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爸爸，它真的脹起來啦！”
絲琳寬望着水晶杯裡的小珍珠，興奮不己。那東西叫香蘭子，一種熱帶植物的種子，泡在水裡會鼓脹幾十倍。
旋風也是第一次見識老家這種特產，看到它們脹成一羣無色的小圓球，就把一杯椰奶倒進去。“先給你媽媽端過去，鞠個躬，說：媽媽辛苦了，請您品嚐。”
杜亞美坐在幾米遠的陽傘下，抱着二女兒儂藍，父女倆的對話她都聽得見。絲琳寬端着杯子走過去，按照父親的要求向母親問安。“老公，你就別折騰孩子了。比起她表哥，絲琳寬乖多了。”杜亞美接過杯子，在女兒額頭吻了一下，讓她自己去玩。
“咱們的女兒，可得按照貴族方式去教育。”旋風並不覺得麻煩。他已經攀到這個位置，對子女的教育也有了更高的眼界。
一家人正坐在巴厘島海灘上休假。此地現屬加裡曼丹大教區，科學時代消失千年，當地依舊風景秀麗，仍然有殘存的旅遊業，靠人工服務吸引遊客。江布爾包下整整一段海灘，讓衛兵們裝作遊客，佈置在左右警戒，方圓數百米海灘上只有他們這家人。軍務交接順利，李永賢又暫時沒折騰自己，旋風決定全家人放鬆一下。連年奔波，欠了妻女很多。雖然杜亞美從不抱怨，他心裡卻少不了愧疚。
今天遊玩，他們並沒有公開自己身份。當地接待的人也只知道來了個高級軍官。晚上，士兵們在沙灘上準備晚餐，附近市鎮突然喧囂起來。這裡並非普通居民點，不是住着官，就是住着商，要麼就是爲官商服務的本地人。聽到喧鬧聲越來越大，江布爾一驚，立刻帶着士兵跑去查看究竟。還沒等他回來覆命，喧鬧聲傳來的地方就燃起火光。
旋風一下警覺起來，讓部下保護他的妻女，順手抄起一把劍，帶着衛士向火光亮起的方向跑去。迎面正遇上江布爾，後者彙報說，事發於海灘附近的鎮上。當地兩個鉅商都經營海鹽，平時就不和。今天上午，其中一個商人的小兒子突然走失，懷疑另一個商人使用迷魂術，派巫師誘拐孩子，便帶人打上門去。另外那個商人自然不服，平時也養着一羣保鏢。雙方的家丁便開始羣毆，互相縱火。
“大人，草民私鬥，讓治安官去管吧，別掃了您的興。”
旋風忽然對迷魂案有了興趣，從軍營裡木匠打樁那件事開始，他就屢屢聽說當地有人用法術迷人魂魄。興致一來，他讓妻女仍在海邊休息，自己帶人跑到鎮上，把鬥毆雙方隔開，並且亮明身份。
看到眼前站着這麼高級的軍官，兩個商人紛紛上來請求公道。旋風把他們分開，一一過問。有關迷魂案，他們到底知道哪些。什麼樣的人會施用此法，施術過程又是怎樣。這些消息中哪些是他們親眼所見，哪些只是傳說。如果是傳說，他們又從哪裡聽到。
江布爾不明白主人何來此等興趣，只好在一邊記錄口供。就這樣，一直問到地方官聞迅趕過來。後者發現面前就是年輕元帥，連忙請罪，稱自己治安無方，干擾元帥休假。旋風擺擺手，接着便問他對迷魂案知道多少，地方官的信息畢竟更準確一些。
沒想到，這個地方官對此所知也很有限。“只知道附近很多地方都鬧迷魂案。有人說犯案者專騙小孩，有人說犯案者專騙大人錢財。反正手段五花八門，目標不一而足。”
“遇到這種案件，你們怎麼處理？”
發現周圍再無旁人，地方官掏出幾句心裡話。“長上，其實這些都是捕風捉影。只要不鬧出人命，我們這些小官就不去管。”
迷魂案開始流行後，經常有人被懷疑成作法巫師，讓鄉鄰抓到後活埋、溺水、亂棒打死。還有就是像這兩個商人那樣爲此聚衆鬥毆，也會導致死傷。只有事情激化到這種地步，官府纔會出面。
巫術在真理世界上並不合法，但並沒有形成什麼勢力，所以三大武裝力量都沒拿它當成重點防範對像。只是經常在世界某個角落裡出現巫術氾濫，或者僅僅是某種巫術的傳聞開始氾濫，滋生許多事端。無知民衆彷彿乾草，謠言之火一引便能燎原。
旋風一一問罷，便讓治安官自己去處理這場聚衆鬥毆事件。一邊往海灘上走，一邊低頭沉思。“長上，那些巫術真沒威脅嗎？”迷魂案傳聞聽多了，江布爾也是心有餘悸。“會不會是古代魔媒留下來的法術？”
旋風回憶着在《科學魔鬼器物實錄》中的見聞，斷然搖頭。“迷魂法術就是謠傳，魔媒也不可能有。”
“長上，恕我直言，您爲什麼關心這種事？咱們護教軍不管地方上的事啊？”
爲什麼？現在旋風還不想告訴江布爾，他還沒調查清楚，也沒想明白自己對這類問題應該採取什麼態度。責任分工？不，我已經進了教士團，我得學着從全局的角度看問題。
甚至，要從教主角度看問題。
“江布爾，以後再聽說這種傳聞，你都記下來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