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一驚,怎麼?窩公子竟然就這麼不辭而別,這就是他行事的風格嗎?怎麼這麼來無蹤去無影的!一想,算了,這樣也好,不正好少了離別的傷悲和不忍!有緣終會相聚的,等到到時候我再道謝也不遲!
一旁盧摯沉思了片刻,這樣也好,免得見面之後無話可說。“先生那兒,可有回話?”
“先生說,明日演出時他會到劇院和揚州的百姓做個告別,之後回家安排一切,直接到江邊和我們匯合,劉君漵劉師傅會帶着劇團的人員和一應物品直接到江邊匯合的,主人您就不用擔心了,一切他們會安排好的。”
“那好,你也退下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還得整理東西,想將一應物品安置在船上,等到演出結束後我們就出發!!”
梨兒和靈兒也退出了房間。
待房內只剩下兩人時,紅色的蠟燭朦朧的光暈將整個房間照得如夢如幻。
秀兒起身,環顧着整個房間,這個自己住了一年有餘的地方,如今乍一想到要離開,還真有些捨不得,她的眼光落在垂掛着的玉珠簾上,目光久久的凝視着,這掛珠簾還是月媽媽送的,那個時候頂着壓力和輿論爲一個初次相識的小姑娘買這麼昂貴的一掛珠簾,當時的矛盾和猶豫可想而知,如今珠簾扔在,可人卻已經離開。她眉頭緊鎖地注視着,臉上是淺淺淡淡的傷感。
“是不是又想起月媽媽了!”盧摯從背後抱住她,將她鎖在自己的懷裡,支撐着她柔弱而單薄的身子。
柔柔的聲音在耳畔想起,酥麻的感覺迅速瀰漫了秀兒的全身,她往後靠了靠,和盧摯的身子更爲契合地貼在一切,試圖從他那裡吸取更多的溫暖。
“我在想,月媽媽的一生沒有孩子,或者曾經有過孩子,可她卻將全部的愛都給了我,而我如今卻要離開她了!真是不忍心!”秀兒低下頭,伸手握住盧摯環繞在自己面前的雙手。
“你的離開是月媽媽的心願,你也知道她將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有哪個做孃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過得更好一些呢?所以你只有離開,才能夠讓月媽媽在九泉之下瞑目,纔是表達你的孝心的最好的方式!”盧摯張開一雙大手,反手將秀兒的小手包裹起來。
“這個我也明白,可還是忍不住的傷神。怕是以後……”秀兒回身看着盧摯。
“明日一早,我就把這掛珠簾拆下來,帶着到京城去,想她了就看看珠簾,睹物思人,了卻思念就是。”盧摯擡手捧住秀兒的粉嫩的面頰。眼中的柔情似乎能將整個冰山融化一般凝視着秀兒。
秀兒微微點了點頭,看着盧摯的眼睛,只覺得一種溺水身亡的感覺從指尖瀰漫開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只想在他的目光裡沉淪,沉淪!
兩張乾涸的脣瓣柔柔地溶爲一體,多日來的思念和折磨就這麼在脣間輾轉,盧摯的舌尖迅速挑開秀兒緊閉的牙齒,丁香小舌在脣齒間挑逗生香。
漸漸,屋內的溫度升高,秀兒酥酥麻麻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力量,虛軟下來,她的雙手不自覺間摟緊了他,如大海中的一根稻草抓的緊緊的!緊緊的!
抵死纏綿也不過如此!
紅燭搖曳,滿室旖旎。
素帳暗垂,嚶嚀聲不絕入耳。
當二人的身體徹底而無任何縫隙的溶爲一體的時候,秀兒只感覺到身心的踏實讓她滿足,已被汗水浸溼的皮膚在秋夜裡有些涼涼的,她緊緊抓住他健碩的胳膊,另一隻手臂摟着他,似是攀援着一棵秀頎的樹木的浮萍,與他一起搏動,一切心悸,一切奔向幸福的巔峰。
華帳上投下瘋狂的影子,房內留下最美的嘶喊聲!
一切都消失不見,一切都無影無蹤,一切都已遠去!
世間,唯有兩人的氣息清晰可辨!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纏綿了,當兩人平靜下來,盧摯攬過秀兒無一絲承受力的身子時,心中的歉意油然
而生。
模模糊糊見,秀兒貓一樣蜷縮起來,昏昏沉沉的睡去。
盧摯讓她在自己的懷中躺好,看着她精緻的睡顏上,通紅的臉頰晶瑩而潤澤,被自己輾轉吻過的紅脣有些紅腫,整個人更加顯得誘人。他吞了吞口水,責怪自己怎麼這麼沒有定力,往日的冷靜和君子之風哪兒去了?竟然不顧惜她這麼多日來操勞之累,一連向她索取了幾次。
暗暗責怪自己的同時,他將秀兒的褻衣往上拉了拉,擡頭環顧了下房間,嘆了口氣,如果在自己的府上就好了,抱着她用熱水泡一泡,一定會緩和一些她的疲累的。
透過褻衣的低垂的領口,淺淺淡淡的吻痕清晰可見,他伸手輕輕拂過這些吻痕,又擡手看着已經恢復的手指,還有淡淡的牙印,他們都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秀兒哼了一聲,動了動。整個衣領又敞了開來,盧摯暗自寵溺地笑了笑,伸手剛要拉上,一根紅色的細細的編織而成的細繩映入眼簾,他輕輕拉了出來,是自己送她的暖玉!被她時刻掛在胸前。
血玉在他的手中散發着妖冶的光澤,豔紅的色澤如今已經更加的光華四射。他緊緊握在手中,幸福的感覺從掌心傳開。
誰說他們曾經分開過!他們的血脈相連在一起!
當初師傅將這枚血玉送給自己的時候,曾說過,用你自己的血餵養七七四十九日之後,這枚血玉就具有了靈性,你的血脈就會融入血玉之中,再贈送給所愛之人,那麼你們就會血脈相連,上天會保佑你們永遠在一起,此外,如果對方深愛着你,日日佩戴,這枚血玉也會日益變得豔紅最後會轉爲整個都是紅豔豔的,似是一朵盛開的紅蓮,純潔而赤誠!代表着堅貞不渝的愛情!
聽完師傅的話後還不相信,所以就一直扔在一邊,可碰到這個女子之後,他就想起了師傅的話,更想急切地知道這個傳說是否是真的。
於是,那些日子裡,雖然新皇要登基有很多事情忙碌,更要追捕逃犯,可爲了能夠早日送給她,她每日都要隔開手臂,用血餵養暖玉,沒想到隨着日子的加深,血玉真的有縷縷環繞的血絲盤桓其中,後來血絲漸漸增加。
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將作爲整個聚賢閣的信物的血玉送給了她,如今看着手中日也被她的肌膚摩擦之後變得如此紅地嬌媚的血玉,他知道她是愛自己的! 記得有人曾說過,人的一生,能夠遇到一個自己所愛的人是一種幸運,而能夠遇到一個自己所愛又愛自己的人,纔會有幸福!因爲要遇到這麼一個人,不僅時間要對,地點要對,機緣也要對。
想起前些日子盧青告訴自己的情況,心裡一陣苦澀:
她真的是朱潛朱大人最小的女兒,想當初父親曾告訴過自己想爲自己定下一門親事,就是她。
可沒想到還未曾提出,就出了那樣的事件。
本以爲兩人早已經無緣無份。
可沒想到,繞了這麼一個大的圈子,竟然,竟然又遇到了!而且是如此的刻骨銘心!原來緣分二字是如此的神奇,無論你走到哪裡,她都會把你牽在一起。
盧摯將血玉重新放入秀兒的胸前,心裡暗暗的產生一個想法,有朝一日,定會讓秀兒和親人團聚!讓她不再孤單,不再悲苦,不再嚐盡思念親人之痛!
一夜無話,第二日,盧摯醒來後,天色已經大亮,秀兒早已起牀離開,靈兒推門走了進來,服侍他洗漱吃飯。
“小姐一大早就到劇院去了。說是先過去看看有沒有要拾掇的。梨兒跟了去,我留下來照顧大人。”
“以後秀兒還是要麻煩靈兒照顧!秀兒說你們親如姐妹,我也放心了許多!”盧摯客氣道。
“大人說哪裡話呢!能夠隨着小姐進京,是靈兒想都不敢想的事兒!靈兒能有今天,還不是小姐垂憐!服侍照顧小姐是我最願意做的事情!大人您無需客氣!”靈兒鞠了一躬,擺好碗筷。
卻說秀兒到了劇院之後,渾身的痠痛感仍然在,她不敢露出絲毫的不妥,盡力掩飾地天衣無縫。
見到先生和君漵,三人也沒多說什麼,即將離開的複雜的心情從三人的臉上展露無遺。
秀兒看到漢卿,更多了一份擔心,擔心宦柔知道先生離開後會是怎麼生死離別的痛苦,這種和愛人分別的酸楚自己品嚐過,因此更能瞭解此間的感受。
她心不在焉的畫着妝,怏怏的沒有精神。
“妹妹。”風煙靜靜的推開房間門。無聲無息地站在了秀兒的身後。
“是你?”秀兒打了一個寒戰,心縮成了一團,她趕忙站了起來,背抵着梳妝檯。
“是我!怎麼?妹妹感到很是吃驚嗎?驚奇我怎麼會在這兒?”你放心,這兒沒人看到我過來。說罷示意秀兒看一下自己的衣服。
這是秀兒才注意到,風煙今日是穿了一身男裝,“你想幹什麼?”
“哼,這個男扮女裝還真管用,竟然躲過了幾個人的眼睛。這個招數還是妹妹你教我的!我還得多謝妹妹你呢!如果沒有這個辦法,恐怕我的心願今日就不能完成了,那豈不是要遺憾終生!”
“你到底想幹什麼?”秀兒看着風煙猙獰的臉孔,涼意從背後直鑽上來。梨兒正好出門去買油彩了,不在,而華姑姑因爲沉浸在悲傷中,就沒有一同來,靈兒也留在了青葵園,在看看有什麼東西沒整理的。如今這兒不會再有任何人過來,除非自己發出不正常的聲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可君漵的房間和自己的隔着那麼遠,怎麼辦?怎麼辦?
她慢慢挪動着身子,準備趁風煙一個不留神往門邊溜去。
“你給我老實點兒,別想着有人能夠過來幫你,我剛纔看過了,每個人都在化妝,這個時候先生正和嶽老闆在商討怎麼向觀衆告別呢!你就死了這份心吧!”說罷,從袖口中唰的一聲抽出一把匕首。
寒光頓時罩住了秀兒的眼睛,匕首在秀兒的臉上比劃着,風煙像看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看着秀兒,冷酷地說:“你不是就靠着你這張臉蛋來迷惑人的嗎?今日我就先毀了這張臉,然後再殺了你!”
秀兒的眼睛緊緊盯着匕首,開口說道:“你在殺死我之前,要讓我明白一件事情,否則我即使到了黃泉路上也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日日到你的夢中,拉着你同赴黃泉!讓你不得安生。”
“哼,什麼事兒?我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免得你作鬼之後爲非作歹!”
“你,爲什麼不念及我們姐妹之情,幾次三番加害於我!”
“哼,姐妹之情,你不覺得我們之間談姐妹太過噁心了嗎?姐妹?姐妹之間你竟然利用我的花魁賽而大展鋒芒?姐妹之間你爲什麼要讓先生喜歡你?爲什麼?爲什麼你也來青葵園?自從我碰到你之後,你就時時刻刻搶我的風頭,我在你的面前總是不被人注意,這也就罷了,可偏偏先生的眼裡也只有你,不管我做什麼,他都看不到我。
你知道嗎?每日看着你和他在一起談天說地,我真想把你碎屍萬段!我恨你,我恨你!我這一生只喜歡一個男人,而他竟然被你搶走,你說你該不該死!
如今,雖然他看不到我,可我還能日日看到他,了卻我的思念之情,可沒想到,你一個人想進京和你的情郎相會,卻要拉上先生一起走!你們這一走,我和先生就沒有機會再見了,是你,生生拆散了我們!難道如此作惡多端的你還不該殺嗎?恐怕將你殺死千次萬次都不過分!只要你死了,先生就不會走了,他還會穿梭於青葵園,沒有你在他的眼前晃悠,他就會注意到我!所以,你必須死!”
“你這想法也太幼稚了。即使是我死了,先生也不會喜歡你的!”秀兒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幹什麼?”蔣翠翠在二人爭辯間推開了門,秀兒一陣慶幸,幸虧這門上的門栓壞了!否則自己今日真是在劫難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