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野獸派沒有什麼專門的搏鬥技能,他們把格鬥術也視爲人類的後天造作之舉。該派信徒投入山林,與毒蛇猛獸爲伍,受風雨雷電薰陶,搏殺技能渾然天成,不僅遠強過普通士兵,稽察隊高手也未必勝得過。
大隊人馬拖家帶口,行動不便。旋風同意了蘇吉拉納的建議,給他們準備兩枚口哨,幾枚手擲警哨和響箭。他們又翻查那些屍體,找到身份證件,發現都是附近教區的人。於是便找來枯葉敗葉,將屍體草草覆蓋,又作下標記,以便日後死者親屬尋找。
就這樣,蘇吉拉納和阿萊塔納左右分開,沿着山溝兩邊,從半山腰高處搜索前進,旋風帶着大隊人馬走山溝裡的小路。蘇吉拉納正在搜索前進,突然,山腰小路左邊灌木叢中發出一陣奚奚蘇蘇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大,有人向這邊走過來!
蘇吉拉納停住步子,撤刀在手,貼到小路另一側的樹叢旁屏息等待。不一會兒,一個滿身血污的人跌跌撞撞地從對面樹叢裡走出來,跪倒在小路上。不知是傷痛過度,還是體力不支,掙扎了幾下,再沒有站起來。蘇吉拉納瞧不出有詐,便走上去觀察。傷者看到蘇吉拉納,一隻手顫抖着向他伸出來。
這是個男人,看到他的模樣,蘇吉拉納吃了一驚。他與此人只有幾米遠,竟分辨不出對方五官的位置,它們都被大團血污遮蓋起來。蘇吉拉納連忙上去扶住他。傷者手指樹叢,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因爲掙扎着要說話,脖子上的創口往外冒着血泡。蘇吉拉納想給他包紮一下,卻找不出傷口。傷者的脖子不是被任何一種利器割開,倒像是被野獸咬開。
這個普通山民抽搐了幾下,結束了疼痛。蘇吉拉納把他放在小路上,立刻射出響箭,提醒大隊注意。然後,他繼續沿着死者跑來的路線搜索前進。
走了沒多遠,前面又發現一個男性死者,同樣被咬斷喉嚨。死者撲倒時,左手還指着小路的方向,像是要抓住最後一點逃生的希望。蘇吉拉納憤憤地揮刀砍斷一株小樹。他見過許多殺人場面,如此虐殺仍然激起他的憤怒。殺人也應有道,這些野獸衝破了殺人的底線。
蘇吉拉納定定神,繼續向前搜尋。死者剛剛受傷,兇手肯定就在附近。又走了幾十步,面前出現一片空地,躺着一具赤裸的女屍。不,一開始他還不能斷定性別,仔細分辨才能確認。屍體已經破損不堪:四肢都被折斷,扭成奇怪的角度,身上到處是指甲抓傷和牙齒咬傷,一隻耳朵被撕開一半,掛在頭顱上,眼珠被生生挖出來,血水從眼眶向外直冒。顯然死者斷氣未久,血還沒有凝固。
這些慘像蘇吉拉納以前只讀過資料。此番親眼得見,震撼之感可想而知。他想起書中記載,野獸派殺人可能有如下幾種動機。一是滅口,他們潛居深山大壑,視人爲異類,又經過多年與官方的戰爭,所以不願爲人所知,一旦被人撞見就起殺機。
二是爭奪食物,或搶奪婦女。按照野獸派教義,食色均屬於天性,一旦升起便要滿足,否則便是有違本性。遇到受害者反抗,自然大打出手。
再有一種動機更加恐怖,那就是保持殺氣。野獸派教徒經常暗中殺人,還必須要虐殺,就是爲在屠殺過程中培養獸性。他們認爲越是殺人,越與人性劃出界限。當年圖爾曼創派之初,教義還沒有這樣邪門。迴歸派被正統派摧毀後,餘下弟子徹底對人類失望,才把教義發揮到極致。甚至,後輩弟子中已無人識字,不能像圖爾曼那樣書寫教義。治安軍和稽察隊長期偵辦過程中,根據有關案件總結出這些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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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吉拉納四面搜尋,再沒有發現其他死者,也沒有發現敵人。從兩行腳印上判斷,野獸派行兇後遁向更遠的山林。蘇吉拉納向那裡望了望,覺得地勢複雜,自己沒把握全身而退,只好悻悻退回。一邊走一邊想,將來如能再次執掌一支稽察隊,一定要把野獸派掃除乾淨。
剛回到小路上,蘇吉拉納一擡頭,兩個人形怪物已經堵在面前十幾米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