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觀燈,秀兒的心情漸漸有了起色,只是喜歡也好!
梁園秀二月要離開揚州,所以還有十多天的寶貴時間,而在師傅離開後過不了幾日,盧摯也要離開。
所以整個正月的下半月對於秀兒來說恨不得將時間放大再放大。每天上午不停的練習着唱腔,甚至於劉君漵給他倒的水也是涼了倒掉,重新倒上又放涼了也沒顧上喝一口。
這樣的緊張沒有過幾天,秀兒倒是沒感覺到什麼,只是嗓子出了狀況,嗓子開始幹疼,聲音嘶啞,聲音在高音時上不去。
下午,盧摯帶着秀兒一起到藥店拿了藥,然後就讓她躺下休息,說是累着了。
秀兒剛剛躺下,風煙就來了。一見面噓寒問暖,接過盧摯手裡端來的藥碗,嚐了嚐,試了試,感覺不再燙嘴了,纔將勺子送到秀兒嘴邊。
秀兒喝了一口,苦澀難嚥,她皺了皺眉頭,咕咚嚥了下去。
“姐姐,還是讓我自己來吧!我端起來,一口氣就喝了。”說着端起藥,仰起脖子,一碗藥喝得一乾二淨,可隨之一陣噁心,眼看馬上就要吐了出來。盧摯馬上拿來了痰盂。
“快,妹妹,將這個放進嘴裡含着。”風煙打開手中拿着的一個小盒子,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送到秀兒的嘴邊。
秀兒也不多想,一口咬住,剛碰到舌頭,只感覺一股清涼的味道瞬時佔據了整個舌頭,噁心感也隨之消失。
她品了品味道。清涼宜人,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調整好自己的坐姿。
看了看風煙手中的盒子,一把抓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問:“姐姐,這是什麼東西啊?味道怎麼這麼好?”
風煙指着已經打開的盒子,指着裡面的六顆黑色的藥丸說:“這是我讓羅煙找來的,名字叫做秋梨膏,據說這種藥清涼爽口,清火解毒,尤其是對嗓子嘶啞的病患療效特別好。我也是早上聽說了妹妹的嗓子啞了,就讓羅煙外出找了這寶貝來,我已經吃過了一顆,正如所傳!果然不同凡響,所以就急慌慌地給妹妹拿過來了。”
“真是好東西,這比熬的藥強多了,不用苦得睜不開眼睛,還治病。真好真好!那妹妹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姐姐!讓姐姐費心了。”秀兒高興得像是得了寶貝一樣緊緊握在手中。
“對了,我還給妹妹找了安息香,晚上燃上,有助於睡眠,妹妹晚上休息好了,更有助於嗓子的回覆。”說着,回頭吩咐羅煙將安息香拿過來。
“姐姐考慮得真周到,今晚我就燃上。”一邊接過香,一邊打開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香味幽幽散開,“嗯,挺淡的味道,我喜歡。”秀兒回頭交給盧摯。自從盧摯來了之後,華蕊和靈兒除了收拾房間和準備三餐外,就消失得不見人影。
見東西秀兒都已經高興地手下,風煙也起身告辭:“妹妹,我就不打擾妹妹休息了。這就回去了,如果喜歡吃什麼,儘管讓靈兒過去告訴我一聲,我出去給你買來。”又叮囑了幾句,才姍姍離去。
盧摯看到她走遠,回頭走到牀邊,伸出手道:“把秋梨膏給我。”
秀兒看着他一臉凝重的樣子,不解地問:“幹什麼?”想起他說過了元宵節就要找出那背後的人,故意說道:“你不會懷疑這秋梨膏有什麼問題吧?我也聽說過這種東西,只是很少見,所以從沒用過,再說了,風煙是和我曾經共患過難的姐妹。這落霞居所有的姑娘都會是壞人,唯獨她不是。”
“既然不是,你怕什麼?現在,這落霞居所有的人都在我的懷疑範圍內,現在你的嗓子啞了,如果有什麼閃失,你將永遠無法登臺,所以還是小心爲妙。”說着,一把奪過藥膏,走出門去。
秀兒聽着他小聲交代着什麼。有些賭氣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假寐。
盧摯回來後以爲她已經睡着,也不打擾她,將藥丸端了出去,回來挨着秀兒躺了下去。
秀兒往他的懷裡拱了拱,倒真是睡着了。他看着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注視的睡顏,寵溺地笑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秀兒聽到門外有人低聲說道:“少爺,事情已經辦妥。”
就感覺身上一涼,頓時驚醒。盧摯拍了拍她,示意她繼續睡,然後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在外面說了幾句什麼。秀兒聽不大清楚。一會兒盧摯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拿着風煙拿來的那個盒子。
秀兒一看就知道是有了結果了,就坐了起來,詢問地看着他。
“確實如你所想,沒有什麼問題,看來這個風煙真是你的患難與共的姐妹。是我多想了,對不起。”盧摯將盒子放到秀兒手中,一臉正色的道歉。
“我說呢!風煙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再說做什麼事都有動機,風煙姐姐爲什麼害我?根本沒有動機不是?不過,你也是爲我好,凡是小心爲妙!如今知道這盒秋梨膏沒有問題,我也就放心大膽的吃了。以後對風煙姐姐也會更加信任。所以,不用說對不起。不過這件事兒不能讓她知道了,否則真該傷心了。”
秀兒打開盒子,又拿了一顆放入嘴中。
“把風煙姐姐送過來的安息香燃上吧!”秀兒像一隻乖巧的小白兔,窩在牀上,嬌俏地看着盧摯,他的心柔柔地,其實就這樣和這個小女子一直待下去也不錯,照顧着她,看着她慵懶地像只貪睡的貓,心裡是滿滿的幸福。
燃香嫋嫋,淡淡的奢靡的香味漸漸充斥在整個房間,很快,二人便相擁而眠。
第二日,秀兒起來後感覺嗓子愈發的幹疼起來,發癢而不住的乾咳。
“我怎麼感覺又嚴重了。”說出話後才發現,與昨日相比,嗓子發出的只有微弱的聲音。她彎下腰使勁地咳嗽着,希望能夠把堵着嗓子的讓她不舒服的東西咳出來。
他輕輕地拍着秀兒的背,端來一杯水,焦急的說:“來,喝口水潤潤,不要總咳嗽,如果把嗓子咳壞了,就麻煩了。”
秀兒擡起憋得通紅的小臉,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看來今天我得找信得過的大夫來了。上午你就在攏月閣,哪兒也別去,我去找我的好友神手郎中孫思軒。讓他過來看看你吃的藥。”將秀兒安頓到軟榻上,交代完畢,他就匆匆地離去。
其實,昨天喝了藥之後已經感覺好轉了,怎麼又?唉,秀兒用手使勁捏了捏自己的喉嚨處,怎麼就出狀況了呢?
下午,用過午飯,感到精神不振的秀兒歪在軟榻上打着盹。門被推開,盧摯帶着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公子走了進來。
秀兒趕忙起身,強打精神朝他點了點頭。一番介紹之後,孫思軒也不在客氣,坐下來凝神搭脈,漸漸地眉頭皺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一旁的盧摯看到孫思軒緊皺的眉頭,連聲問道。
“情況不太妙!把你抓的藥拿來,我看看。”孫思軒不動聲色地說。
盧摯將昨日抓的藥遞給他,他一一查看着,又仔細聞了聞藥的氣味。“藥沒有問題,也正是治療嗓子,清熱解毒的。”
“那問題出在哪兒了?”
“現在她的體內有一股弱弱的毒氣,這種毒氣現在量非常之少,如果量在增加的話,就有可能最終導致嗓子失聲而最終無法說話。”孫思軒神色凝重的說道。
接着,他使勁吸了吸鼻子,“這房間裡點燃的是什麼香?”
“安息香,怎麼了?”盧摯敏感地問道。
“安息香,拿過來我瞧瞧。”孫思軒拿過一塊安息香,用手碾碎,聞了聞,搖了搖頭,“香也沒問題,這種香有助於睡眠。對這種病症也是有幫助的。”
沉吟半晌,擡起頭果斷地說:“將她昨天所有的飲食都敘述一遍,是不是食物中有什麼相生相剋的東西呢?”
“由糙米、芸豆、花生
、粟、高粱熬成的五穀粥,素肚絲,豆腐,青菜,小黃瓜,比較清淡,別的也沒吃什麼。”盧摯一一敘述出來。
孫思軒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一一思考着,又搖了搖頭。找不到病因,就難以抑制毒素的生長,屋內的人心裡都是焦急如焚。
秀兒站起來,感到很無望,怎麼就莫名其妙地中了毒了呢?
“這種毒孫兄能否解開?”盧摯問出自己最爲關心的問題。
“如果找不到病因的話,就不知道毒素產生的原因,所以現在無解。”孫思軒無奈地搖了搖頭。
想到毒素,秀兒的喉頭又是一陣發緊,她咳嗽了幾聲,轉身趕緊去了一丸秋梨膏,準備放入嘴中。
“那是什麼?”孫思軒的沉聲問詢讓秀兒的手停在了嘴邊,將手伸到他的面前,結結巴巴地說:“是,是秋梨膏,怎麼了?又什麼問題嗎?”又扭頭看了看盧摯,“昨日已經找大夫看過了,是沒有問題的。”說罷,又轉頭看了看盧摯。
“是的,昨日我已經讓大夫看過了,這個秋梨膏沒有什麼問題。”盧摯也走了過來,看着孫思軒將秋梨膏接了過去,將其掰開,放在鼻端。
半晌,又凝神思索了一陣,將秋梨膏拿開,拿起桌上的安息香仔細辨認了一下,眉頭逐漸舒展開。
“可是有什麼想法和眉目了?”盧摯急切地看着孫思軒手上的一切。
“嗯,這個下毒的人真是高明,看來還懂得醫理,要不就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想害人,還擔心留下什麼證據和蛛絲馬跡。”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香和秋梨膏不是都沒有問題嗎?”盧摯一臉的不解,不過找到了原因,一顆心也落地了。
“兩樣東西都沒有問題,可是同時服用和點燃就有問題了,萬物都有相生相剋,這秋梨膏和安息香中的成分就會產生一種致使人嗓子漸漸嘶啞,最後失語的毒素。幸虧發現地及時,否則以後嫂夫人可就無法在盧兄面前悄聲軟語了!”
“那現在?”盧摯也是一陣後怕,拿過秋梨膏和安息香,準備扔出去。
“慢着,這秋梨膏還可以繼續用,只不過這香就不要再燃了。我現在配置解藥,你馬上去抓!這種毒越早解開越好。還有,把窗子打開,讓室內的空氣流通,把安息香殘留的氣味清除乾淨,暫時秋梨膏不要吃了,等香味完全散盡後再吃。”
一時間房間裡的人一陣手忙腳亂。
“秀兒,你去月媽媽那兒呆上一天,等這兒的香氣散盡了,再回來。”盧摯拿起孫思軒寫好的方子,回頭對聞訊趕來的華蕊說,“這裡的一切都不要提起,裝作一切都沒有絲毫變化的樣子。等我回來後再說。”然後和孫思軒一起往外走去。
秀兒心裡感覺有什麼東西堵着,這兩樣東西都是風煙送來的,難道是一向柔柔弱弱,惹人憐愛的風煙起了歹意,可是爲什麼呢?自己和她一向親近,兩人的關係豈是這園子中其他姑娘可比的?
“人心隔肚皮!什麼人會害人我們都無法預料!可是沒想到看起來這麼善良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歹毒呢?”華蕊搖頭嘆息着,扶着秀兒往月娘的碧月苑走去。
來到碧月苑,將情況大致對月娘說了,月娘沉吟半晌,擡頭果斷地說:“這件事必須得讓青娘知道,因爲如果秀兒失語,損害的就是整個青葵園的利益,所以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等我們來一個引蛇出洞,找到兇手之後再告訴青娘。要想知道是不是風煙,我們就將計就計。”說罷,俯身在二人耳邊低語了一陣。
“好,就這麼辦。”三人達成一致,只等着盧摯回來後定奪了。
盧摯很快就回來了,等秀兒喝了藥之後,四人又商議了細節問題。最後各自裝作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一樣,各做各的事情。
用過午飯,秀兒和月娘閒聊着,風煙帶着羅煙就尋來。幾人對視一眼,月娘吩咐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