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默了默,緩緩說起來:“當時,我也是鬼迷了心竅,聽信白薇上仙所言,說忘憂是魔界奸細,有意加害神君。所以纔會與白薇上仙聯手,由我引開墨泉,白薇上仙來了藥香殿,請杜衡幫忙,與忘憂說明神君從未喜歡過她。”
聽到此處,檀霄怒不可遏,緊捏着掌心隱忍怒意:“所以,白薇刻意要求本君陪她一整日,刻意讓忘憂看到我與她親近,讓忘憂傷心離開,是嗎?”
蘇合惶恐點頭,含淚望着他低聲抽噎:“神君,蘇合也是逼不得已,從未想過要加害忘憂。”
檀霄勉強維持着平靜,又問:“那杜衡都與忘憂說了些什麼?”
蘇合緩慢搖頭:“這我實在不清楚,按照白薇上仙所言,定是騙了忘憂,說神君喜歡之人只有白薇上仙一人。忘憂與您來說,只是故人的影子。”
檀霄憤然拂袖轉身,負手而立:“雖說你是被白薇所騙,可錯了終究是錯了。本君可以給你機會將功補過,不過,要不要原諒你,全在忘憂。待本君找到忘憂,再決定如何罰你。”
君遷子心下一急,連忙拱手道:“神君,蘇合雖有錯,但既然可以將功補過,神君大可不必再追究。更何況,要說有錯,我也有錯。我也早已知道實情,卻一直與蘇合一同隱瞞。神君若要罰,君遷子願代蘇合受過。”
“君遷子,本君來仙草園已有兩千年,旁人本君也許不清楚,可以你的爲人,絕不會做傷害任何人之事。本君自然不會同意,要你代蘇合受過。”
檀霄頓了頓,緩步朝後園走去,邊走邊道:“蘇合,你與本君同去神界,在帝君面前做個人證,將白薇所作所爲與帝君說清楚。本君自然會考慮,儘量從輕處罰。”
“蘇合明白。”蘇合含淚叩首,擡頭望着他清絕出塵的背影,眼眸中淚光輕盈浮動。
君遷子緊蹙着眉扶她站起身,長出口氣道:“既然什麼事都已說清楚,你也無需太擔心。或許等去了神界,神君會改變主意,不會再罰你。”
蘇合心神恍惚點着頭,微低着頭道:“若是……神君還是要追究呢?”
“若是神君還是要追究,我定會代你受過,你無需擔心。”
“君遷子,有你這句話,我已很感激。”蘇合勉強笑了笑,一直望着檀霄過了迴廊轉角,纔不舍收回目光。
君遷子心中黯然,心神不屬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此等着,隨神君去趟神界。”
“好,你先回去吧!”蘇合點了點頭道。
君遷子欲言又止,默了默,轉身離開。
彼時,後園廂房門口,時染擡手施法將結界打開,冷眼看向坐在房中黯然神傷的白薇,不鹹不淡道:“走吧,帶你回神界。”
白薇悽然一笑,深吸口氣道:“耽誤了兩日,我還以爲檀霄改變主意,不打算帶我回去了。”
時染吸口氣,冷然道:“白薇,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你既錯了,帝君自然不可能放過你。”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有必要分的那麼清楚嗎?”
白薇微垂着眼,平靜站起身,“既然你們都已經決定好了,我也沒什麼好說,隨你們回去就是。”
時染不再多言,轉了身,沿着迴廊往外走。
檀霄剛走至後園,便看到杜衡靠牆站着,神態一派愜意悠閒。
走至杜衡面前站定,檀霄語氣冰冷,問道:“杜衡,當初忘憂離開仙草園,是不是你與白薇合謀所致?”
杜衡神色一僵,立刻站直了身,乾巴巴笑道:“神君,您怎麼突然這麼問?”
“說實話,是否與你有關?”檀霄眼神一凜,嚇得杜衡忍不住心尖一顫。
暗暗嚥了口唾沫,杜衡愧疚低下頭,支支吾吾道:“我只是……看白薇上仙對您一心一意,爲了神君好,所以才……所以才幫白薇上仙。”
“你既承認了,就好好給我待在仙草園,待我回來再行處置。”檀霄冷然說完,折身朝時染走去。
杜衡慌了神,急促道:“神君,那件事雖與我有些關係,可我並不知白薇上仙會與魔君勾結,加害忘憂上神。神君,您不能隨便冤枉我。”
檀霄語氣依舊冰冷:“事出有因方有果,若你不與白薇合謀趕忘憂離開,忘憂也不至於被魔界之人抓走。”
杜衡啞口無言,檀霄這麼一說,他心裡就更是愧疚難言,低着頭,再找不出任何言語來爲自己辯解。
白薇隨在時染身後,與檀霄碰了面,時染深舒口氣道:“咱們還是儘快把事情辦好吧!畢竟天上一日,人間一年,若是耽誤太多時間,怕是會耽誤尋找忘憂的機會。”
“我帶白薇先行,你帶着辛夷與蘇合隨後,直接去九天帝宮便好。”檀霄目光未在白薇身上做半分停留,只垂着眼眸走至她身側,袍袖一揮,帶着她先一步離開。
時染望着檀霄與白薇離開後,才轉身朝前院走去,準備帶辛夷與蘇合同去九天帝宮。
杜衡一臉懊惱,眼睜睜看着所有人都離開後,沮喪扶着額頭,唉聲嘆氣回了藥香殿,耷拉着腦袋懨懨坐着。
九天神界。
祥雲繚繞,玉樹銀花,四周全是金白一色的宮牆,宮牆角落栽種着常年開放的花樹,恣意伸展着枝葉。
檀霄只凝眉走着,並無半分看風景的心情。
白薇一直跟在後方,癡癡望着他的背影,始終捨不得移開眼。
萬年眷戀,萬年癡心,或許她瘋了,纔會不顧對錯執着的愛着,可她還是不願承認自己錯了。
即使,如今檀霄已恨她入骨!
走至九天帝宮門口,檀霄頓住腳步,頭也不回,“你既然已經承認全是你與魔君修熠所爲,也無需在帝君面前演戲。若是帝后護着你,你僥倖逃過此番懲罰,我終究不會放過你。”
“檀霄,你的心,怎麼能那麼狠?”
白薇眼睫一顫,淚水倏然滑落:“爲了一個不知生死之人,你真的非要把我也置於死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