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積月累的詆譭當中,不論哪一個男人,再深厚的感情,都會逐漸的消退,更何況這個詆譭,每一次都是水到渠成的,除非神仙現身,否則就算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的誣陷,這麼一來,兩個原先情深似海的人,終於漸行漸遠。
在男主人公再一次爲國家踏上征程之後,這個女主人公終於被人置於死地,幸虧這幾年來,女主人公還算是收攬了幾個心腹,在最後一刻,逃出生天,在走投無路之際,決定前去投奔男主人公,卻不料世事無常,男主人公身負見不得人的重傷,也就是男主人公子孫跟受傷,她在悲痛欲絕之時,被現在的武安侯帶到了大胤……
然後,情節就進入了十分狗血的程序:來打大胤之後,女主人公發現身懷有孕,後來生下一個女嬰,再過幾年之後,女主人公對男主人公越發的思念,又想着男主人公膝下空虛,所以才一定要女兒回到男主人公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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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謹對這個故事情節,已經不想在吐槽了,反正再糟也糟不到哪裡去了,只是……
不對!
顧夕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募得呆住了!
按照柳姨娘的敘述,這顧衍生豈不是應該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這麼一想,冷汗立刻就爬上了顧夕謹的額角,猛地低頭看着柳姨娘:“娘,父親,父親是不是知道你,你肚子裡的孩子……”
柳姨娘睜圓了眼睛,在顧夕謹又驚又懼的眼神中,突然極緩慢,極緩慢的點了點頭:“侯爺應該心中有數,你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他從沒有提過,我也從來沒有把這件事戳破過……”
顧夕謹這一刻頓時覺得渾身上下一陣發涼:“那他,那他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我的親生父親是哪一個?”
柳姨娘嘴角一勾,笑了:“他不知道你是誰的孩子。”
顧夕謹直接就無語了。
他不知道她是誰的孩子?!
那還不是不一樣,至少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孩子!
這簡直就是坑爹啊!不,這個坑孩子啊!坑她這個倒黴的可憐的孩子啊!
“那……”顧夕謹用力的咬了咬嘴角,“田氏知不知道我……,我不是顧衍生的孩子?”
柳姨娘低着頭沉吟了一會兒,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是很堅決的道:“不知道,她應該一直以爲你就是顧衍生的女兒!是在邊關的時候有的。”
“……”顧夕謹無語的看着柳姨娘,可是轉念想了想,又覺得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否則這麼些年,她雖然經歷了無數的陰謀詭計,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死在武安侯府,卻被嫁去了安南侯府當活寡婦,原就因爲田氏手下留情,以爲她是顧衍生的骨血,她不想過份的惹得顧衍生不開心,而顧衍生從來都是對她睜隻眼閉着眼,應該是打算讓她自生自滅而已……
“娘,你讓我去大乾,是不是因爲那個人不能再生孩子了?”顧夕謹還是想要在確認一下,這件事情,她也在獨孤傲天的嘴裡聽說過,但是當時,她聽着總覺得有一些不對勁,雖然說不出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反正直覺的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對頭。
這一刻,她又聽柳姨娘把這番話說了一遍,雖然柳姨娘比獨孤傲天說得更詳細,但是這其中的不對勁,顧夕謹卻感覺更強烈了。
柳姨娘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潮紅,努力的壓制着想要咳嗽的衝動,讓她的整個人顯得越發的虛弱。
“娘,你好生歇着,我讓人去請太醫過來。”顧夕謹的心中十分的亂,她要好生整理一下,剛剛纔得到的消息,可是眼前這個的柳姨娘卻讓她放心不下。
柳姨娘拽着顧夕謹的手不肯放開:“夕謹,我沒事,不用請太醫,我稍微歇一下就好了,你今兒個過來,應該是有事找夫人吧?”
顧夕謹點了點頭:“可是娘,你的身子……”
“沒事,我都已經習慣了。”柳姨娘淺淺一笑,“你去正院吧,若是遲了不好。”
“我……”顧夕謹十分的猶豫,“還是請太醫過來,瞧了我才能放心。”
“你放心,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則我定然是死不了的,我便是想死,別人都不會讓我死的。”柳姨娘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似乎是咬着牙齒的,又似乎平淡的很,在敘說着一個事實。
顧夕謹分不清柳姨娘到底在表示什麼意思,但是她卻知道,柳姨娘的性命,在最近一段時期,應該是無憂的,這提起的心,才漸漸的放了下來。
“你快去吧,切莫要耽擱了。”柳姨娘嘴上說着催促的話,可是那拽着顧夕謹的手,卻沒有放鬆絲毫。
顧夕謹坐在牀沿上,看着柳姨娘,眼神十分的複雜。
良久,柳姨娘才緩緩的鬆開了手,黯然嘆了一口氣:“你走吧,等以後到了大乾,讓你父親再替你找一門好親事,千萬記住,再不要找勳貴豪門,找一個殷實人家,一夫一妻的好好過日子吧。”
這話聽着有些像是遺囑,顧夕謹暗自心驚,忙伸手再一次抓住了柳姨娘:“娘,切不可如此,女兒以後還要好生伺候你呢,我們以後還要過好日子呢!”
“嗯,好。”柳姨娘含笑點頭,可是顧夕謹看着柳姨娘的笑容,不知怎麼的,竟然從中看到了一絲悲涼。
“娘……”顧夕謹越發的不放心。
“快走吧,我也累了,要歇息了。”柳姨娘輕輕的推開了顧夕謹,“好生去吧,只要你好好的,我自然也好好的。”
顧夕謹用力的點了點頭:“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我一定會把你接出去的。”
“好,我信你。”柳姨娘看向顧夕謹的眼中,一片柔和。
雖然不捨,但是終究還是要離開的,顧夕謹一咬牙,猛地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柳姨娘躺在牀上,看着顧夕謹隱沒在門簾背後的身影,那眼中猛地掠過一抹痛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知竹和知畫看見顧夕謹出來,眼睛有些紅腫,連忙迎了上來,不安的開口道:“夫人……”
顧夕謹朝着她們點了點頭,並沒有立刻迴應她們,而是轉身看向了在這裡伺候的丫頭:“姨娘這幾日身子不適,你們好生伺候,自然少不得你們的好處。”顧夕謹說着,扭頭吩咐道,“知竹,看賞。”
知竹忙拿了紅包出來,一人一個遞了過去:“多謝各位姐姐照顧我家姨娘,只要姨娘好了,我家夫人自然重重有賞。”
丫頭掂了掂手中的紅包,轉身屈膝給顧夕謹行禮:“謝八姑奶奶的賞,八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姨娘。”
“嗯。”顧夕謹點點頭,猛地沉下了臉,“若是姨娘好,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若是姨娘有個好歹……,你們也休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定然讓你們替姨娘陪葬了去!”
那陰沉的聲音,狠戾的面龐,哪裡還有昔日受盡欺凌庶女的模樣,那上位者的王霸氣勢凌然而出,丫鬟們嚇的臉色一白,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八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的伺候的姨娘,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這邊顧夕謹在教訓丫鬟的時候,武安侯府的書房裡,顧衍生正焦頭爛額和師爺說話。
“先生,你看現在的情形,計將安出?”事情已經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顧衍生再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師爺輕嘆了一口氣:“現如今他們堵着門口,趕又趕不得,不趕又……”
他也真的是頭大如鬥,東家若是因此而一蹶不振,他這個做師爺的,也跟着倒黴了。
“聽說安南侯夫人今兒個來了府裡?”師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擡頭看着顧衍生。
“夕謹來了?”顧衍生哪裡有心思管這個,“來了就來了吧。”
“侯爺可曾聽過一句老話,叫做解鈴還需繫鈴人?”師爺已經想到了一個主意,只是這個主意需要顧衍生同意才行。
“解鈴還需繫鈴人?”顧衍生把這句話緩緩的說了一遍,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揹着手在書房裡來回踱了好幾遍,這才明白師爺想要說什麼,眼睛猛地一亮,揚聲喊了長隨進來:“快去夫人的院子裡看看,八姑奶奶在不在?”
長隨應了一聲,小跑着出去了,而顧衍生坐在了師爺的旁邊:“師爺,我們來商量一下,待會兒該怎麼跟夕謹說這件事。”
顧衍生髮現最近顧夕謹越來越難琢磨了,就像是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一般,若是毫無準備的跟她講話,也不知道最後吃虧的會是誰。
顧夕謹這時候,剛走進正院,就看見顧明珠黑沉着臉站在正屋的門口,遠遠的看見顧夕謹來了,拎着裙裾就朝着顧夕謹衝了過去。
看着來勢洶洶的顧明珠,顧夕謹下意識的站住了腳,一臉警惕的看着顧明珠。
她對顧明珠實在是太熟悉了,這麼一副模樣的顧明珠,那簡直就跟瘋狗差不多,若是一不小心,被咬了一口,那纔是冤死了!
顧明珠雖然去勢兇猛,但是在堪堪到了顧夕謹面前的時候,猛地站住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瞪圓了眼睛,瞅着顧夕謹,纖手一直,差點就點到了顧夕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