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風捲殘雲(二)

(二)

良心島戰役勝利結束,讓大會內部滋生了戰無不勝的感覺。很多沒參加遠征的人迫切需要屬於自己的勝利。等到遠征軍回港,樸運成又發起了天堂島戰役。

科學紀元9年,真理紀元1012年,公元3042年1月15日,科學近衛軍派出“墨者號”和“凱末爾號”,帶領剛剛改裝的五艘木船,運載五百名科學陸軍,遠征北方的天堂島。保龍堅仍然指揮海軍,克林加擔任登陸作戰總指揮。

這是近衛軍首次爲資源發動戰役,天堂島擁有世界四分之一鎳礦儲量。這種金屬在手工業條件下完全無用,當地礦井也廢棄將近一千年。退魔還天運動中,稀有金屬都被隨意融煉在鐵錠裡。兄弟兩島雖然合計有一百五十萬噸混合錠,想從中找到鎳卻並不容易。

一千年前,這個島屬於法國管理,法語稱之爲新喀里多尼亞,意爲“世界盡頭的天堂”。現在,天堂島和更北的瓦努阿圖島合併爲巴布亞大教區下面的一個小教區。平時這裡只是象徵性駐紮兩百名治安軍,管理全島數萬居民,以及整個羣島近兩萬平方公里陸地面積。

一旬後遠征軍便開到天堂島,直接佔領政區首府所在地。他們不僅沒遇到任何抵抗,甚至沒見到任何官兵。魔媒復生的可怕消息已經從南方大教區傳到這裡,島上教會、政府和軍事人員很多天前就乘坐民船,逃往北面巴布亞大教區中心。

這種情況大家在出徵前就已經料到,登陸後,各部隊立刻控制港口要地。奧德里奇和巴布魯各帶勘探隊員,前往那幾處廢礦井。麥斯歐德去考察天堂島西部沿海地區,準備在這裡打造軍港,成爲西進或者北上的前進基地。

島民聽說有魔媒入侵,自然關門閉戶。近衛軍攜帶大批糧食和罐頭,平時就住在船上,也不用騷擾他們。沒想到的是,這裡居然有人站出來迎接他們。海軍官兵給保龍堅帶來一箇中年黑人,此人見面就高喊戰友,自稱是一名隱蔽的科學家。

“你是安全部的人?塞繆爾的部下?”保龍堅問道。

來人一臉茫然。安全部?塞繆爾?這些名字他都不知道。交談後保龍堅才知道,這個名叫穆安達的男人與科學大會毫無關係。他家先祖有志於恢復科學文明,秘密傳習法語,以便閱讀尋找到的法文科學資料。幾百年前,他們偶然間找到一本法文版《大學科學通識教材》,如獲至寶。一邊翻譯,一邊傳承給家人。爲了安全起見,這本秘錄傳子不傳女,代代相守至今。穆安達和他的兄弟、堂兄弟都學習過。而且,這個家族的先祖還爲此遠赴天堂島隱居,以避世人耳目。

至於科學家園,由於這一兩百年沒鬧出什麼大動靜,真理教世界上幾乎無人知曉。即使有人對科學產生興趣,想主動聯繫他們,也不知道去哪裡尋找。穆安達家族直到前幾天,才聽說世界上還有個秘密科學組織,旋即就發現戰火燒到家門口。看到那些蒸汽機推動的鐵殼艦,穆安達知道這是真正的科學戰友,於是大膽露面。

保龍堅迅速把他送回模範城,還送來已經翻譯成通用語的《大學科學通識教材》,裡面是科學時代法國大學生要掌握的基礎科學知識。至於應用技術,書中只是簡單提到一些公元20世紀下半葉,直到反智時代來臨前的成果,並無實際操作方式。

然而,穆安達擅長古代法語!這是《科學之艙》另一個版本的語言。他馬上被請到李彥昌那裡,面對那份絕世珍寶。“我們翻譯過漢語版和英語版,但是搞不懂的地方還有很多。您能再從法語翻譯一遍就太好了,三種語言可以彼此對照。”

穆安達不僅懂法語,而且算是接受過科學教育,比科切托夫更能勝任。他馬上接手這個工作,許多中文和英文版裡解釋不清的地方,又被他打通了壁障。

知道來了這麼一位世外高人,卡梅麗婭如獲至寶,也跑來翻閱《大學科學通識教材》,穆安達家族世代用手抄本形式秘密傳承。新世界開啓多年,卡梅麗婭這個歷史科學分部的研究工作暫時排不上日程。發現這套史料,她就找到樸運成,請他給分部撥款。同樣出身於歷史科學的師兄欣然批准,第一筆錢就用來印刷《大學科學通識教材》。

沒發生戰鬥,五百名陸軍士兵迅速變成工程兵,在博物學主持指揮下尋找舊礦,恢復生產。他們要興建鎳礦提煉廠和不鏽鋼製造廠。軍艦不斷往來於天堂島和兄島之間,將大批人員和物資送到島上。

滑稽的是,等到科學近衛軍安營紮寨,突然有三十艘護教軍艦出現在外海。原來,從南方大教區傳出魔媒叛亂的消息。巴布亞當地軍隊既震驚又興奮,他們對這些零亂消息分析來,分析去,最後認爲即使有個把魔媒作亂,但和魔鬼迷魂案一樣,謠言成份極多。他們滿可以像旋風那樣全力圍捕,升官發財。

於是,巴布亞大教區沒通報任何人,也沒有請示聖山,自行組織起四千名軍人,乘上東大洋艦隊第四分艦隊的船跑去兄弟羣島平叛。出發後第一步,他們要在天堂島補給淡水。並不知道這裡已經落入敵手。

於是,近衛軍官兵不得不回到船上,升火啓航。兩軍在海岸線附近相遇,近衛軍用大炮和速射槍進行了半小時的武力教育,終於讓敵人明白,科學魔鬼不僅已經再生,而且不可阻擋。他們俘虜了尚未擊沉的24艘船,以及3500名海陸兩軍官兵。

這片長達五百公里的羣島,此時居住着四萬人,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魔媒上島給他們帶來了一段時間的恐慌。於是,遠征軍使出扶貧濟困、治病、獵殺猛獸這幾板斧,穩定了島上秩序。

就這樣,這片第一次科技時代中的邊緣羣島,成爲第二次科技時代中最先開化的地方之一。三個月後,第一批鎳礦石裝船出海,駛向弟島。

與此同時,科學海軍還派出兩艘木殼蒸汽船,載着兩百名官兵向東回到莫里奧裡島,擴建那裡的基地。從此,島上常駐一兩百名軍人,還有兩艘木殼蒸汽船巡防東邊洋麪,提防護教海軍從西方大陸發動襲擊。

幾個月前,科學大會困守弟島一隅。現在他們控制了一條弧形島鏈,給核心地帶撐起雙翼。全境陸地面積增加一倍,人口更是擴大七倍。曾經讓專家們發愁的人口稀少,資源匱乏等問題,幾乎全部解決。

或者是暫時緩解。

天堂島戰役的主要推手是巴布魯,他力主迅速將金屬材料提高到不鏽鋼層次,拉大與敵人的技術差距。看到巴布魯的計劃被採納,斯瓦米納坦也坐不住,提議順便攻取東北方面的斐濟。那裡氣候條件比兄弟羣島還好,人口密度低,適合開發成軍糧產地。不過大會的財力和人力都用到極限,僅有的蒸汽船幾個月馬不停蹄,每艘都出現許多問題,需要回船塢維修。

於是大軍鳴金收兵,開始消化吞下去的新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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