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籲口氣,沉吟頷首:“你說的極爲有理,不過,你今日突然問起北冥之事又是因何?”
時染蹙眉搖頭,唏噓道:“帝君有所不知,因爲不知何人的失職,導致剛歷了上神雷劫的忘憂,在去北冥尋找化神珠時,險些命喪海底之崖。後來,忘憂倒是活着回到了仙草園,卻犧牲了仙草園一位掌事仙君。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如今殘存的蟠龍元神躲藏在檀霄體內,若是不盡快想辦法將他體內蟠龍元神給抽離,後果怕是不堪設想啊!”
“竟有此等事!”
帝君不由一驚,臉色陰沉望向白執:“白執,此事你真不知情嗎?”
白執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變幻不定。思忖半晌,他才緩緩開口:“此事小神確有責任,還望帝君依法處罰。”
“這怎麼行?白執神君雖有錯,卻不如你那位屬下錯的離譜。白執神君自詡公正無私,怎麼這會兒反而維護起下屬來?你還是說一說那個下屬是誰,拿來問罪的好。”
頓了一頓,時染冷笑一聲:“畢竟死了一個仙君,又是忘憂上神在仙草園時極爲重要的朋友,怎能如此草率處置?”
白執臉色陰晴不定,掌心漸漸緊扣,雖憤惱,卻無言反駁。
從頭至尾,時染都在給他下套,哪裡是在爲他開脫。
大殿中忽而靜的落針可聞,帝君懷疑盯着白執,一時間疑惑重重。
緘默許久,檀霄總算開了口,冷眼看向白執:“白執,你還有何話要說?你所說的知情不報根本不存在,從一開始,你就有意欺騙忘憂,讓她去北冥尋找化神珠,本意是想將忘憂置於死地,不是嗎?”
“請神君明察,小神向來以神界律法爲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白執伏低了頭,言辭懇切。
“所以呢?”帝君倒吸口氣,冷聲斥問。
“所以,不能單憑檀霄神君與時染神君一面之詞,帝君便信了。小神乃是冤枉,絕不會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你說的倒是理直氣壯。”
時染輕蔑笑了笑,斜睨着白執:“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總得查個水落石出,還是請執法神君你把失職之人找來問話的好。”
白執臉色愈發難堪,咬牙隱忍着憤怒道:“無論是何人失職,既是我的屬下,我自然也有責任。我願代屬下受過,只望兩位神君不要再咄咄逼人。”
“白執神君這話說的可真是漂亮,倒讓本君不得不佩服。”
時染笑着搖搖頭,頓了一陣,緩緩道:“不過,這事兒不能就這麼草率的算了,你既願代屬下受過,那本君也就不爲難你。”
繼而看向檀霄,敲了敲扇子:“檀霄,你說,要如何處置?”
“他既不承認,本君也不會逼他承認。不如就遂了他的意讓他代屬下受過,暫押困仙牢,待本君找到忘憂,看他還如何狡辯!”
時染認同點點頭:“我覺着這辦法可行,就是不知帝君意下如何。”說話間,看向帝君。
帝君緊皺着眉,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叩擊,半晌不言語。
帝后耐不住性子,冷斥道:“檀霄,時染,你們沒有任何證據,便言說要帝君關押白執,你們這眼裡到底有沒有帝君?”
檀霄拱手道:“本君雖爲上神,卻也是神界之人,無論何事,最終決斷還是由帝君來裁決。一千多年前,本君身負罪孽,是帝君網開一面,只讓我損了萬年修爲,罰落仙草園思過。本君一直將此事銘記於心,時刻警醒,對帝君自然是敬畏有加。”
帝后嘿然冷笑:“你既還記得此事,應該也還記得,當初若非白執與白薇出頭,與衆神一起爲你求情,你要受的刑罰又豈止挨幾道火雷,損萬年修行那麼簡單?”
檀霄平靜道:“若帝后覺得當初對本君懲罰過輕,本君甘願再受懲罰。”
“檀霄,你真以爲帝君不會再罰你嗎?”帝后眯了眯眼,眼神愈發幽寒。爲了維護白薇與白執,她與檀霄爭執,實屬情非得已。
“夠了!別吵了。”
帝君早已聽的心煩意亂,擡手扶着額頭:“當初之事早已過去,即使白執不求請,本帝也不會重罰檀霄。本是無心之過,更何況,若不是爲了神魔兩族免於戰事,檀霄也不至於犯下大錯。”
深嘆口氣,帝君煩悶揮揮手:“既如此,便把白薇與白執都暫押困仙牢,等找到忘憂上神再行處置。”
“帝君英明。”殿中衆神連忙俯首,齊聲道。
“等一下!”
白薇忽然含淚擡頭,跪行着到了檀霄身側,哀哀懇求:“檀霄,你說什麼都是我做的,我都承認,就連藥靈比試時對忘憂下蠱毒也是我所做。只是,我沒想到你會爲了救她,把蠱毒轉嫁到自己身上。”
頓了一頓,白薇略帶哽咽:“我承認,我一直都想讓忘憂死,就連隱瞞蟠龍與蛟龍之事,也是我讓我哥欺騙忘憂,與我哥並無半分關係。你要恨就恨我吧!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只求不要再連累其他人。我哥是被我所連累,我求你不要怪他。”
“原來,蠱毒也是你下的。”
檀霄心頭早已冰寒,又問:“那萬毒之王又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忘憂自幽靈谷所帶出?”
“是,是我讓魔君修熠告訴她,幽靈谷有萬毒之王,可解世間一切奇毒。萬毒之王是忘憂冒死從百毒洞帶出,後來,她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我便趕到幽靈谷,將萬毒之王帶出來。”
白薇一個字也不敢再隱瞞,緊拽着檀霄的衣襬,不停叩頭:“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與我哥沒有半分關係,檀霄,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爲難我哥,這些事真的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檀霄眼下對她只有厭惡與惱恨,憤然將衣襬自她手中扯出,側身後退:“青蚨已死,即使白執所爲並非他所願,可終究是害死了人。我可以做到不追究,可忘憂卻不可能不追究。在你們兄妹二人聯手想要置她於死地時,就該想到今日之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