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塵和朱離把顧審觀帶了出去,潛入了下房之中,給顧審觀打了個地鋪,讓他就此睡下,並且囑咐他不要出門。
顧審觀很喜歡現在這種條件,於是欣然應允。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高牧就來到了下房道:“都給我起來,打起精神,老爺他們明天就要回來了,都給我把整個天王府好好打掃一邊,要是有一絲差錯,要的是你們的命!”
朱離打趣道:“老孟,看來你的老相好明天就能回來了,高不高興?”
孟凡塵一臉苦相道:“你就別在這裡說風涼話了,趕緊出去做工吧。”
二人再三囑咐顧審觀不要亂動,這纔敢出門。
顧審觀聽到高牧的話,心念電轉,對朱離道:“這位英雄,幫我整一隻火腿來,還有一盤雪花牛肉。”
“你在鬼屋裡面待了那麼久是不是餓瘋了,一上來就要這麼多珍惜食物。”孟凡塵不耐煩道:“你還是先喝點粥吧,以免虛不受補!”
“誰說我餓瘋了?”顧審觀爭辯道:“我在鬼屋裡吃的都是上好的食物,像是前兩天,我還吃了幾隻瓊州運來的鮑魚呢!”
孟凡塵和朱離對視一眼,覺得有些奇怪,朱離道:“你在那裡面哪來的食物吃?”
“是湘湘的娘給我的。”顧審觀輕聲一嘆道:“這些天來都是她一直給我送飯,也沒有人發現。”
“所以她對你那麼好,你還要殺她兒子?”朱離笑道:“我覺得你人品有問題。”
顧審觀眼角忽然抖動了幾下,然後躺下繼續睡了,似是不願意再談及姚通天的事情。
朱離和孟凡塵也覺得無趣,離開了房間。
在去天王府的路上,孟凡塵小聲問朱離道:“你覺得這個顧審觀是不是有問題?”
朱離點了點頭道:“是的,而且他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瞞着我們,或許那纔是整件事情真正的聯繫。”
“不管他了。”孟凡塵伸了個懶腰道:“我們正好可以趁着這次機會,好好查一查天王府。”
然而又讓朱離和孟凡塵失望了,整個天王府竟然沒有姚通天任何罪證,房間各處也沒有暗閣之類的存在。
或許天王府只是一間普通的宅園罷了,姚通天在別處還有產業,而且是極爲重要的產業。
最大的收穫想必就是朱離從泔水桶撈上來的火腿和牛肉了。
顧審觀一邊吃一邊詫異道:“這味道怎麼怪怪的,跟我以前吃的不一樣啊。”
“這是新口味。”朱離面不改色道:“專門從蔥嶺進來的好東西,味道當然不一樣了。”
“哦,原來如此。”聞言,顧審觀繼續吃了起來。
孟凡塵瞥了朱離一眼,那眼神就好像看十惡不赦的罪犯一樣。
朱離咳嗽了幾聲道:“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孟凡塵眼睛忽然一動道:“不對,我們還有一個地方沒去找過!”
朱離一愣道:“什麼地方?”
“老太太的佛堂!”
佛堂依舊還是熄燈最晚的屋子,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令人第一眼就能感受到它的不凡。
可就是這樣一個不凡之地,卻讓孟凡塵和朱離都忽略了。
他們兩個在屋頂上等到了二更時分,燈火才熄滅,孟凡塵先翻入佛堂,給觀世音菩薩拜了幾下,連稱得罪,然後四下翻找起來。
朱離則是翻到了姚通天母親的房裡,把各種經卷和抽屜都查了一遍。
二人依然一無所獲。
他們又回到了前院,垂頭喪氣地道:“看來這天王府是真的沒什麼可查的了。”
孟凡塵忽然又想到了常遺恨的小樓道:“不如我們去常遺恨那裡去找找,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二人又跑到小樓之中,只聽見裡面竟然還有男女歡愛的聲音,原來是常遺恨的侍女,不知道在和誰廝混。
“我記得常遺恨的梳妝檯上有**。”孟凡塵道:“我去拿來,把他們都放倒。”
“你觀察力好強。”朱離有些佩服地道:“纔來過一次竟然就知道**在哪裡了。”
孟凡塵自豪地道:“那是,不然我怎麼當上的錦衣衛?”
孟凡塵取來了**,把小樓裡的人都迷倒了,然後他們兩個潛了進去,依舊一無所獲。
“這姚通天好厲害的手段!”孟凡塵無奈地道:“看來我們終究是白跑一趟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朱離道:“只要我們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找到他的罪證!”
按照時間來算,今天巳時姚通天他們就該回來了,可是現在都已經未時了,他們竟然還沒回來,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現如今高牧眉頭緊鎖,一臉的嚴肅,誰見了都要離他幾丈遠,以免小命不保。
時間一點一滴的在流逝,太陽逐漸西斜,所有的人都預感到了不對勁,彷彿有一大塊陰鬱的烏雲懸在衆人頭頂,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生怕一點點動作都會引動天雷咆哮,暴雨狂泄!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車鈴聲,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高牧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姚通天乘坐的那輛朱漆的馬車緩緩駛過來,緊隨其後的則是滿載而歸的車架,車架之上放滿了箱子,而且是很重的箱子。
一般來說只有裝滿了金銀珠寶的箱子纔會這麼沉重。
葉青梏首先從馬車了探出頭來,然而還沒等衆人爲之開心,葉青梏首先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倒在了地上!
衆人大驚失色,高牧率先反映過來,知道此行是遇到勁敵了,他上前扶住葉青梏,給他餵了一粒藥,然後對天王府內的人喊道:“快點拿上好的金瘡藥來!”
“多拿一點,放到老二房間裡。”鄭天雄挑開門簾,露出蒼白的面孔,有氣無力地道:“千萬別讓人知道,明白了嗎?”
高牧點了點頭,心知此去的五人都身負重傷,但不能讓別人知道,以免引起仇家追殺。而藉着葉青梏的重傷,也好掩人耳目,讓別人認爲只是他受傷,那些藥是給他治療的,其他人沒有事情。
高牧把葉青梏扶回馬車之上,親自駕車把他們送到了天王府東五里之外的另一所宅第,這個宅子比起天王府差得遠了,但也相當闊氣。
當高牧看到姚通天的時候,才知道此行究竟有多麼危險。
此時的姚通天左邊身體幾乎纏滿了紗布,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滲,以姚通天的武功來說,產生這種傷勢是極爲難得的。
而其他人更慘,鄭天雄直接沒有了一條腿,常遺恨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臉上呈現出不正常的血色,而且她緊咬牙關,彷彿在強忍着劇痛。
至於韓彰,則是直接死去了,他的屍首被放在馬車裡,高牧剛想去擡他的屍體,卻發現他的腦袋直接掉落下來,從車上滾到了地上。
高牧大驚失色,這些年他跟着姚通天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世面,斷頭的屍體也見過不少,可是他沒見過切口如此整齊的,骨頭之上連一點毛刺都沒有!
這人的武功修爲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餘波遺賢,名號聽上去很是文雅。”鄭天雄拄着柺杖,拾起了韓彰的頭顱,感慨地道:“沒想到他的劍,卻這麼可怕!”
這個宅子沒有多少人看護,現在更是被高牧全部遣返走了,現如今這裡只有五個活人,一個死人。
高牧把上好的藥材都拿了過來,花花綠綠的瓶子也着實放了不少。
他先幫姚通天把紗布拆開,就見一道傷口從左臂劃到胸膛,血紅色的肉都翻了出來。
高牧不敢大意,仔細包紮好了,然後去看葉青梏他們。
葉青梏他們三個傷勢確實嚴重,不過服用過傷藥之後,就好了許多,紛紛運功調息,高牧見狀,也不打擾他們,退去了。
回到天王府之後高牧就調遣家丁把車上的箱子一一搬運到了庫房,隨後又囑咐廚房做一些大補的食物,說是給葉青梏補身體。
大力問道:“那老爺他們呢?不回來吃飯了?”
“老爺他們陪着二爺呢。”高牧早已編好了說辭道:“幾位爺要連番給二爺運功療傷,明白了嗎?”
大力狂點頭道:“明白。”
高牧有些不高興道:“明白那你還不快去幹活!”
“是是!”大力急忙忙跑回了廚房,以免惹火了這尊瘟神。
天王府上下不停地在忙活,直到黃昏,一半的天空都被染成了橙紅色,這才完畢。
高牧端着一碗蔘湯走到了廚房裡道:“你們再去熬四碗蔘湯,給其他爺也補補身子。”
大力端着那些菜放到了高牧面前的桌子上道:“管家,其他的菜都還好說,這蔘湯有些難度。”
高牧一皺眉道:“怎麼了?”
“府裡都是上好的人蔘,起碼都在百年以上。”大力道:“像這種老參,不熬上幾個時辰都不行的。”
“真是笨。”高牧把蔘湯放到了托盤上道:“你不會這時候熬上,到了明天早上再端出來嗎?”
“管家教訓的是。”大力笑道:“小人這就去做。”
眼看着高牧走了,朱離去問大力道:“大力哥,既然都有人熬蔘湯了,那爲何不直接再熬四份?”
“你有所不知。”大力一邊升火,一邊解釋道:“那碗蔘湯是專門熬給老爺的,這是老爺多年的習慣了,拿一支老山參熬上一整天,從一大鍋變成那一小碗可費時間了,起碼要四五個時辰,其他爺都沒有這種習慣,所以只備了一碗。”
“那讓給老爺熬蔘湯的人熬不就行了。”朱離憤憤不平地道:“還要讓我們這麼辛苦,麻煩一晚上。”
“這話可不敢亂說。”大力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看了看外面道:“幸虧大家都回去休息了,不然讓他們聽見你這句話,我都要連帶着遭殃。”
“這又是爲什麼?”朱離不解道:“不就是熬個蔘湯嗎?怎麼就遭殃了?”
“這熬蔘湯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咱們老爺的親孃。”大力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讓老爺的親孃費力勞心熬蔘湯,你不想活了?!”
“哦,原來如此。”朱離自嘲的一笑道:“看來以後,話不能亂說。”
“對。”大力贊同道:“尤其是在咱們這種深宅大院裡,更不能亂說話。”
火升好了,人蔘也都放到了砂鍋裡,大力控制好了四個爐竈的火頭道:“天成,你看着,不能讓火候有一點改變,明天卯時叫我,我去睡覺了。”
說完,打着哈欠走了。
朱離無奈,只好替他看管爐竈。
而在庫房裡,孟凡塵與兩個主事和七個看管庫房的人,還有二十四個小夥計,加上他一共三十四個人連夜清算這一次的收穫,一直忙到了第二天早晨。
而朱離也忙活好了,蔘湯也被高牧端走了。
二人疲憊的回到下房去休息,結果吃了一驚!
怎麼了呢?原來那顧審觀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