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跟在田氏的後面,心漸漸的提了起來,她雖然不知道田氏帶着她去大門口要做什麼,但是隻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田氏定然是不安好心!
“夫人。”突然前面遊廊裡,傳出喊聲,緊接着,一個人影從遊廊中出來,走到田氏面前,深深的彎腰行禮。
田氏愣了一下,發現是師爺,連忙還禮道:“先生喊住我,不知有什麼吩咐?”
“不敢,不敢。”侯爺不住的說着,又深深的彎腰行了一禮,“老朽過來,一則是給夫人請安,二則侯爺有事讓老朽傳達給夫人。”
“先生請講。”田氏在師爺面前,並不敢拿大,她知道即便是顧衍生,在這個師爺面前,也是謙恭有禮的,她一個後宅的婦人,哪裡敢拿大。
師爺擡頭看了一眼站在田氏身邊的顧明珠,卻見她兩頰青腫,一雙眼睛哭得如兔子一般,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不由得怔了一下,擡頭看向田氏,田氏臉色鐵青,掃了顧夕謹一眼,並沒有迴應師爺。
師爺順着田氏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了遠遠的綴在後面,一臉戒備的顧夕謹,心中一轉,已經把事情猜了一個大概。
“夫人,能否借一步說話?”師爺原本就是一個七竅玲瓏心的,對着這麼一個場面,自然不會自討沒趣,所以遠遠避開顧夕謹纔是正理。
田氏沉吟一下,扭頭看着顧夕謹和顧明珠道:“你們在這裡等着,莫要胡亂走動。”其實這話對顧明珠沒有絲毫的威懾力,主要是對着顧夕謹說得,田氏怕自己一離開,顧夕謹就找個藉口離開了。所以先出言警告。
“孃親放心,女兒就在這裡等着。”顧明珠很乖巧的應了一聲,田氏的實現就落在了顧夕謹的身上。
“女兒在這裡等着母親。”顧夕謹硬着頭皮道。
師爺又看了顧夕謹一眼,這才轉身率先朝着一邊走去。
顧夕謹被師爺的這一眼,看的膽顫心驚,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人在面對無法預測未來的時候,心中的恐懼比預知不測的時候,越發的強烈,因此,顧夕謹看着師爺和田氏的背影,只覺得呼吸漸漸的緊蹙起來。
師爺和田氏站在一邊,原本兩人的表情到還是十分的平靜,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兩人竟然爭執了起來,田氏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師爺卻低着頭站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或許是那邊凝重的氛圍瀰漫了過來,顧夕謹的只覺得心越發的沉重了。
在顧夕謹的不安中,師爺再一次擡起頭來,和田氏說話,田氏的臉色漸漸的緩和起來,到了最後,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來,像是無意,又像是有意的扭頭看了顧夕謹一眼。
顧夕謹只覺得這一眼,就跟那利箭一般,把她剛纔花了全身的努力才建築起來的防線,戳了個稀巴爛。
“走吧。”不知何時,田氏又回到了顧夕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拉着顧明珠朝着大門口走去。
顧夕謹跟在田氏的後面,忐忑的朝着大門口走去。
還沒有走到大門口,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陣嚎啕大哭的聲音,以及人羣不住的議論聲。顯而易見,外面人羣激憤,武安侯府的人若是出去,只要說錯一句話,就會被人羣淹沒。
顧夕謹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這外面不是她們該去的地方!
可是田氏和顧明珠卻沒有停下來,吩咐門房開了邊門,昂首挺胸的就走了出去。
顧夕謹看着洞開的邊門,腦袋頓時轉不過來,那母女兩個出去了,出去做甚麼?難不成……
顧夕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瞬即被這麼可能性嚇住了!若是真的被她猜到了,那麼她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平安脫身?!
田氏拉着顧明珠出了邊門,穩穩的站住了,掃了一眼紛亂的人羣。
人羣見武安侯府一直緊閉的大門竟然打開了,而且出來的兩人是兩個女子,而瞧這兩個女子的打扮,再加上跟在這兩個女子身後的丫頭和婆子,很顯然,這兩個女子是武安侯府的女主子!
人羣頓時有些騷動起來。
“武安侯府竟然遣了女人出來,男人上哪裡去了?!”
“對了,王家的人不是說,就是武安侯府的七姑娘爲了把自家妹妹踩下去,才設的局,害的他們家破人亡的,那個年輕的應該就是七姑娘了吧?瞧着倒是不錯,想不到竟然是個蛇蠍心腸的。”
“喂,你就是顧七姑娘嗎?聽說你對安南侯自薦枕蓆,爬上了自己妹夫的牀,有沒有這回事?”
……
人羣中說什麼的都有,顧明珠已經起的臉色蒼白,緊緊握住的雙手,指甲差點陷入掌心的肉內,因着那刺痛傳來,顧明珠才能保持清醒,不讓自己衝動的喊人,把這些人一頓亂棍打死!
“咦,顧七姑娘,你的臉怎麼了?被人打了?是不是壞事做太多,遭報應了?”人羣中,靠近顧明珠的人中,有眼尖着看見了顧明珠臉上的掌印。
或許是這個人說得話太難聽,也或許是這個人的問題獲得了大家廣泛的關注,反正還有些嘈雜的聲音,霎時間一起靜了下來。
顧明珠的臉倏的陰冷下來,猛地轉身,剛要開口,卻被田氏使勁的拽了一下,輕聲呵斥道:“不要說話!”
顧明珠雖然不解田氏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很順從的閉上了嘴,低着頭,一臉的悽楚的站在田氏的身邊。
田氏按住了快要暴跳的顧明珠,這才擡起頭,看着堪堪走到門口的顧夕謹,冷笑着開口:“八姐兒,你這是怎麼了?面對着這麼多人,心虛了,所以連路走不會走了?”
田氏這幾句話,聲音並不大,但是這時候,四周圍的聲音並不是很響,除了偶爾幾句的竊竊私語之外,剩下的人全都盯着這臺階上的兩個女主子呢,想不到竟然聽到了,這麼一個勁爆的消息,自然開始腦補起來。
“八姐兒~”自然應該是安南侯府的夫人顧夕謹。
“心虛~”好端端的,顧夕謹心虛什麼?難道說,這其中有隱情……
這麼一想,衆人看向顧夕謹的目光,頓時就帶上了探究。
顧夕謹自然也聽見了田氏的話,心中那個氣的,她也不過比這母女兩個慢了一步,這和心虛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可是,面對這種情況,不論是哪一種解釋,除了越抹越黑之外,沒有任何別的作用,所以,顧夕謹乾脆閉上嘴不說話,低着頭,做出一臉的小心翼翼來,走到了田氏面前,屈膝行禮:“不知母親把女兒喊道這裡來,有什麼吩咐?”
不就是裝弱小嗎?人類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同情弱者,她把自己擺在受欺負的位置上,或者可以讓自己少一些難堪。
“我哪裡敢吩咐你安南侯夫人。”田氏冷着聲音說完,突然拉着顧明珠,“噗通”一聲跪在顧夕謹面前,“我只求安南侯夫人能放過我們一條生路。”
突如其來的意外,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霎時間,原本嘈雜的人羣,霎時鴉雀無聲,就算是那兩個跪在地上,自從武安侯府的邊門打開之後,還在有一聲沒一聲哀嚎的王家親朋,都整齊的閉上了嘴,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瞧着臺階上面的一幕。
顧夕謹在田氏和顧明珠跪下的那一刻,瞬間的失神了一下,旋即又回過神來,雙膝一屈,也跟在跪在了田氏的對面:“母親,千萬不要這樣,你有什麼話,只管吩咐就是,女兒定然竭盡全力做到的。”
田氏聽了顧夕謹的話之後,不但沒有立刻站起來,反而臉色越發的蒼白,猛地伸手拽住了顧夕謹的手,臉上全都是哀求:“夕謹,七姐兒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搶佔你的位置,她一定會安安分分的當她的平妻的,你就放過她吧!”
顧夕謹聽着田氏的話,這心倏的一下,就沉到了湖底,竟然真的被她猜到了,這田氏想要倒打一耙了!還當着這麼多的人面,把她的臉,打的“嘩嘩”直響不說,還讓她有苦說不出,只是想要把她往死裡整的節奏啊!
“母親,這話從何說起,七姐姐能嫁去侯府,女兒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認爲七姐姐是想要搶女兒位置呢?女兒真的是冤枉的。”顧夕謹的眼淚流了下來,那模樣,比顧明珠更可憐。
田氏看着顧夕謹淚眼婆娑的模樣,心中那個氣啊,恨不得一巴掌把顧夕謹打翻在地,可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卻也不是她能夠下得了的手的!
田氏臉上的神情越發的悲涼,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夕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顧夕謹的話,而是用力的拽了顧明珠一下,用力的罵道:“你這不懂事的!你以後嫁去安南侯府,夕謹可是當家主母!你爲什麼一直認識不到這點呢?還一直以爲自己的嫡女,端着架子!這端着架子能當飯吃嗎?!”
顧明珠被田氏這麼一說,頓時抽泣着哭出聲來:“八妹妹,是,是我的不對,我給你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