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安明軒的聲音陡然間又高了起來,瞪了顧夕謹一眼,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聲音再一次低了下去,“夕謹,在梨香院,我是受人矇蔽,說的是氣話,人在生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都不是他心中所想的,所以不能作準的。”
顧夕謹的看向安明軒的眼神,全都是疑狐,這樣的安明軒,讓她很不習慣!
安明軒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這臉也已經丟的差不多了,在強硬的撐着,就沒有意思了!因此,安明軒很光棍的站了起來,朝着顧夕謹彎腰深深的作了一個揖:“剛纔被豬油蒙了心了,胡言亂語,得罪了夫人,求夫人看在我氣頭上口不擇言,饒恕則個,我以後再不會了。”
……這下子,顧夕謹真的驚悚了!
所謂反常即爲妖!現在的安明軒真的太反常了,反常到顧夕謹差點要認爲這個安明軒也被奪舍,現在這個瓶子裡裝的是新酒,一個新的靈魂!
“難道夫人真的不肯原諒我?”安明軒可憐的瞅着顧夕謹,那神情,讓顧夕謹不知怎麼的,心中升起一種害怕的感覺。
“若是夫人真的不肯原諒我,那我,我就在這裡給夫人跪下了。”安明軒說着,作勢就要跪下去。
顧夕謹看着安明軒的膝蓋真的彎了下去,霎時被嚇住了,猛地伸手拽住了安明軒:“侯爺,你這是要做甚麼?”
安明軒猛地反手拽住了顧夕謹的手,一臉欣喜的道:“夫人,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安明軒的手很熱,手心中全都是汗,溼漉漉的,攥着顧夕謹的手,讓顧夕謹心中涌起一股說不出的難受。
“夫人……”安明軒看着顧夕謹,“你,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侯爺,你也說了,你是受了人矇蔽,纔會說出這些話的,正所謂不知者不怪,這件事既然已經過去了,妾身自然就忘了。”顧夕謹用一種強大到連自己都吃驚的毅力,把心頭的不適壓了下去,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帶着十分的誠摯。
“夕謹,你這是已經原諒我了?”安明軒頓時欣喜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賢淑,定然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顧夕謹頓時滿頭黑線!
這能是小事嗎?他都已經怒吼着要休妻了!
不過,對於安明軒這個人,按着顧夕謹對他的瞭解,無論如何都不能和他較真的,否則最後吐血的只能是自己。
安明軒拉着顧夕謹的手,那兩隻黝黑的眼睛盯着顧夕謹的臉,那眼中的期盼的目光,讓顧夕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大灰狼盯住的羊羔,美味可口到了極點。
“夕謹……”安明軒見顧夕謹看着他,一直沒有出聲,心中霎時忐忑了一下。
顧夕謹僵硬的,就如木偶一般的,用盡了吃奶的氣力,才使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機械的點了幾下。
安明軒大喜,拖過一把椅子,挨着顧夕謹就坐在了她的身邊,溫熱的手,依舊拽着顧夕謹,臉上全都是繾綣的情意,聲音卻恢復了那種儒雅:“夕謹,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的。”
顧夕謹渾身上下,刷的就豎滿了雞皮疙瘩。
安明軒見顧夕謹低着頭,沒有說話,露出一個自認爲無比風流的笑容來:“夕謹,你我夫妻,不過拉拉手而已,你不必害羞的。”
害羞你個頭!你丫的哪隻眼睛瞧見老孃害羞了?老孃這是嚇得,被嚇得好不好?!
顧夕謹的心中在吶喊,在呼嘯,在努力的反抗……
可是坐在安明軒面前的顧夕謹,這頭卻越發的低了,她真的怕看見安明軒那張臉,她會忍不住暴起,抓花了它!
安明軒無聲的笑了,那悶悶的聲音,從胸膛中透出來,使得拽住顧夕謹的手,越發的用力了。
顧夕謹輕輕的掙扎了一下,盡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討厭的情緒:“侯爺,你抓疼妾身了。”
“啊,哦,倒是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安明軒一聽,手頓時就鬆了一些,卻並沒有放開顧夕謹,溫柔的道,“夕謹,你要習慣纔好,畢竟我們是夫妻,終究不能像現在這個,這侯爺,還是需要嫡子的。”
顧夕謹忍不住輕輕的打了一個寒顫,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立刻就遍佈了顧夕謹的全身。
他,這是打算要做甚麼?!
果然安明軒又朝着顧夕謹的身邊湊了湊:“夕謹,你身上的香氣很好聞,擦的是什麼香水?”
她和他有這麼熟嗎?什麼時候,她已經和他熟到能討論這個問題了嗎?!
“夕謹,我現在才發現,你的肌膚比別人滑膩的多,你用的是什麼……”
顧夕謹見他越說越不像話,再這麼說下去,天曉得他還會說出什麼不着調的話來!
“侯爺。”顧夕謹開口打斷了安明軒,“侯爺既然已經把話說清楚,若是沒事,侯爺請回去吧。”頓了頓,顧夕謹又加了一句,“妾身還沒有用晚飯呢。”
“啊,原是我疏忽了!天色都這麼晚了……”安明軒放開了顧夕謹,擡頭看了一眼窗戶。
顧夕謹趁機就站起來,打算就此送客,剛要開口,卻聽見安明軒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你們兩個還杵在這裡做甚麼?沒聽見夫人還沒有用飯嗎?還不快出去擺飯!”
顧夕謹臉上的神情倏的一僵,他這是要做甚麼?
安明軒卻沒有讓顧夕謹多猜測,笑着和顧夕謹並肩而立:“夕謹,我自從回府之後,還沒有陪你用過飯,不如今兒晚上陪你用飯吧。”
“你,你說什麼?”顧夕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夕謹,你是不是很激動了?我打算晚上陪你用飯!”安明軒用一種帶着施捨的口吻說道,“你放心,我以後會經常陪你用飯的。”
不管安明軒是不是真的是施捨的口吻,但是鑽入顧夕謹的耳中,她就是這麼認爲了。
“不必!”嘴巴先腦袋做出了反應,“妾身不習慣有人陪着用飯。”
笑話,和他一起吃飯,肯定要消化不良!還經常和他一起吃飯,最後說不定就胃脹胃下垂了!
不行,這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夕謹,你不用害羞的,多幾次就習慣了!再說了,我是你丈夫,陪你吃飯也是應該的。”安明軒今日就如鑽了牛角尖一般,硬是認定了顧夕謹害羞,無論顧夕謹怎麼解釋都沒用。
原來這就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顧夕謹臉上雖然還能勉強維持平靜,但是心中卻已經抓狂到了極點。
害羞!害羞你個大頭鬼!你老人家到底哪一隻眼睛看見老孃害羞了!老孃現在這是抓狂,抓狂!你到底有沒有長眼睛啊!
知竹和知畫自然清楚顧夕謹心中的想法,所以,兩個人的眼中除了震驚還有同情!
自家夫人,真的很可憐!不過,不論是誰,碰到了這種自我感覺好到極點的人,都是值得同情的!
“你們兩個怎麼還杵在這裡?還不快去擺飯?!”安明軒眼角的餘光看見了僵立在一邊的兩個人,頓時怒了,“夕謹,你的這兩個丫頭,該好生調教一下!竟然把主子的話,當成耳邊風!不如攆了出去,趕明兒我替你挑兩個聽話的進來伺候!”
顧夕謹用力的握緊了雙手,又緩緩的鬆了開來,轉身看着知竹和知畫:“你們兩個先去擺飯,我和侯爺有話要說。”
知竹擔憂的看了一眼顧夕謹:“夫人,奴婢……”
“你們兩個都出去。”顧夕謹的臉上一片堅決。
知竹還想說話,但是卻被顧夕謹用眼神能制止了,沒辦法,只得屈膝行了一個禮,和知畫兩人一起離開了屋子。
顧夕謹看着兩個丫頭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擡頭起,很認真的看着安明軒:“侯爺,現在這屋裡,就你我兩人,有什麼話就直說了,那些個虛假到了極點的話,多說了,你不覺得牙酸麼?”
安明軒詫異的看着顧夕謹:“夕謹,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剛纔說得話嗎?我是真心的,我……”
“好了。”顧夕謹連忙攔斷了安明軒,“侯爺,你和妾身之間,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所以侯爺不必勉強強迫自己應付妾身。若是侯爺有什麼要妾身的,只要妾身能做到,自然會幫忙的,所以侯爺真的不必委屈自己。”
“顧夕謹,你……!”安明軒眉梢一挑,臉上的情意,在顧夕謹的這番話之中,消失的乾乾淨淨,“敗興!”
“侯爺想要開心,可以去找翠彤妹妹,也可以去找那些個妖嬈豐滿的姨娘們,妾身原本就是一個沒趣的人,讓侯爺失望,也是性子使然,算是妾身對不住侯爺了。”
“顧夕謹,你太不識擡舉了,其實,其實,我,我真的是真心的!”安明軒盯着顧夕謹的臉,臉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紅,還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頹喪,“你爲什麼就不相信呢?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顧夕謹吃驚的看着安明軒臉上的頹喪,真的被嚇住了!
這男人勾引了翠彤,又沾染了顧明珠,家裡還有一大堆的小妾,現在竟然還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