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總在陷入一個誤區。
你看,我並非袁長文這個角色,角色的身體跟思維統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要說關係,那麼也僅僅是我只能覺察到關於角色的各方面畫面元素。
而我,卻總是陷入對錯的分辨之中。比如,我認爲此刻的自己根本就不應該討厭自己,或者說,此刻的角色根本就不應該擁有某種情緒。但事實上,某種情緒就是發生了。
並不是我不應該擁有某種情緒,而是我覺得“我認爲自己擁有某種情緒是不對的”。比如,我認爲自己不應該批判,但事實上,問題根本不在於我是否應該批判。
而是,我爲什麼會覺得自己不應該批判?
“我認爲自己不應該批判”,這僅僅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我根本無法控制這些畫面元素的出現。我總是以爲,自己能夠掌控自己,自己能夠自由的思考。
但事實上,我根本無法確定這些畫面元素出現的規律。我僅僅是此刻覺察到這些畫面元素,所以,至於畫面元素是什麼,這根本不是問題。
當我探討自己應該批判還是不應該批判的時候,已經再次進入這個誤區。很明顯,我只是覺察到“此刻,我認爲我自己不應該批判”,僅此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我在批判,然後我認爲我不應該批判,但我就是產生了批判。這些,都沒有問題,也不需要糾結,甚至糾結本身也只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
沒有自由意志這個說法,所以任何發生的都是必然。那麼,不管角色究竟如何反應,究竟如何思考,這些統統都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
只不過,這些畫面元素營造了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可以控制思維,自己可以對這個世界造成一定的影響力。但遺憾的是,這些僅僅是一種錯覺。
我沒法控制自己的思維,我沒法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所有的東西都僅僅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那麼,“我認爲自己不應該批判”這同樣僅僅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沒有任何問題。
一旦開始探討角色究竟應該怎樣言行的時候,就已經進入誤區。因爲角色跟我毫無關係,只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而已。常常陷入“我爲什麼會批判”、“斬殺這麼多章,爲什麼我還是這樣”之類的質問。
也許,可以解釋爲角色還在牢牢抓住什麼東西。但這種解釋,僅僅是一種猜測。因爲對於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我怎麼知道自己究竟會覺察到些什麼東西?沒有任何理由表明,覺察到的畫面元素必須按照畫面元素自身的邏輯展開。
就像看電影,難道情節會按照角色的想法展開嗎?還是說,整部電影必須按照某種框架展開?那麼,我怎麼知道框架是什麼?難道,僅僅是腦子裡的扭曲?
所以,我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覺察到什麼,我只知道此刻我覺察到了什麼。
而這些覺察到的內容,難道真的是由袁長文這個角色在控制嗎?明顯不是,因爲根本不存在任何自由意志,那麼就談不上任何控制。
既然不是袁長文這個角色在控制,那麼,按照覺察到的那份思維來推測接下來將會覺察到什麼內容,是不是太過於搞笑了?
思維連續性的錯覺,讓我覺得自己彷彿能夠控制自己的人生。似乎,上一刻我在思考自己要吃個蘋果,然後這會自己真的在吃蘋果。於是,我就宣稱自己具有自由意志,並且可以對整個世界施加自己的影響力。
但事實上,我在吃着蘋果,可是我要如何證明之前“想要吃蘋果”這個思維,真的存在吶?
再次回到時間的線性流逝這個假設之上,我完全沒法證明。
始終將自己認同爲袁長文這個角色,也許就是這樣,才導致這場夢境可以幾乎完美的體驗。
但是,這些統統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這句話我已經說了無數次,可是自己依舊牢牢抓住角色。而另一方面,我也僅僅是覺察到角色抓住角色。
這種想法必要導致一個結果,就是角色做什麼也無所謂。不管角色成功還是失敗,不管角色賞金還是頹廢,不管角色是好人還是壞人,根本不重要。因爲我只是那份覺察,僅僅是覺察到這一切的發生。
那麼,自己爲什麼還要繼續斬殺吶?我完全可以不用斬殺啊?
沒錯,確實可以不用斬殺。但有一個前提,我必須對待其他事物也是如此。我不斬殺,同時,我也不會將其他當作真實。如果我僅僅是不斬殺,卻依舊將世界當作真實,依舊將自己當作袁長文這個角色,那這完全就是逃避斬殺。
或者說,當我將所有事情都看作角色的行爲時,我就已經在斬殺了。
所以,關鍵點是在於保持看戲人模式,明確知曉這一切都僅僅是角色的言行。護着說,所有的東西都只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
有些畫面元素,角色非常認可,覺得這是好事情。有些畫面元素角色不認可,認爲發生這些事情就是世界末日就是不好的。
但事實上,這些想法也僅僅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有一個畫面元素是事情本身,有一個畫面元素是角色的想法。那麼,我沒有任何理由站在角色想法這個畫面元素之上,去看待任何其他的畫面元素。
因爲我沒法控制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所以無論出現什麼畫面元素都是正常的都是允許的,我都接受。誰知道會出現什麼吶?
那份覺察就是一切,這纔是關鍵點。
根本不需要討論“要不要孝順”這種問題,而是“究竟有沒有孝順這個東西”。一種人爲的約定,有什麼值得死死抱住不放手的?
袁長文發現,自己想不起爲什麼曾經會牢牢抓住孝順。現在看來,這些不過是角色的屬性而已,想不通曾經的自己爲什麼會在孝順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
也許,是老媽的眼淚,也許是不願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混小子,也許是認爲自己的行爲會導致某種後果。這些,不過是腦子裡的扭曲。
沒有一個叫做“孝順”的東西,無論角色孝順與否,都僅僅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似乎自己會因爲“可以孝順”而鬆口氣,但當自己意識到這些不過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時,就已經處於斬殺的狀態。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