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瑾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僵硬起來。
“哎呀,八妹妹你的笑容怎麼這麼難看?該不會……”顧明珠“噗哧”一笑,“該不會八妹夫回來的時候,帶了新夫人,八妹妹你……回來求娘給你做主的吧?”
顧夕瑾的臉色霎時難看起來。
“七姐兒休要胡說!”田氏連忙喝止了顧明珠,“八姐兒,你雖然不是安南侯自己看中的,但好歹是三媒六聘,從正門擡進去的!你可千萬不能弱了武安侯府的名聲,否則……”田氏臉一沉,“休要怪武安侯府不認你這個女兒!”
顧夕瑾騰的站了起來:“母親……侯爺他……”
“哎呦喂!八妹妹,這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麼?”顧明珠眉梢猛地一揚,聲音陡然間就高了起來。
屋內的氣氛陡然就緊繃起來,顧夕瑾的身子已經僵直了,低着頭,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着。
這模樣,一半是裝出來的,一半卻是真情流露。
不知道爲什麼,顧夕瑾每一次看見顧明珠,心底就無端的會升起一抹驚懼來,她也曾經努力的探尋過原主記憶,可是連一絲影兒也找不到!或許當初的事情太過慘烈,慘烈到原主連記憶都不敢!
“七姐兒!”田氏猛然出聲,喝止了顧明珠,“姑娘家口無遮攔的,成何體統!”
顧明珠撇了撇嘴,臉上雖然依舊滿是不屑,卻沒有再繼續開口說話。
“八姐兒。”田氏朝着顧夕瑾安撫的笑道,“你七姐就是這麼一個性兒,你是知道的。不要放在心上。”
“是。”顧夕瑾聲音裡帶着一抹哽咽,木訥的退了一步,卻沒有坐下去。
“八姐姐坐吧。”顧明霞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這副模樣,讓父親看見了,還因爲母親和七姐姐怎麼欺負你了呢!”
“九姐兒說得對。”田氏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八姐兒,你現在好歹也是安南侯府的主母,若是一直這麼懦弱無用,豈不是顯得我武安侯府教女無方?”
顧夕瑾臉色越發的僵硬,緊咬着牙關不說話。
田氏掃了一眼顧夕瑾,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好了,去看看你姨娘,她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
“謝母親。”顧夕瑾的聲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屈膝行禮,慢慢的退出了正房。
“瞧她那要死不活的模樣!”顧明珠看着顧夕瑾消失的背影,滿臉輕鄙的咧了咧嘴,“也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一點點長進也沒有!”
“好了!你也少說一句。”田氏瞪了顧明珠一眼,“現如今安南侯回來了,少不得要替她請封誥,以後她也是超一品的侯夫人了,你說話注意一些。”
“超一品的侯夫人?她也配!”顧明珠倏的站起來,“我倒要去看看,這個安南侯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憊懶人物,竟然能受得了她!”
“夫人,老爺和八姑爺來了。”小丫鬟低着頭進來稟報。
“這倒是巧了。”顧明珠收回了腳,轉身又在椅子坐了,“到省了我走這一趟了!”
“七姐兒,待會兒不可無禮!”田氏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親生女兒,這個女兒也算是命運多舛,自幼訂親的夫婿,在成親前重病身亡,年輕輕的就成了望門寡,再想找一門好親,卻是難上加難。
門第高的,嫌棄她命硬,門第稍微差一些的,她卻又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現如今已經雙十年華,卻還是小姑獨處,以至於她的性子越發的擰了起來。
“娘,你放心就是。”顧明珠不屑的撇了撇嘴,“想要我爲難他,也要看他是不是值得!”
安明軒跟在顧衍生的身後,一臉的志得意滿。
剛纔忐忑萬分的跟着明月去見岳父大人,原以爲會遭到一陣冷嘲熱諷,卻沒想到顧衍生態度和藹,對他親切有加,讓他受寵若驚。
當他顫兢兢的把心中的惶恐提出來,卻被顧衍生幾句話化解了開去。
原來當顧衍生接到王醫正王老太爺的傳信之後,就已經以他的名義,向兵部遞了告病的文書,並已經得到了兵部的迴文,讓他病癒之後再向聖上覆旨,等他回府之後,再給皇上上一個摺子就行了!
想不到一場彌天大禍,就這樣的消散與無形了!
安明軒現在無債一身輕啊!
原本的惴惴不安,轉化成了一身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真正的一個青年才俊,鑽石王老五!
顧明珠看着跟隨在顧衍生後面,顧盼間俊雅儒秀的安明軒,這心吶,不由自主的就狂跳了一下!
那個庶出的下賤蹄子,竟然這麼好命!
“老爺。”田氏看見顧衍生進來,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屈膝行禮。
“乾盛。”顧衍生一張國字臉,眉眼之間的棱角並不是十分的明顯,笑起來一團和氣,“這是你的岳母。”
安明軒連忙上前躬身行禮:“小婿給岳母請安。”
“快,快起來。”田氏忙伸手虛扶,“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顧衍生四下裡看了一遍,臉色一沉:“八姐兒呢?”
田氏連忙笑着解釋到:“她姨娘這幾日病勢越發的沉重了,我方纔叮囑八姐兒去看看,也讓她們孃兒兩個說說心裡話。”
顧衍生這纔不說話了。
“哎呦,這位就是我的侯爺妹夫麼?”顧明珠站起來,看着安明軒,聲音裡帶着一絲嬌俏。
安明軒聞聲扭頭,看見臉帶嬌羞的顧明珠,微微怔了一下,忙深深的彎腰行禮:“見過……”
“七姐兒,休要胡鬧。”田氏笑着假意呵斥了一聲顧明珠,轉身朝着安明軒笑道,“賢婿不要往心裡去,全都是我的寵壞了她。”
“原來是七姐姐,原本是該我給七姐姐行禮的。”安明軒放下身段,再次彎腰行禮。
“不敢,不敢當。”一抹紅霞飛上了顧明珠的臉龐,“你是堂堂的侯爺,怎麼可以給我這個小女子行禮。”
這種小女兒的心思,安明軒自然是手到擒來!還好,他還記得現在身在何處,還不至於得意忘形,忙謙遜的笑道:“七姐姐說哪裡的話來,小可雖然有一個空頭的爵位,但是在七姐姐面前,卻都什麼都不是!”
“瞧你這張嘴甜的!慣會哄人!”顧明珠似真似假的惱恨的瞪了安明軒一眼,“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叫什麼呢!總不能以後見了面,一口一個侯爺妹夫吧?”
“七姐姐,小可姓安名明軒,字乾盛。”安明軒聲音低沉,帶着特有的渾厚磁性,聽得顧明珠的臉騰的漲紅起來,用力的啐了安明軒一口,“好一個油嘴滑舌的妹夫,誰問你這麼詳細來!”
這話說口,竟然帶上了女兒家的嬌羞,看的顧衍生眉心猛地一蹙,而田氏的目光在顧明珠和安明軒身上轉過,若有所思。
顧夕瑾的生母柳姨娘,住在武安侯最西邊的一個院子裡。
顧夕瑾帶着知竹和知畫離開了正院,朝着柳姨娘的院子走去,拐過幾條小徑,又沿着圍牆走了好一會兒,這才遠遠的看見一個破敗的院子。
“夫人,姨娘院子外面的雜草又長高了許多。”知竹蹇着眉心,嘟囔了一句,“奴婢早就說了,找幾個小廝過來,替姨娘修繕一下,夫人卻總是不肯……”
顧夕瑾擡頭看了一眼前面孤零零的立在一片荒涼之中的木屋,風吹過,雜草搖曳,越發的顯得淒涼和孤寂。
“走吧。”顧夕瑾看了知竹一眼,“其實住在這種地方,對姨娘來說,何嘗不是最好的?”
“好?住在這種地方還好?”知竹用力的撇了撇嘴,表達了她的不滿,“在安南侯府中,滿府裡就挑不出這麼一個地方來!”
“這裡是武安侯府,不是安南侯府。”顧夕瑾朝着前面走去,連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在武安侯府只是一個庶出的姑娘,連回來一趟,都要走小角門,看管門人的臉色,我若是出錢,替姨娘修了房舍,買了丫鬟,把夫人置於何地?若是惹惱了夫人,你讓姨娘如何自處?”
“這……”知竹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是裡子和麪子的問題。”顧夕瑾站在低矮的圍牆外面,伸手敲門,“砰,砰~”顧夕瑾的手並沒有用力,可是門上的灰塵卻撲簌簌的掉下來,顧夕瑾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即便是不要面子,但這樣也有些過了!”
“定然是小丫頭偷懶了!”知畫不忿的開口,“看我待會兒不教訓她們!”
“吱嘎嘎~”
一陣難聽的吱嘎聲響起,灰敗的木門顫微微的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張圓圓的小臉從裡面探出頭來,一看是顧夕瑾,頓時顯出一臉的欣喜來:“八姑奶奶!”
“嗯。”顧夕瑾點點頭,掃了小丫鬟一眼,目光微冷,也不說話,腳一擡,就進了院子,看了一眼滿眼的荒草,眉心越發的擰緊了。
屋子雖然破舊,但是好歹是武安侯府的院子,大屋還是分成了外堂和內堂,顧夕瑾進了外堂,裡面光禿禿的,只有一張掉了漆的椅子和兩把少了扶手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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