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秀兒真的感到了危險和壓力。她怔怔地立在那兒,想着太后的話,以及自己該如何脫身。
“秀兒,”看到秀兒如此神色,皇上的心裡一陣驚慌。“你不要介意太后的話,這件事兒朕自會解決的。”他伸出猿臂摟住秀兒,往殿內走去。
“皇上,我想我真的要離開了。”秀兒喃喃地說。
“什麼?”秀兒的話無疑是一記悶雷打向了他,朝臣們的奏摺他不怕,皇后的威脅他不怕,甚至太后的逼迫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這秀兒的一句話徹底打倒了他。
“秀兒,我說過,任何人的閒言碎語你都不要在意的。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他急切的說道。
“我只是這樣想,皇上,這些年我在外面四海爲家,自由慣了,也闖蕩慣了,一下子走進這小小的宮殿裡,確實有些不習慣。”秀兒解釋着。
“等朝政穩定下來,我就建一個大大的宮殿,建的比青葵園還要大!你看怎麼樣?”
“皇上,這樣大肆修建宮殿,勞民傷財,會失了民心的!”秀兒有些急了。
“我不管,只要你能留下來,怎麼做我都不怕!”皇上有些賭氣的說道。
“唉,我該怎麼辦呢?”秀兒哀嘆一聲。
“陛下,啓稟陛下,護國大將軍求見。”齊公公在外面說道。
“真是,朕剛剛下朝,有什麼事兒是不能明日再說的。”皇上不耐煩地站起來。
“皇上一定不可以討厭臣子的。”秀兒也跟着站起來,整理着他的衣服,一邊勸解道:“如果因爲我而不去見臣子的話,那我的罪過就更大了,那我也就只好離開了。否則就會擔上一個禍國殃民的罪名,成了商朝的妲己了。”
“好,我去見他,只是你還不知道這個護國將軍是誰?他就是曾在揚州多次想要,對你圖謀不軌的哈爾倫赤。”
秀兒似是剛剛聽說了他的名字一般,驚詫不已的問道:“哈爾倫赤?他怎麼也到了京城了?”
“還不是因爲和鄰國發生了衝突,將領中熟悉戰場地形的也只有他了,就派他爲主帥與敵人決戰,沒想到他一到就大獲全勝,班師回朝之後,我就封他爲護國大將軍,留在了京師。”
“原來是這樣。可是當日在揚州之時,他桀驁難馴的性格可是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啊!”秀兒提醒道。
“我知道,永遠不會忘記。所以這個人我要格外小心。”說罷,皇上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秀兒的心提了起來,這哈爾倫赤真是性子急了一些,這麼迫不及待的去見皇上,定會然皇上有所懷疑。那麼對於他所啓奏的事兒,只能是駁斥而不會答應了。
她忐忑不安的在屋子裡來回走着,這時,梨兒走了進來。
“梨兒,去御書房探聽一下皇上和哈爾倫赤的對話。快些告訴我,我想知道事情怎麼樣了?”
梨兒答應一聲,就走了出去,消失在院牆外。她的輕功,一般人即使在白日也無法看仔細她的身影。
一分一秒在過去,秀兒也在焦急地等待着。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梨兒衝進屋裡,秀兒一聽,頓時癱軟在凳子上。
“小姐,哈爾倫赤,唉,真是不出小姐所料,哈爾倫赤剛剛提到盧大人的事兒,皇上就惱了,說盧大人證據確鑿,後天就在菜市口問斬。”梨兒一口氣說出來,秀兒早已覺得如五雷轟頂。
“小姐,怎麼辦?小姐。”梨兒急切的喚着。
“如今,只有攤牌了。”秀兒眼神失神地看着前面,怎麼會走到如此的地步呢?自己的一番努力不僅沒有救得了他,反而加快了他斬首的步伐!
“不,不能攤牌啊,小姐,您想啊,如果您告訴皇上,求皇上放了盧大人,那您來宮裡的目的就很明顯了,那麼皇上會更恨大人,那麼對大人只有弊而沒有利。”梨兒一聽秀兒說要攤牌,就更加着急了,攤牌的話,不僅救不了大人,恐怕連小姐的命也得搭上。
“那怎麼辦?怎麼辦?”秀兒拉着梨兒,一時間手足無措。
“小姐,一會兒皇上改回來了,您還是先穩住皇上纔是。記住,千萬不要引起皇上的懷疑啊!”梨兒說着,跑出了宮門,她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靈兒,讓他們商討一下,到底該怎麼辦?
“秀兒。”秀兒正在愣神間,皇上走了進來。
“皇上。”秀兒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這個即將殺了她的愛人的人。
“秀兒。”他似乎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皇上,今日我有些倦了,想到牀上躺一躺。”說着,秀兒就往內殿走去,在心裡她還是怨皇上的。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心裡也是一陣的難過。他跟在她的身後,來到牀邊,扶着秀兒躺下去,他也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
“你都知道了。”過了半晌,他的聲音響起,似是隔了很遠的路程,聽起
來遠遠的。
並未睡着的秀兒一愣,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清楚明白。
她一個激靈轉身,看着他,滿眼的問號。
“盧摯的事兒,你都知道了吧!你讓梨兒在書房外打探消息,我都知道了。你忘了,冬離只是我的四大暗影的第四名,比她的身手好的還有春離夏離和秋離,她怎麼能躲過他們的眼睛呢!”他的話語裡聽不出什麼感情,只是在述說着,好像說着和自己絲毫沒有關係的事情。
秀兒靜靜的聽着,既然他知道梨兒的蹤影,那麼每日梨兒與外界的聯繫他也是清楚的吧!可他沒有揭穿她,是在維護自己的面子,還是另有心思/
“你是爲救盧摯而進宮的吧!”他更是重槍出擊,直接將秀兒的目的拋了出來。
“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愛過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不過我喜歡你。是因爲,你雖然帶着目的而來,但並沒有到了利用自己i的身體達到目的的地步,所以在我的心裡你還是完整的!只是着盧摯我是不能再放了。”
“爲什麼?”秀兒一想,既然已經攤牌,就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
“三年前,他給我的只是一個消息樓的軀殼,其中重要的機構和人已經被他全數挪走。你想,一個擁有這麼龐大勢力的人,我怎麼可以放心的讓他在外面。所以不論是爲了國事,還是爲了我的私事,他都必須得死。”
秀兒一聽,原來如此,聽到皇上如此說,她的心裡依然是冰冷一片。她直起身來。
“皇上,準備讓盧摯什麼時間死呢?”秀兒平靜地看着他。
“後天,後天是個好天氣,就作爲他的忌日吧!”皇上閉上眼睛,疲憊至極。
“那秀兒也把後天當做自己的忌日了。”秀兒一臉的決絕。
聽到她的話,他睜開虎目,一下子坐了起來,抓住秀兒的雙肩,“什麼?你竟然要陪着他死?”
“對。我說過,我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他平安的活下去,即使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我都不能看着他死。”秀兒平靜無瀾地看着皇上。一臉的堅定。
“你。”他指着秀兒,又重新躺回到牀上。
秀兒也在他的身邊躺下來,“皇上,假如他能夠拿他真個身家與你交換,你是否答應放了他。”
“你呢?”皇上問道。
“我?我也走。”
“你也走?”皇上翻身背對着秀兒。
“是,我也走。因爲這兒不屬於我,這兒也不是我該呆着的地方。”秀兒喃喃地說道。
“你這次到宮裡來,完全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救他吧!”皇上的聲音平靜如初,聽不出任何的波瀾。
秀兒一驚,但她不想撒謊,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從一開始到現在,原來一切他都清楚,只是爲了自己營造了一個美好的夢想,他看着自己在他的面前故作甜蜜與幸福。想到這兒,她坦然地說道:
“皇上,我就說實話吧,確實我這次來是爲了他,從5知道他的消息開始,我就一直擔心驚懼不已。也許他背叛過我,但是在心裡,我還是放不下他,只當做是一個年少時候的夢,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爲此,我回來了。可放眼整個京城,我能求的,而且能幫助我的,也唯有皇上您了。所以我到了宮裡!”
兩人靜默着,秀兒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些什麼,爲此不敢再多說什麼。
“我能不能問你一句話?”過了半晌,他才小聲囁嚅着。
“皇上有話就坦然想問吧,今日對於皇上的問題,我不想隱瞞。”
“在你的心裡,也許是以前,也許是現在,你是否喜歡過我,單單作爲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喜歡?”皇上的話裡有着難掩的不自信。
秀兒心裡一酸,她曾深深的愛過,所以更能體會此時皇上的心情。她伸手攬過他的腰身。
“我不想說是否喜歡過,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秀兒從未在你的面前違背過自己的心意做事,就像現在,我只想就這麼靠着你,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我的面前了,心裡無比的踏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對你有了一種莫名的眷戀,我希望看到你,我沉溺於你的寵愛。無法自拔。”
她的眼淚悄悄滑落,她自言自語着,夢囈着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一個人的心裡只能裝下一個人的,我也明白從少年時期開始,他就是我生活的支柱,是我的一個夢,可是自從遇到你之後,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着眼裡,感動中讓我無法忽視你的存在,也許,也許如果早一天遇到你,將會是另一種情況吧。”
皇上聽到此話,翻身面對着秀兒,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心裡一陣揪痛,把她攬緊在懷裡。
“如果,如果我一定要你留下來,怎麼辦?你知道嗎?只要想到你走了,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冷冰冰的宮裡,每日面對着數不清的勾心鬥角
,我的心就有着無法承受的疼痛。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樣。”他不再有一個皇帝所有的威儀與嚴厲,此時在秀兒面前,他只是一個爲情所困,被愛所傷的男人。乞求着心愛的女子能夠留下來。
“皇上,請聽秀兒說,我不能留下來,是因爲爲了皇上,我不能留下來,因爲從我進宮這幾日開始,皇上與太后,與皇后和衆大臣的矛盾就從未停止過,這樣的皇上爲我所疲累,皇上是一個國家的皇上,是屬於國家的。而你站立在這個高位上,你的後宮需要皇后來打理,你的前朝江山需要衆大臣來幫助你治理,如果我繼續留下宮裡,後宮怨聲載道,前朝大臣憤憤不平,將皇上置身於衆叛親離的位置,是我永遠不想看到的。”
她停了片刻,接着說道:“自從皇上登基以來,秀兒雖然沒有在京城,可是對於皇上的德政卻是感同身受,你是一個好皇上,秀兒也相信你能做一個更好的皇上。所以,秀兒不想成爲你的羈絆,成爲你內心的一道刺,更不想在這宮門裡等到年老色衰,而最終淡薄了情意。”
“所以,皇上,你就放我走吧!”
他的手輕輕摩挲着秀兒的臉頰,手上是不捨與依戀。
“好,我放你走!放你走!你走了。我也就成了一個無心無情的皇上了。在這個宮門裡,從此只有皇上,而沒有窩闊臺,因爲窩闊臺只屬於珠簾秀!”皇上的眼睛閉上,兩行淚順着他剛毅而要強的臉落了下來。曾經在無比殘酷的奪位的鬥爭中,他沒有低頭,沒有流淚。然而這個小女人,卻讓他有肝腸寸斷的隔離感。
“那他?”秀兒試探的問道。“就看他的造化了!秀兒,我希望你幸福!你幸福!把我的幸福也給你帶着!你一定要幸福!”他的心已經揉作一團,無法舒暢的呼吸。只是反覆重複呢喃着自己的渴望與希冀。
秀兒默不作聲,此時此刻,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她輕輕的起身,低頭斂眉吻向他,吻着這個給了她整個的愛戀的男人,懷着離別的不捨與滿懷的感激吻着他。
秋陽纏綿,將秋日的景緻打扮得如此的妖嬈而多姿。秀兒走在長長的宮道上,身後跟着梨兒和一個小太監。寂靜的道路上,只聽見三人的腳步聲。
幾度纏綿今離去,宮道長長感懷傷。
悠悠離情解心跡,宮門一鎖戲妃子。
秀兒回頭,望着身後青磚紅瓦的宮殿樓宇,高高的宮牆隔開了兩個不同的世界。在那個沒有溫情,只有利益的世界裡,他在孤單的站立。她似乎看到了。看到了他站在宮殿的最高處,看着她,想着她揮手。她默默地祝福着:無論那裡你是否喜歡,都一定要堅持着。因爲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小姐,小姐,小姐。”剛剛回到家裡的秀兒,一踏進大門,靈兒就像一隻蝴蝶一樣撲了過來。
“急急惶惶的,像什麼樣子?”秀兒輕斥道。
“小姐,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嗎?大人明日就要問斬了。怎麼辦?怎麼辦?”靈兒再也顧不得什麼,上前拉住秀兒的胳膊,連聲問道。
“別慌!如果我們慌亂了,那怎麼救得了大人呢?這個時候,我們得冷靜。靈兒,去找盧紅等聚賢閣的幾位元老。”秀兒吩咐完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是,小姐。我這就去。”靈兒穩定了一下心神,疾步如飛送信息去了。
秀兒進了房間,把自己單獨關在裡面,她在思考着,這件事該如何去做。如今看來,皇上那兒是無法行得通的,而哈爾倫赤那兒也沒有任何作用了,唯有的辦法就是,劫法場!
對於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秀兒向來是不敢做的,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做。可如果這樣做,需要賭上的是整個組織的力量,這個聚賢閣的暗影組織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自己有這個權利這麼做嗎?她不敢私自做主,唯有徵求大家的意見。
“小姐,他們已經到了。只等着小姐您呢。”梨兒在外面悄聲回道。
“我知道了,馬上就到。去給各位元老上茶。”秀兒對着梨兒輕輕說,又長長舒了一口氣,才走出房間。
“各位元老。秀兒無能,這幾日的功夫,不僅沒有救出大人,反而推動了大人行刑的日期,所以,秀兒還請各位元老原諒秀兒的考慮不周。”秀兒深深一禮,向着各位元老賠罪。
“閣主說哪裡話呢,我們這些人都聽閣主的,閣主對公子的一片赤誠之心,我們都看着眼裡,心裡明白。事情的發展太過出人意料。是任何怪罪都無法挽回的。所以請閣主明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盧紅代表大家說道。
“如今看來皇上對大人是勢在必斬,所以我想如今唯一的機會是從兩處下手,第一是混進牢房,將大人替換出來。第二是劫法場,第二步相當的危險,甚至要賠上我們整個聚賢閣的勢力,爲此,我不敢做主,請來各位元老就是爲了商討此事。”秀兒說完自己的看法,坐了下來,等待着他們的表決與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