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怎麼又扯到她身上去了?”顧夕謹詫異道。
知竹撇了撇嘴,不屑的道:“太太難道忘記了,這個王姨娘可是整個府裡最懂禮的!她可是好人家的女兒,從小兒讀過書的!這婦德兩個字最是熟悉的,聽說了府裡的事情,她若是不來太太這裡露露面,顯示一下她的賢淑知禮,那王姨娘也就不再是王姨娘了!”
顧夕謹有些厭煩的擰了擰眉:“這世上最怕的僞君子!僞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
“僞君子?”知竹猶豫了一下,“還不至於吧。”
“誰知道呢!”顧夕謹擰眉道,“你和知畫記着,在這個兇手沒有抓到之前,誰都不能胡亂相信!”
“兇手,這兇手還用猜嗎?肯定是那一個……”知竹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想當然的事情,有時候不一定是真的。”顧夕謹對知竹的這種態度有些不安,“就如今天,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可是你們都清楚知道,這件事根本與我無關。”
“她,她怎麼能和太太相提並論?”知竹陡然提高了聲音。
“爲什麼不能?”顧夕謹對知竹的這個態度有些不喜,要知道很多時候,出事都是因爲大意!“大家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而且,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難道太太覺得不是她?”知竹怎麼也沒有想到,顧夕謹竟然不認爲這件是翠彤的手腳!
“我也不清楚。”顧夕謹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不應該是她!她不像是有耐心設計這麼精細陷阱的人,再說了,瓊姐兒剛掌事,她應該不會替瓊姐兒找事,替瓊姐兒添堵纔是。”
“那麼太太覺得今日這件事情,是誰的手腳?”知竹聽顧夕謹這麼一說,倒也覺得有道理,可是排除了翠彤,剩下的人裡面,到底會是誰?!
顧夕謹朝着知竹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
“……”知竹很用力的白了顧夕謹一眼,“太太,……”
“太太!”珠簾突然被人撩起,知畫從外面衝了進來,打斷了知竹即將出口的話,手中拿着一張紙,不住的搖晃着,嘴裡還不住的喊着,“真是太嚇人了!”
知竹瞪了知畫一眼,罵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咋咋呼呼的!若是被人瞧了你,我看你以後還好意思罵小丫頭!”
知畫被知竹罵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涎着臉笑着道:“好姐姐,這裡不是沒有外人麼?若是有別人在,我肯定比任何人都守禮。”
“你手上拿的什麼東西,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顧夕謹倒是對知畫手上的紙張好奇起來。
知畫連忙把手上的紙張遞給顧夕謹:“太太,你瞧瞧,這是高先生寫給奴婢的,奴婢剛纔瞧了一眼,頓時被嚇到了。”
顧夕謹沒有理睬知畫的嘀咕,掃了一眼手上的紙張,頓時也被嚇住了:“這些……都是高先生寫的?”
“可不是!”知畫用力的點了點頭,“奴婢以後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把這個抄寫十幾份,府裡的主子人手一份,然後再送一份去明安伯府,給慧姐姐送一份過去。”
“是。奴婢這就去抄寫。”知畫接過紙張,轉身就走。
顧夕謹看着知畫的背影,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主意,忙把知竹喊了過來:“知竹,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賺錢生意。”
知竹奇怪道:“太太,你今兒個和高先生開醫館,奴婢已經覺得奇怪了,怎麼這會兒又……”
顧夕謹不等知竹說完,就開口道:“你覺得這個府裡如何?”
知竹愣了一下,遲疑道:“太太的意思是……”
顧夕謹看着知竹,許久纔開口:“你和知畫是我最貼心的,我有什麼事情都不瞞着你們,有什麼想法也我不打算瞞着你們兩個。”
知竹點頭道:“太太放心,奴婢和知畫心中只有太太一個人,若是有朝一日,太太真的要離開這裡,奴婢希望太太能帶着我們兩個一起離開。”
“若是真的到了這一步,我定然帶着你們兩個一起走!”這句話,顧夕謹說得十分認真!十分鄭重!這是一種承諾!
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再沒有在遮着掩着的必要。
“我在這個府裡的處境,別人不懂,你和知畫可是都看在眼裡的,用如履薄冰來形容,也不爲過。”顧夕謹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可就是因着這份平靜,卻讓知竹聽出了一種心酸的感覺。
“太太……”
顧夕謹擺了擺手,平靜的聲音繼續響起:“就如今日的事情,若不是我後來提出要求見官,怕是到了現在還在折騰!我相信今後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只要有一步走錯,怕是丟了性命都是輕的,一個不好,還得遺臭萬年,遭萬人唾棄……”
知竹張了張嘴,想要勸解顧夕謹幾句,可是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最後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顧夕謹勾了勾嘴角,自嘲的笑道:“人到絕境,總是要求一條活路的。可是這條活路,若是缺了錢,卻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雖然我手裡也有一些錢,但這些錢是死的,花一個銅錢,就少一個銅錢,我們總是要找一條能不斷賺錢的路子,便是少賺一些也是無妨的。”
“太太,奴婢懂了!”顧夕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知竹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顧夕謹很認真,很認真的看着知竹:“既然你懂了,那麼我需要你幫我。”
“太太,你只管放心,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顧夕謹看着知竹笑了,伸手拉着知竹在一邊坐了:“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是個可信的。你去把我放嫁妝的盒子拿來。”
知竹起身,打開箱籠,把一個小小的盒子找了出來,遞給顧夕謹。
顧夕謹打開盒子,看着裡面薄薄的一張紙,臉上的苦笑更甚。
這裡面放着她所有的不動產嫁妝,位於後市街的一家三間門的鋪面。
後市街,並不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方,也不是達官貴人和富人集中的地方,居住在後市街的,基本都是手裡稍有餘錢的中等人家,若不是因爲這個,這三間門的大鋪面,也輪不到顧夕謹!
“太太,你這是打算……”知竹看着顧夕謹手中的契約,“把這個鋪面收回來,開醫館?”
“這個雜貨鋪原本就是一個雞肋,這些年來,不但沒有賺一個銅錢,反而往裡面貼了不少錢進去,不如收回來,開醫館。”
知竹想起那個鋪面,也恨得咬牙:“太太,先把那個掌櫃的解僱了!”
“嗯,你明兒個就去做這件事情的。把鋪面收回來,掌櫃給五十兩銀子,夥計給十兩銀子的遣散費,務必讓他們沒有怨言的離開。”
知竹一聽,還要給他們這麼的多錢,心中十分的不願:“太太,讓他們走也就是了,爲什麼還要給他們錢,那些人就是填不飽的無底洞……”
“這錢自然不能隨便給。”顧夕謹臉色有些難看,“只是因着小鬼難纏,省些麻煩而已。”顧夕謹說着,站起來,走到牆角,把放在樟木箱子裡的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遞給知竹,“明兒個你請林總管陪着你一起去,帶着這個。這是這些年來,那個掌櫃交上來的賬本,我都細細的看了,剛開始,他們的假賬還做的精細一些,後來發現我基本不管,這兩年,連假賬都懶得做了。”
知竹一聽,怒道:“太太,我們去報官去!那這些個黑心爛肺都抓起來,扔進牢裡去!”
“知竹,你要記着,凡事給人留一線,若非必要,千萬不能逼得太緊。”顧夕謹看着小盒子中的賬冊,“你拿着賬冊過去,然後又給了遣散費,那些掌櫃和夥計定然不會藉機生事,便是以後開了醫館,也不會多生是非,和氣生財纔是最重要的。”
知竹心中雖然依舊不忿,但是聽了顧夕謹的解釋,倒也沒有再堅持。
“我剛纔瞧着高先生給知畫寫的食物相剋,心中想着,等醫館開張之後,是不是可以印一些小冊子,比如這種食物相剋,食物養生等等小知識,放在醫館裡賣。”
知竹低着頭想了想,拍掌笑道:“太太,這個主意好,這種小冊子可以是養生方面的,還可以是一個小症候的預防等等,肯定有人買。”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具體如何執行,你明兒個找個時間,去和高先生商量一下試試。”
主僕兩個商量了好一會兒,這才把接下來的賺錢大計,定了一個大概的框架。
等知畫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顧夕謹看着知畫手上那厚厚的一疊紙,笑道:“你不是最不喜寫字的,今兒個怎麼一口氣就寫了這麼多?”
“事關性命,便是再不喜歡寫字,奴婢也咬牙忍了!”知畫把手中的這些紙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奴婢明日起,不論吃什麼東西,都要看過這張紙,才送進嘴裡去!”
“看不出你倒是個愛惜性命的!借你的光,我和知竹就不用愁了!”顧夕謹開玩笑道。
知畫卻很認真的拿起一張紙,細細的疊了放在胸前貼身的兜裡:“太太,放心,以後你和知竹吃食,就包在奴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