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陶烏是自己的哥哥,好象又不能做到十分理直氣壯,正躊躇着,忽然記起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完全捉摸不到的白鈺,頓時連腰板都硬了。她扭頭得意的對杜仲說:“我告訴你,你可別打我的歪主意,姐姐和鈺哥哥都不會放過你的!”
“誰是你鈺哥哥?”杜仲可不知道頭天晚上那個給了他莫大精神壓迫的妖嬈男子就是白鈺,他以爲柳煙又往家收集了什麼大妖怪,眉頭不禁擰成了一個川字。“就是昨天最後來的那個哥哥!他比陶烏厲害一百倍,哦不,厲害一千倍!”文皌對數字沒概念,便念說了個比喻,反正她只是想震攝一下這個小術士。然後如願以償的看到杜仲的臉色飛快的變了變,她對這樣的神情熟悉極了,那是面對實力遠高過自己的強者的本能恐懼。
不過她還沒得意太久,就見杜仲身形一晃,搶到自己身旁,胳膊被他一把抓住,還往旁邊跨了兩大步。她嚇得低聲驚呼,以爲杜仲被剛剛那話激得惱羞成怒了。
“你小心點看路!”杜仲擡手指着旁邊的地提醒着她,原來有個沙井蓋不見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深洞來。如果不是他手疾眼快拽住文皌,估計這會兒她已經掉坑裡去了。
杜仲以她走路太過不小心爲由,一直拉着她的小手走到大馬路上。這時已經過了上班上學的高峰時段,過往的只有剛剛喝完早茶要各自回家的老頭老太太。老年人最看不慣年輕人打扮得這麼“非主流”,以及吊兒郎當,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切切私語,還不時指指點點一下。“你看,現在都快十點了,不如我帶你先去吃點東西吧。”杜仲指着不遠處一塊十分醒目的麥當勞招牌,輕輕拽了下文皌的手,“那裡有魚吃”
文皌一直在想辦法,怎麼從他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聽了他這話扭頭向翻了個白眼,“誰要吃這種垃圾食物!再說,誰告訴你我要吃魚了?”
“你不是貓妖嗎?貓不是就喜歡吃魚麼?”杜仲心情好得很,根本不把她的白眼放在心上,“不過你想吃什麼都可以!”“你是在。討好我?”文皌停下腳步,眯起眼來認真打量着這個小術士。他的表情還真是一點也不陌生,在她還依靠家貓的外表混個溫飽的日子裡,偶爾就會遇到特別喜歡貓的人,堆足了笑臉,拿出各式各樣的東西給她。討好的學着貓叫,只爲她能賞臉嚐個一星半點。
“什麼討好啊!”杜仲扭過頭去,他再不濟也是個術士好嗎?有必要討好一隻妖怪嗎?他掩飾着心虛飛快的說:“我是怕過會送你回去,柳小姐看你連飯都吃不上,會怪我欺負你了。”
“那我要吃蝦餃和甘筍流沙包。”文皌轉了轉眼珠,她發現街對面有間看起來很精緻的茶樓,便指着那裡開始提要求。心裡打着小算盤,覺得可以趁機打包點好吃的帶回去給陶烏,免得下次再和類似的情況,又被他給撇下了。
吃早點的時候,杜仲
終於知道了她是隻文狸,不過卻不知道她的另一個秘密,想打聽她爲什麼會叫柳煙姐姐,卻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吃完飯,兩個人在路邊等出租車,文皌被一輛車身上繪着遊樂場廣告的公交車吸引了視線,一直望着那車消逝在長街轉角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去遊樂場玩呀。”杜仲看她一臉嚮往的小表情,忍住笑問道,“我帶你去玩好不好?”“不要!”文皌看到一輛空出租趕緊揮手攔住,跳上後座便把車門給拉上了,指着副駕駛位對杜仲說:“付車費的坐前面。”
杜仲雖然很想搞清楚柳煙、陶烏,以及那個看起來飄忽又危險的白鈺到底是什麼關係,可偏偏文皌擺出一副一問三不知的表情,來來去去只說自己是偷偷從文狸族的領地裡跑了出來,卻不慎迷失在人類世界裡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了。
就這麼一路敷衍着,很快也就回到了柳煙的小院外,杜仲拍了拍鐵門,很很快的、陶烏從屋內走出來開了門。他一看這小術士着文皌原封不動的又送回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正想問說你怎麼就沒直接收了她,卻聽到柳煙一邊問是不是文皌回來了,一邊跑下樓來的聲音。他只得昂起頭冷哼了一聲,便轉身往屋裡走去。
文皌高聲迴應着柳煙的問話,蹦蹦跳跳的跟在陶烏後面也進屋去了,好象完全已經忘記了還有個杜仲在後面。杜仲被晾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尷尬着,還好柳煙已經幾步走了出來。
柳煙先是拍了拍撲到她懷裡的文皌的頭,然後微笑着衝杜仲揮揮招呼他也進屋去。這一次杜仲得到的待遇可比第一次好太多了,柳煙還專門給他倒了杯水,感謝了一下他照顧文皌一夜,還送她回家來。
不知道是不是頭天夜裡大家喝了一頓大酒,似乎因此建立起一些酒肉朋友的友誼來,就連陶烏再看到杜仲的眼神,都和緩了不少。而杜仲在見識過豢養朱厭的蘇河、看不出是人是妖的白鈺後,才忽然覺得,自己過去的眼界好象太狹隘了一些。這個世界上,真是分分鐘都會有比他強大太多的生物出現了。就算仗着有煞氣十足的法器,他也不可能對付得了。
是以,這一夜過後,杜仲驀然就平和了不少,至少比那兩個更不知底細的傢伙,眼前這三個,根本就可以歸入“良民”的那個範疇。更何況,文皌實在是太可愛了,他看着她,就覺得心情真是莫名大好。看在她的份上,也決定將柳煙和陶烏與其他妖怪區別開來。
不過喝完了這杯水,他也沒找到什麼可以聊的話題,再坐下來就真的會尷尬了,不如見好就收。反正這一家子看起來會不會搬走,以後有機會再來也就是了。正好柳煙的手機響起來,他就着這個臺階起身告辭。
柳煙又拍拍文皌的肩頭,指指大門,示意她送杜仲出去,而自己則講着電話回樓上去了。杜仲這麼略坐坐,基本上依然是什麼都沒打探出來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臨走時,問文皌以後來找她玩好不好,她倒沒並一口回絕。
柳煙接到的是明夷研究所的電話,通知她一週後入職,讓她帶上各種證件之類。接完電話,想到很快就要上班了,她卻忽然覺得有點不知所措起來。在這一瞬間,她無法確定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與陌生人打交道並不是她的強項,做學生可以隨心所欲的獨來獨往,也不知道上班以後會不會還能保持這樣的狀態。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原本陸光遠打電話給她說,入職第一天,他可以陪着她去辦各種入職手續。不過他的這個好意被柳煙給婉轉的拒絕了,她不希望自己纔剛剛去一個新環境,就被不明就裡的人標註上裙帶關係的關鍵詞。
這天陸光遠早早的回到研究所,他的辦公室窗戶正好能躍過樓前的那排矮樹枝,望着研究所的大門。他在窗前站了大概十來分鐘,看着三三兩兩的人進入大門,不禁有些着急起來,猜測着柳煙是不是遇上了塞車,或者是別的什麼突發狀況。
正想着,卻看到一輛嶄新的商務車在大門外停了下來,片刻過後,穿着一身天青色長裙的柳煙從車上下來了。往大門這邊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原來是坐在後座的文皌摁下車窗來跟她揮手告別。只見她笑得十分溫柔的衝文皌也揮了揮手,這才進了研究所。
陸光遠雖然沒看到開車的人是誰,但他直覺是那個與柳煙關係看起來很好的帥氣男人,這讓他沒由來的情緒黯然。回到位置上坐下,打開電腦,心不在焉的查閱着最近要使用的一些文獻資料,腦子裡時不時的就想,要不要給柳煙打個電話或者是發個短信,問問她是否還順利,以及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之類。
就這麼大概過了個半小時,柳煙給他發了條短信,說是還有另外一個新同事與她一起入職,中午整個部門要依照慣例一起聚餐聯絡感情,所以問他下午下班後有空沒,想請他吃個晚飯當做是答謝。對此,陸光遠當然除了回覆一個好字,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話了。
第一天上班,柳煙覺得這份工作似乎並不像她擔心的那樣。整個部門加上新來的兩個人,也就7個人而已,做爲一個新人,自然不是立即就安排她去修復一些古籍。只是給了她一份研究所裡的藏書目錄,以及這裡的工作流程,然後把她分配到一個五十多歲、不苟言笑的半老男人手下,從實習生職位做起。
她聽到大家都稱呼自己未來這個師傅作吳老師,頗有點德高望重的意思,她便也跟大家一起這麼稱呼他。然後發現這幾個人還真是帶着濃重的學究氣息,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除了簡單的與兩個新人說笑兩句,整場飯局裡說的都是工作上的事。不過還好她大部分能聽得明白,倒不覺得自己與這羣人格格不入。可是另外那個叫安琳琳的女孩兒,顯然沒聽太懂,眼神裡掩不住睏倦,差點就要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