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忘憂將眼淚壓下去,快步離開房間。
風亦早已做好早飯,眼看着她走出來,溫和笑了笑,招呼道:“快過來吃飯吧!昨夜就沒吃上一口飯,一定餓壞了吧!”
忘憂緩慢點了點頭,走至他對面坐下,囁喏着道:“風亦……等會兒,你送點飯菜給他吃。過了今日,待他身體痊癒,就讓他離開吧!”
風亦手指微微一顫,勉強笑了笑道:“我們先吃飯吧!既然你開了口,就按照你說的辦。”
忘憂心不在焉點了頭,也不知心裡是何滋味。她讓檀霄走,是因爲自知對風亦虧欠過多。可打從心眼裡,她不想再離開檀霄哪怕一步,因爲只有在他身邊,她才覺得安穩踏實。
吃過早飯,風亦特意送了飯菜給檀霄。
檀霄身體剛好些,本就不宜多說話,風亦又因介懷他和忘憂還是情根難斷,也是懶得說幾句話。放下飯菜便離開房間。
忘憂一整日都坐在堂屋外的臺階上發呆,除了吃飯時候,再沒進過檀霄暫住的房間。
夜裡掌燈時分,風亦做好了晚飯,招呼她回屋吃飯,兩人面對面坐着,側面正中的櫃子上,油燈的火苗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忘憂沉默不言,風亦也沉默不言,一餐晚飯,吃的相當沉悶。
吃完了飯,風亦緩緩自袖中取出一份紙箋,凝眉推到她面前,淡聲道:“這個,你拿好。”
忘憂皺了皺眉,望着紙箋,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風亦疏淡笑了笑,吸口氣道:“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忘憂疑疑惑惑將紙箋打開,映入眼簾,是遒勁有力的兩個粗楷體刺目大字——休書!
駭然一驚,她惶惶不安望着他,問道:“你這是何意?難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說着說着,語氣中竟帶了哭腔。
風亦柔柔一笑,望着她帶淚雙眸,“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好的東西。你既然放不下他,我沒必要非要留你在身邊。忘憂,我愛你,可我從來不想強迫你。或許,在很多人眼中,都覺得我這人太過霸道專制,但實際上,我只想對我最在乎之人掏心掏肺的好。所以,我選擇成全你和他。你們之間的過去既然都是誤會,我若還橫在你們中間,最終還是會害了你。你不能幸福,與我來說,也是一種痛苦。”
“風亦,我沒說過要休書。只要你說不讓我走,我絕對不會走。”忘憂隱忍着眼淚,越說心裡越難受。
她知道風亦一直在掏心掏肺的對她好,所以,即使明白自己放不下檀霄,她也沒想過要離開風亦。
風亦站起身,吐口氣道:“我是不想讓你走,可那是強求,若我強求你,你也不會幸福,我也得不到你的心。過了千年我才明白,情之一字,貴在成全。我與檀霄之間的心結,結了一千多年,我卻到今日纔想透徹。”
忘憂沉默,怔怔看着休書,一言不發。
風亦屏氣凝神,以丹田處暫存的靈力,破除自身靈識的封印,隨後擡掌覆在忘憂額頭處,將她被封印的靈識也一併解除。
收回手,他舒口氣,半帶玩笑道:“你是神農氏後人,本就不該隱姓埋名留在人界。你走吧!若是以後,還記得我這個前夫,可以帶着你與檀霄的孩子,來看看我。”
“風亦,你叫我……要如何謝你。”
忘憂緊抿着脣,總算有勇氣直視他的眼睛:“我欠你的,怕是永遠也還不起。”
“你什麼都不欠我,獨獨欠我一份情。若還不起,就算了。在這小漁村住了這麼些時日,反而習慣了,以後我會一直留在這裡,不再回神界了。”
忘憂無措的點了點頭,吸吸鼻子道:“我會常來看你,若以後我生個女孩,就讓她陪在你身邊。若生個男孩,就讓他認你做乾爹。”
風亦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檀霄會不高興嗎?”
“他若不高興,我就棄了他。以後他若不寵着我,我就再也不理他。”
“那好,我就在這裡等着你,帶着孩子來看我。若他生氣,你就來我這躲着,讓他找的着急死。”風亦又沒正經起來,戲謔着道。
忘憂笑中帶淚的點點頭,將休書拿在手上,默了默道:“謝謝你的成全,我一定會很努力,讓自己過的幸福安寧,不辜負你一番成全。”
風亦頷首,淡淡一笑。
忘憂只覺壓在心口的大石一瞬間被人給搬開,長出一口氣,將休書收入袖中,轉了身,慢騰騰走向檀霄房間門口
檀霄平靜躺在牀上,只是眉目間總有着解不開的憂鬱,看的忘憂心口一陣一陣抽疼。
她依舊保持着慢騰騰的速度,走至牀邊站定,微低着頭,吞吞吐吐道:“方纔……風亦給了我一紙休書,他說……他說,願意成全我們。只是,不知你是否嫌棄我已經嫁過一次。若你嫌棄,我現在就把休書退回去。”
檀霄心頭一喜,連忙坐起身,急道:“自然不嫌棄。無論你與他之間發生過些什麼,我都不計較。”
忘憂嘴角抽了抽,輕哼一聲:“我與他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除了一紙婚書,再無其他。”
檀霄納悶起來,試探着問:“那,你腹中胎兒……”
“腹中胎兒我也不知道是誰的,我只記得,與我有肌膚之親的只有一個人。若那個人不承認,我也沒辦法。”忘憂彆扭說着,心頭竄起一陣無名火。
她都說這麼明白了,檀霄要是還不明白,豈不是故意氣她?
檀霄又不是榆木疙瘩,聽完忘憂所言,欣喜若狂擡眼望着她彆扭的神態,緊握住她的手,隱忍着心底狂跳,“我自然承認,待回到仙草園,我們儘快成婚。”
忘憂仍是彆扭,翻白眼道:“不行,上次的事兒,我鬧得實在太丟臉,無論如何,這婚事也得去九重天辦。而且,我這人向來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白薇害了我那麼多次,我就是要讓她看着我們成婚。我要讓她明白,正是因爲她一次次的加害,促成你我越走越近,促成你我彼此傾心,讓她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