏侯蘭說了一句好話。
趙雲指着蘭字說道:“夏侯蘭每一次刻的時候爲了方便,都會把草字頭下面的‘門’少刻幾筆。”
董明看了一下,的確是這樣。蘭下面的‘門’刻成了“門”。
“夏侯蘭不錯啊,這也算是簡化漢字了。以後咱們也會簡化漢字,繁簡併行,畢竟繁體字太複雜了,影響傳播,不利於全民普及教育。”董明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趙雲有些急了:“重點不是這些,大人!這可是夏侯蘭的弓箭,也就是說,刺殺您的人,可能就是夏侯蘭!”
董明將箭頭還給趙雲,問了一句:“你跟夏侯蘭從小一起長大,你覺得夏侯蘭是這樣的人嗎?”
“自然不是!”趙雲很是認真的說道。
“那你覺得有什麼原因能讓夏侯蘭對我痛下殺手呢?除了我比他英俊之外。”董明開了一個小玩笑。
“大人還在說笑。”趙雲有些無奈了。
董明見狀連忙解釋道:“你放心吧,這事兒就不是個事兒。唯一的問題就是夏侯蘭是個傻子,刺殺有你保護的我,還用自己的弓箭。”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栽贓陷害?”趙雲反應過來了。
事實上,平日裡他也不會如此,只不過這件事關係到了他的發小,從小一起長起來的好兄弟,纔會沒了平日裡的冷靜。
再一個,趙雲這會兒還是年輕,若是再歷練幾年,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年輕嘛,可以犯錯,也可以不冷靜。
董明都能理解。
“你別想這麼多。”董明擺擺手:“總之你就放寬心在陳留玩就完事了。要是覺得無聊,你就找夏侯蘭、李辰他們三個練練。三打一,總能給你一點兒壓力的。”
“末將明白了。”趙雲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一切都在董明的掌握之中,他就是瞎擔心了。想清楚之後,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
數日之後,洛陽。
一匹快馬來到城門口,滾鞍下馬,入了城。進城之後,馬上騎士直奔董明府邸。沒多久,董明在陳留遇刺,身受重傷的消息就傳開了。
消息傳到皇宮的時候,劉辯登時就發了脾氣。
“張全,你怎麼辦事的?”劉辯黑着臉問道:“朕只是讓你去散播謠言,怎麼還有人刺殺老師了?你知道不知道變法成敗都繫於老師一身,若是他有什麼好歹,朕怎麼去面見先帝,怎麼去面見列祖列宗?!”
張全也委屈,讓我去散播謠言的是你,想要搞事情的是你,真出事兒了後悔的還是你。不過他還是得解釋:“陛下,奴婢冤枉啊。這刺殺之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一定是有人恨極了尚書令,所以纔會如此。”
“責令陳留王,讓他給老師好好療傷,若是除了半點岔子,朕要了他的腦袋!”劉辯也知道這事兒跟張全沒多大關係,他只是想找人撒氣罷了:“再一個,讓華佗即日啓程,前往陳留。你再派人去一趟陳留,看一看老師的情況!”
“奴婢知道了。”張全連忙應下來。
劉辯臉色還是陰沉着,他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陳留會有人刺殺董明。要知道陳留離洛陽纔多遠的距離?算是變法的輻射區,按照道理來說,那裡的百姓也好,百官也好應該跟司隸的地方一樣,對董明抱有好感纔是。
這種情況下,還能有誰敢膽大包天,當街刺殺當朝尚書令呢?
他不滿董明是真的,但那種不滿有點兒類似於晚輩對長輩不能滿足自己的要求而鬧脾氣的不滿。還沒有到要殺了董明地方,不要說殺了董明,他連責怪董明的意思都沒有。
這段時間做的這些事兒,就爲了一個目的,向董明證明自己的能力。
眼下董明被襲擊的消息傳來,他別提有糟心了。
張全在下面看着,只能硬着頭皮勸了幾句:“陛下不用擔心,尚書令大人當年也是上過戰場的,戰場上也是一員猛將,他身邊還有今科武狀元陪着,不會有太大的事情的。”
“朕知道!”劉辯沉聲說道:“對了,告訴一下你的人,讓他們最近消停一點。另外再給老師府上送一些名貴的藥材,宮裡面有的,你都拿一些過去。”
“陛下仁慈,奴婢這就去辦。”
“快去吧,別在這裡礙眼。”劉辯不耐煩地擺擺手。
張全賠着笑,退出了大殿。
出來之後,他先去拿了藥材,然後離開了皇宮。除了皇宮之後,他沒有去董明家裡,而是先到了丞相府。
蔡邕也得到了董明受傷的消息,見到張全之後,直接問道:“陛下怎麼說的?”
張全交代了一番,然後道:“奴婢估計陛下這會兒也在後悔呢。”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蔡邕皺着眉頭說了一句,然後道:“讓元化去一趟陳留,倒是個好主意。你帶會兒直接去伯照府上就行。元化那邊我會派人去說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謝丞相體恤奴婢。”張全會說漂亮話。
“行了,快去吧。”
張全離開沒多久,同樣收到消息的田豐也趕了過來。
見到了蔡邕之後,田豐直接說道:“丞相大人,伯照在陳留受了重傷,在下有些放心不下打算去一趟陳留。”
“胡鬧!”蔡邕一瞪眼:“你走了尚書檯怎麼辦?變法怎麼辦?!你放心吧,元化今日就會動身去陳留,他去了比咱們去都好用。”
“在下還是有些不放心。”田豐皺着眉頭說道:“在下總覺得這件事很多地方都有些奇怪。陛下和伯照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矛盾啊?怎麼看都像是賭氣。”
蔡邕聞言眉角抽了抽,不過他還是板着臉:“不要操心這個了。這段時間伯照肯定是回不來了,你們要看好尚書檯,將變法進行到底。”
“這是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