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遷子緘默不語,心事沉沉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連雙微咬朱脣,擡眼看他,自嘲一笑:“偏偏我就喜歡這樣子的你,爲了維護自己在乎的人,寧願難爲自己,也不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到任何傷害。”
君遷子微垂着眼,仍是不做聲,轉身回房。
連雙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門關上,才躍身上樹。
石長生見衆人都各自回房了,納悶撓撓腮,也回房休息。
第二日,天色將亮,忘憂便起了牀,去村頭擺好桌椅,坐下後,開始爲村民治療。
連雙本該是白天睡覺,可因爲不放心忘憂一個人,只得一直跟着。這一忙,又是一整天。
到日暮黃昏,忘憂的身體已是虛弱不堪。待村民散去後,頭一歪,渾身無力的靠在連雙懷中。
連雙望着臉色蒼白如紙,靠在她懷中的忘憂,無奈搖搖頭道:“看不出來,你這丫頭這麼要強,居然不肯依靠任何人。不過你要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小心性命不保。”
“我答應過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去。所以,我肯定不會有事。”
忘憂咬咬牙,抓着連雙的袖擺站起身,強撐着氣力:“咱們先回去吧!剩下的村民不多了,估計過了明日下午,我就可以好好歇着了。”
連雙點點頭,偏頭細看忘憂的臉,驚異瞪大了眼,指着忘憂的左側臉頰道:“忘憂,你的臉……”
“怎麼了?難道是因爲法力損耗,變得更醜了?”忘憂不禁有些擔心,擡手撫摸自己的臉頰。本來就不漂亮,要是再醜,她可真就沒臉喜歡檀霄了。
“不是……是胎記,胎記不見了。”
連雙難以置信的搖着頭說着,又忍不住誇讚起來:“你現在看起來,很美。”
“你……不是開玩笑吧?我臉上的胎記怎麼可能不見?”忘憂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
連雙忙不迭施法幻化出一面銅鏡,遞到她面前,急切道:“你看看,你快看看,胎記真的沒了。”
忘憂疑疑惑惑看向鏡中人,忍不住撫摸自己蒼白的臉,訝異喃喃:“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到底是什麼原因?”
“管它什麼原因,不見了不是挺好嗎?”
連雙舒心一笑:“這下好了,以後,你若以這副容貌示人,那你和檀霄神君也就有可能在一起了。”
“他說過,容貌只不過是一副皮囊,他從來不在意。”忘憂淺笑着,不過眼下胎記消失,她還是覺得開心。
畢竟,女爲悅己者容,她也想自己漂亮些,在檀霄面前,也更有自信些。
連雙挽着她的手臂往回走,笑着道:“這男人嘛,有幾個能做到不在乎容貌的。就算剛開始的時候是,時間久了,他看着一張醜顏,也會覺得厭煩。”
“我覺得他不會。”忘憂肯定搖頭。
“好了,暫時先不說這個了,我們趕緊回去,你一定得好好休息。”
忘憂雖是虛弱,但眼下也心情大好,笑眯眯點頭,兩人儘快回石長生家。
石長生家院子中。
君遷子不放心,一直站在門口等忘憂和連雙。
忘憂進了大門之後,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轉了身回房。
石長生忙將剩下的飯菜準備好,送去忘憂房中。
君遷子早已注意到忘憂臉上胎記消失,震驚不已的轉頭看向連雙,詢問道:“她的臉是怎麼回事?胎記怎麼消失了?”
連雙訕然一聳肩,笑道:“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某些人居心叵測,所以消除了忘憂臉上的胎記,讓她恢復容顏吧!”
君遷子自然聽得出連雙話中意有所指,卻故意忽視,叮囑道:“連雙,麻煩你好好照顧忘憂。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是我清楚,以藥靈之術爲這麼多村民醫治疫病,還要解毒,對她來說損耗極大,我怕她撐不住。”
“你不說,我也會盡力照顧她,你的關心,還是留給某些表裡不一之人吧!”連雙酸溜溜說着,轉身走到忘憂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就看到忘憂怔忡望着牀上一件被撕的碎裂的外袍,當即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皺着眉問:“忘憂,怎麼了?”
忘憂倒吸一口涼氣,望着牀上撕裂的外袍,嘲弄一笑:“這件衣服,是檀霄神君的,我本來答應他,等回到仙草園,就親自把衣服還回去。現在可好,衣服被撕壞了,我就是想還,也沒得還了。”
“這個女人,真是嫉妒成狂了嗎?連一件衣服都不放過!你等着,我一定替你出這口惡氣,好好教訓教訓那個女人!”連雙越說越惱,轉身便要去找蘇合。
忘憂慌不迭拉住她臂間揚起的帔紗,皺眉道:“連雙,別去。你沒有任何證據,根本不能證明衣服是她毀壞的。而且,這衣服更像是什麼動物的爪子抓破的,說不定到時候她反咬一口,說是你做的。”
“至於嗎?那個女人還能顛倒黑白?”連雙一臉氣憤。
“很難說,再說了,我們只是猜測,又不敢肯定。”
連雙惱道:“難道你就打算這麼便宜她了嗎?“
彼時,石長生端了飯菜送到房中,關切道:“忘憂姐姐,你累了一天,趕緊吃點東西吧!”
忘憂長出口氣,鬆開拉着帔紗的手,接過石長生端着的托盤放在桌上,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含混不清的說着:“我現在沒心思跟蘇合硬碰硬,根本討不着任何便宜。我何必自討沒趣呢?”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去找她。不過,這件衣服你打算怎麼辦?”連雙憂慮問道。
忘憂一聽這話,當即沒了吃東西的心情,將筷子一放,對石長生道:“長生,謝謝你幫我留着飯菜,不過我現在沒心情吃了。”
石長生抿脣,擔憂道:“忘憂姐姐,我看你這兩天臉色很差,應該多吃點東西的。”
“我是真沒心情,你先回去休息吧!”忘憂懨懨擺了擺手。
石長生默了默,望着忘憂的眼睛,認真道:“忘憂姐姐,這兩天,你爲村民們治病解毒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他們都是我的鄉親,也是我的親人,長生代鄉親們,謝過忘憂姐姐的大恩大德。”
“好了,別說那麼多客套話,我最不喜歡聽客套話。”
忘憂大氣的拍了一下石長生的肩膀,隨後笑着推他出門,“快去早點休息,我跟連雙還有些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