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花？不可能，她怎麼會在這兒？在揚州的時候就已經被我打發走了！”窩闊臺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
“是啊，這也正是我想說的，而且看她和王爺您還相當的熟悉！”秀兒直直的盯着他。
“哦。”窩闊臺似是剛剛想起了什麼似的，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她啊，是舒心院的清荷姑娘。”
“舒心院？清荷？”秀兒半信半疑，滿眼的不信。
“是啊！舒心院是京城的第二大青樓，而清荷姑娘又是那兒的當紅歌女，因爲偶然的機會相識，我欽佩她的賣藝不賣身的志向，所以就成爲了說心裡話的知己。她就常常來到王府，時間長了，王府的一切她早已經熟悉了，可以隨意出入！”
秀兒點了點頭，“那是我認錯人了。”
其實，我初次見她的時候，也以爲是解語花到了京城，心想，這可惡的丫頭怎麼敢來京城呢！可一打聽原來不是解語花，而是另外一個人。這世間長得相像的人很多，所以也不奇怪，何況，你和她之間距離這麼遠，所以也只是感到神似而已。”
窩闊臺的臉上現出委屈，“再說了，解語花是因爲陷害你而被我趕走的，我又怎麼可能和她相交呢？看來你還是不信任我！”
“對不起！是我太敏感了！想得多了！”秀兒不好意思地道。
“算了，既然解釋開了，就不要多想了，正好我也有事相求於你！你不來，我也準備待會兒過去一趟。”
“求我？”秀兒指着自己，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驚奇。
“是啊！”窩闊臺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能爲你做什麼？我只會唱戲，惹禍！”秀兒臉紅紅的。
“求你，能不能撮合我和盧摯盧大人見上一面？”
“和他見面？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你去宮裡，不是很自然就見到了嗎？昨日他傳話過來，說近幾日都不會回來，宮裡有緊急公務走不開。”秀兒更是如墜霧裡。
“如今，我不能進宮。”他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厲色。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能進宮？剛剛我還納悶呢，你怎麼有閒情逸致在這兒消磨時光？”秀兒追問道。
他深深地看了秀兒一眼，低聲說道：“你可發現這兩日街上有什麼變化沒有？”
“有，從昨晚開始，增加了巡邏的侍衛。”秀兒往前湊了湊，胳膊擱在圓圓的茶几上，凝重地看着他。
“嗯，因爲宮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子，太子病重身亡。昨日傍晚沒的。”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絲的哀傷，臉上是悲涼和憤怒。
“太子，太子沒了！”秀兒驚叫一聲，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麼會沒呢？”她像是自言自語，“起先還通報說重病，怎麼這麼快就沒了呢？怪不得街上到處是侍衛，原來發生了這麼舉國同哀的事情。”
“所以，我這個時候不能進宮，我進了宮，就中了奸人的圈套。正好藉此機會嫁禍於我，從而一石二鳥，最後漁翁得利！”他狠狠地看着水面，咬牙切齒地說。
“你是說，太子的沒是有人故意爲之？”秀兒像是聽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有些瞠目結舌。
“當然。自古宮中多鬥爭。沒有鬥爭就沒有生存，爲了這個太子之位，有人會不擇手段，不顧兄弟親情。斷然下此毒手！”他似乎意有所指。
“難道？你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
“我們兄弟四個，老四是在戰場上犧牲的，只剩下太子，二哥和我三人。你想，我和你們一直在一起，不在京城。更沒有機會做什麼手腳。所以……”
“你是說，二皇子……”秀兒眉頭凝在了一起。
“我只是懷疑，可沒有一點兒證據。否則我絕不會讓大哥枉死的！”他放在桌上的拳頭緊緊攥着。
“我想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讓自己心腹的大臣奏請父皇，立他爲太子。那時候，朝堂之上再也沒有人能和他作對！”
“那王爺想和疏齋相見，是爲了什麼
？”秀兒不動聲色。
“我們不能讓這個喪盡天良，陰狠毒辣的人當上太子，這樣的人一旦登上至高無上的皇位，就會成爲一個暴君，那時候會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啊！”他有些痛心疾首的感嘆道。
“的確，這樣不顧手足之情，殘害親人而絲毫沒有愧疚之感的人確實沒有資格當上皇帝。可是，立誰爲太子，疏齋能做主嗎？”
“當然，盧大人跟隨父皇已經近十年了，一直都是父皇的近臣，父皇已經習慣了和他商議朝堂之事，大事更願意聽聽他的意見。”
“可是，他沒有時間出宮，我又怎麼通知他呢？”說實在的，秀兒不想讓疏齋捲入這樣的皇位爭鬥的漩渦中去。成王敗寇，一旦新皇登基，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已經不是新鮮事！
“哦。”他眯着眼睛看着秀兒，嘴角噙出一股冷笑。
“最近剛剛收到消息，上次盧大人私自去揚州探望你的事兒被告發了，而我昨日正好看到了這本奏摺，我在想，我是上奏還是壓下呢？正好秀兒你來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他一雙無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秀兒。
秀兒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升了起來。她趕忙喝了一口水，咳嗽了幾下，才緩緩說道：“此時關係重大，還請王爺手下留情！至於疏齋那兒，我想我會想到辦法讓他和你見上一面的，至於結果如何，我想這全靠王爺您了。”
“當然，當然。我們畢竟是朋友，這點兒小忙還是要幫的，朋友是什麼，不就是有了難處的時候兩肋插刀嗎？！”他頓了頓，繼而轉了個話題：“你到了京城後，初步打算幹什麼？”
“我？今日漢卿去京城的各大劇院，看看和哪一個劇院合作更合算些，我想我們會盡管開始演出的！”
“你們的打算可能會落空，因爲太子沒了，舉國上下要哀悼十日，公文明確規定：凡是皇族之人身亡者，每一名老百姓都要做到六不準：不準遊樂、尋歡！不準吹拉彈唱，跳舞演戲等。不準在公共場所暢笑。不準婚嫁媒娶。不準穿紅，不準結綵。所以，你們的演出可能要推遲一段日子了。”
“看來也只好如此了！”秀兒沮喪地嘟囔着，心裡不知道此刻漢卿在哪兒，知道了此事後又是怎樣的感想。
“既然不能開始演出，那就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休息。多來我這府裡走走。每日我獨自消磨時光，感到漫長而鬱悶，所以還請秀兒姑娘多多光臨寒舍。”他誠摯邀請秀兒能呆在自己這兒。
“秀兒有了時間定會過來探訪王爺的。天色已經不早了，秀兒就告辭了。一旦有了疏齋的消息，我會遣人來告知王爺的。”秀兒站起來，向着窩闊臺福了一福。
和秀兒客氣了一番，一看無法留下秀兒用午飯，也就不再強求。送秀兒出門的路上，他問道：“秀兒姑娘，這京城是臥虎藏龍之地，像盧大人那樣的人才可謂比比皆是，甚至有些男子比盧大人更優秀，更丰神俊朗！你有沒有離開盧大人的想法！”
“離開？爲什麼？我爲什麼要離開？難道在王爺眼裡，我珠簾秀就是這樣一個背信棄義、喜新厭舊的不義之人嗎？”秀兒停下腳步，目光緊緊逼着窩闊臺。
此時在秀兒目光的逼視下，他不敢直視秀兒的眼睛，躲閃着說道：“我只是隨意問問，其實我知道你心堅志定，可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來。”說罷，不顧一切地回視着秀兒有些惱怒的目光。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秀兒擺了擺手，不再言語一聲。
兩人沉默着在門口分別，窩闊臺一看二人沒有乘坐馬車，就着府上的馬車送二人回去。
“小姐，你說安王爺所說的話是真的嗎？那個人明明就是解語花！”靈兒這時候忍不住說道。
“半真半假！不可全信，但也有真實之處。”秀兒一語概括，隨之有沉默下來。
馬車穿行在繁榮街的商業街區域，街道兩旁來往穿梭的行人和商販討價還價，好似有默契似的比劃着手指頭，或者低頭咬着耳朵小聲嘀咕；有挎着菜籃的，提着點心商品的也是低着頭匆匆而
過；有遇到熟人的只是用眼色問候一下彼此就匆匆而去。
秀兒悄悄掀起車簾的一角，看到人流如水的街道，不難想象得到往日的繁華盛世，可如今因爲太子一事，因怕殃及自身，所以雖然街上人仍舊不少，可少了喧囂，好似這兒是一座沒有聲音的城市。
“我們去安王府的時候還沒有看到如此人流如潮的街道，沒想到回來竟然能夠看到這樣的情境，在這王公貴族居住的繁榮街竟然有如此熱鬧的街道。秀兒有些新奇。
“我曾經聽一些上了年紀的人說，每一個城市的富人區都有商賈買賣的街道，畢竟王公貴族也要吃穿用啊！”靈兒對這一切並不感到奇怪。
“小姐，你想不想知道那個人是否是解語花？”從上車之後就安靜地呆着的靈兒看到秀兒有說話的興致，突然興奮地看着秀兒說道。 秀兒朝着車伕的方向使了個眼色，靈兒趕忙住嘴，點了點頭。
馬車又拐過了幾條小道，很快就到了自己宅院的角門處。
“這麼快就到了！原來是走了近路了，怪不得和我們去的時候走的道路不同。”秀兒扶着靈兒便下車邊說道。
“咱們在這兒還有的是時間摸索。”
兩人向車伕道過謝，靈兒給了車伕幾個銅板的賞錢。轉身走進角門。
“剛纔你說你有辦法可以探聽到那個清荷的底細？”秀兒看靈兒關好了門，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然，小姐，你看，安王爺不是說清荷在舒心院嗎？那麼我們就去舒心院探探這個人的底細，打聽打聽她是什麼時候來的舒心院，只要時間對上，那我們不就能夠確定她到底是不是解語花了嗎？”靈兒胸有成竹地說。
“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我們兩個女子進入青樓，畢竟有些不妥。”秀兒的彎眉緊蹙着，繼而舒展開來，“對了，我們可以女扮男裝，堂堂正正的叫上一兩個姑娘，這樣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對，還是小姐您的腦袋轉得快，我還沒想起來怎麼去呢？”靈兒不失時機地讚歎一聲。
“你這丫頭，是變着法子討巧，你這張嘴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淨拿蜜糖哄我。”秀兒心裡輕鬆，說話也俏皮起來。
“靈兒對小姐一片赤誠！看到小姐今日神色一直凝重，知道小姐有心事，所以……”靈兒呵呵笑着，“我只想小姐能夠高興起來，每天開開心心的！無憂無慮！”
“靈兒如今讓我刮目相看了，考慮問題也全面了很多！以後有什麼事兒交給你我就放心了。”秀兒明確告訴靈兒，她已經成爲自己最爲信賴的人。
“那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去舒心院呢？我好安排我們所需的衣物等。”靈兒一陣感動，不想讓秀兒對自己失望，因此也更加精心盡力。
“今日還早，用過午飯後你就去準備，讓車伕駕着馬車跟着你，明日我們就去舒心院。”
“好，只是不知道這個時辰，先生是否回來了？”靈兒看到兩人已經走到了煙塵居，不覺問道。
“你先回去吧。看看梨兒回來了沒有，早上我讓她上街看看，有沒有要租賃的店鋪？讓她一個人去，還真有些不放心。我過去看看先生回來了沒有。”秀兒停在煙塵居的門前，擡頭看着門楣上“煙塵居”這三個字，和先生這樣的人還真是相配呢！
“小姐讓梨兒去找店鋪？”靈兒反問道。
“對，來之前在船上的事，柔姐姐說她到京城之後打算開一家菊心坊分店，讓京城的人也知道菊心坊這個名號。你也知道，柔姐姐對我勝似親生姐妹，而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她。所以我先找好店鋪，然後再告訴她，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吧！”
“靈兒明白，我這就回攏月閣。問一下店鋪的事兒，這樣的事情就交給靈兒來辦吧，等靈兒徹底辦妥了此事之後，會請小姐和柔兒小姐一起去看看店鋪的。”靈兒明白，在所有和小姐交往的人中，小姐真正能夠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她因爲小姐對自己的信任而驕傲，也暗暗下定決定，自己一定要快快成長起來，這樣就能夠爲小姐做更多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